黑衣人进了院子之后,脚步轻盈的走到了窗子边上,先是侧耳听了一下,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了,只有一股淡淡的酒味。
黑衣人带着一个狰狞的面具,面具下的嘴角扯了一下,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竹管,将竹管的塞子拔掉,往窗户纸上戳了一下,戳出了一个洞,然后在另一头一吹。
一点点白烟就进了屋子。
屋子里的人本来就喝多了,正趴在桌子边上打瞌睡,这会儿闻着了白烟,更是一动不动了。
黑衣人十分自信,在白烟吹进屋子之后,他就再没有看一眼,而是快步走到了院子里。
“小蒙,小蒙。”
黑衣人低声喊了两句。
苏小蒙好像听见了,又好像没听见,发出一声非常不舒服的哼声。
黑衣人一听心疼的都不行了,立刻就扑了过去,想要将绑住苏小蒙手腕上的绳子解开。
谁料到他刚扑过去,还没抓住绳子,突然木板飞了起来,两个人影从倒在地。
黑衣人大惊,挣扎着就要伸手从怀里摸东西,但是按住他的人力气非常大,根本就动弹不得半分。
苏小蒙被这一闹腾,迷迷糊糊的醒了,睁开眼睛。
咦,怎么不是在自己的小床上,苏小蒙左看看右看看,娘呢,姨呢,外婆呢?好黑好可怕。
苏小蒙顿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黑衣人一听这哭声,挣扎的更用力了。
“放开我,小蒙,小蒙你别怕。”黑衣人破口大骂:“你们还是官府的人,怎么如此丧尽天良,他还是个孩子……”
他此时已经知道自己中了陷阱了,今天这一出,就是为了引他上钩的。
苏小蒙躺着的这个木台子,底下是空心的,藏着人。就等他去救人,可以一把将他抓住。
“苏荷紫,你这个贱人。”黑衣人骂道:“你竟然出卖我,你出卖你孩子的爹……”
黑衣人谁都骂,虽然被按住了,后腰上也被打了几下挣扎不动,但是其实依然凶悍。
此时,门开了。
里面走出几个人来,一点都没有中毒的迹象。也不是什么道士。
先冲出来的竟然是苏婉君,苏婉君不理会黑衣人,连忙跑到苏小蒙身边,将苏小蒙抱了起来。
“姨,姨。”苏小蒙委屈的一边哭一边往苏婉君怀里钻:“我在哪里,我的手……”
苏小蒙的手还绑着绳子呢,演戏要演真实,不然的话,怎么能骗慕玉堂这么凶恶的人上钩呢?
不过步长北也不可能真的折腾一个五岁的小孩,按照道长那么折腾,苏小蒙这条命都要交代在这里。所以开始的时候,这架子上绑的就不是苏小蒙。而是从明德戏班里借来的鄂季同。
鄂季同是有些本事的,不但走路的时候能扮成一个小孩,站着的时候就跟可以了,而且他是个削瘦少年,本就单薄,加上角度和一些掩饰,虽然仔细看一定能看出端倪,但是他们不会让谁仔细看。
在门口看,隔着那么远。而且慕玉堂还不一定敢站在门口,字听口口相传,就更不真切了。
“辛苦了。”步长北跟鄂季同说了一下要求,给了他一个荷包。
鄂季同拿着沉甸甸的荷包,一百二十个愿意,高兴的很。
又不会真打他,不过是绑着装模作样的打几下,然后在身上泼点狗血什么的,太好演了。
只有开始的哭声,那真的是苏小蒙。因为怕不一样的声音被听出来,所以只好本尊上线。
可怜苏小蒙,小孩的嗓音特别清亮,这会儿都有些嘶哑了。
步长北跟苏婉君将事情说了,那毕竟是孩子的亲生母亲。苏婉君虽然很心疼,但是也明白这事情的重要性,如果慕玉堂不被抓住绳之以法,苏小蒙以及他们全家,以后的日子都不会过的安稳。
慕玉堂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杀一个人和杀一家人对他来说没有什么区别。而且凶残,不但是杀,还会非常残忍的杀,想到辛家那一屋子的血,众人便觉得心惊胆颤。
苏婉君咬了咬牙,点头。
“小蒙。”苏婉君跟苏小蒙说:“你能大声的哭吗?”
可怜苏小蒙不知道为什么要哭,他也不是经过专业培训的,没办法说笑就笑,说哭就哭。
苏婉君想想说:“如果你不哭,我和你娘,还有外婆,我们都要离开你了。”
苏小蒙惊呆了。
“到时候,你就是个孤儿了。”苏婉君说:“就没人给你东西吃,没人给你衣服穿,也没有地方睡觉了……”
苏小蒙又惊呆了,为什么会这样,他一把抱住苏婉君:“我不要离开姨……”
苏婉君说:“你要是不想离开我们,就使劲儿哭。”
苏小蒙还是听话的,虽然也不明白为什么,但还是哭了起来。
越哭越伤心,越哭越止不住,苏婉君在中间还狠心的掐了他两把,就像是一个继母,终于,苏小蒙嗓子都哭哑了。
剩下的,就让鄂季同自己表演了。
夜幕降临,苏小蒙哭累了,哭睡了。被换上了衣服,放在了院子里。
慕玉堂这些年没被抓住,是一个谨慎的人,不知道他会谨慎到什么程度,真实一些总没错,反正对他来说,苏小蒙是他的亲生儿子,他是绝对不会伤害苏小蒙的。
听着苏小蒙用嘶哑的声音喊姨,苏婉君心疼死了。
崔笑也从屋里走了出来,拿了一杯温水,给苏小蒙喂水喝。
不管怎么样,用一个五岁小孩子做饵也不太好,让他哭成这个样子,就更不太好了。
他们已经找大夫开了温润嗓子的药,大夫说,哄着吃几天就好了。
苏婉君先抱着小蒙进房间了,这种场面少儿不宜。
黑衣人的面具被扯下落在一旁,果然真是慕玉堂。
慕玉堂的视线一直死死的盯着苏小蒙,见苏婉君抱着他进屋,喊道:“小蒙,我是你爹,我是你爹……小蒙,你看看我。”
苏小蒙白天哭累了,这会儿是被强行吵醒的,整个人都还是迷迷糊糊没有完全清醒呢,听着有人喊他,愣愣的想要回头。
但是苏婉君按住了他的脑袋,将他脑袋按在自己肩膀上。
“小蒙乖,姨带你睡觉。”苏婉君说:“那不是你爹,他瞎说的。”
黑衣人喊的声音更大了,但是随后一声痛呼。
在一旁站着的奚乐山忍无可忍的踹了他一脚,这一脚虽然看似云淡风轻,但可能断了一根肋骨。
“别喊了。”奚乐山说:“小蒙真不是你儿子,你看看自己一辈子干了多少缺德事,你还想要儿子传宗接代,做什么白日美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