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6日,星期五。洪钧又来到圣国市,依然住进圣国宾馆。下午,他先到圣城区法院询问佟文阁强奸案的情况,得知法院已决定中止该案的审理。然后,他乘车直奔达圣公司。
洪钧在达圣公司门口受到了颇有礼貌的阻拦。他向门卫说明来意,门卫用步话机请示之后,让他在门外等人来接。几分钟后,一位身穿乳黄色西装套裙的小姐快步走出来,带着洪钧走进办公大楼。来到二层楼的一间办公室后,黄衣小姐把洪钧交给一位身穿黑色套裙的漂亮女子,并介绍说后者是董事长的秘书,姓李。
李秘书看了洪钧的名片之后,脸上带着热情的笑容说:“洪律师找我们董事长有何贵干啊?”
“我是为佟文阁的事情来的。这是佟文阁的爱人写给孟董事长的信。”洪钧从公文箱里取出金亦英的信,递了过去。
李秘书接过信,关切地问:“佟总的身体怎么样啦?”
“病情稳定了,但是没有好转。”
“佟总可是个好人哦,也是我们公司的功臣嘛。咳,真是没有想到的事情啊!”李秘书看着信封,“董事长在开会。我去问一下。你等一会儿,可以吗?”
洪钧点了点头,目送李秘书走出办公室。几分钟后,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孟济黎与李秘书一起走了进来,没等李秘书介绍,便上前握住洪钧的手,大声说:“洪律师,欢迎,欢迎!嗨,其实佟总的事情应该我们到北京去谈啦,还麻烦你跑到圣国来,不好意思的啦!不过呢,我的事情太多,要是能有分身术就好啦!洪律师,你看这样行不行?明天是礼拜六,我要外出,公司的事情啦。下礼拜一早上8点半,我在这里等你。好不好啦?总之,佟总的事情,一切都好商量嘛。”孟济黎一口气说完,才给洪钧说话的机会。
洪钧爽快地说:“可以。”
“那我们就这样定啦!洪律师,你是第一次到圣国来吧?那你就先去玩一玩啦。就让李小姐为你安排,她可是这方面的行家哦。哈哈哈!”
“孟总,你又当着客人胡说!”李秘书嗔怪道。
“没有问题啦!”孟济黎看了看手表,“洪律师,我还得回去开会,就不奉陪了。我们下礼拜一上午再谈啦。”
孟济黎走后,李秘书问:“洪律师,你这两天想去什么地方看看呢?我们这里有山也有海,就是没有北京那么多的名胜古迹。唯一可以称得上古迹的就是北圣山上的圣国寺。不过,你们北京的寺庙很多啦,对我们这个小寺庙就不会感兴趣了,对吧?那么,你喜欢玩什么呢?跳舞,卡拉OK,我们都可以安排的啦。”李秘书说话时,头和上身都随着声音摆动,让人觉得她的体内充满了活力。
“谢谢,不用麻烦了。”
“一点也不麻烦,很简单的啦!”李秘书的表情很诚恳。
“我有个老同学在这里,我想去拜访一下。”洪钧找了个借口。
“是吗?他在哪里工作?用不用我替你联系一下啦?”李秘书很热情。
“谢谢,不用了。”
“洪律师住在什么地方?我有事情怎么和你联络呢?”
“我住在圣国宾馆的410房间。”
“你放心啦,没有重要的事情,我是不会去打扰你的啦!洪律师,那我送你出去吧。”
洪钧回到圣国宾馆时,天已经黑了。他给郑晓龙打了个电话,告知自己又来到圣国。他说,上次没能去圣国寺,希望这次能弥补。郑晓龙也很高兴,约好星期天一起去圣国寺。
放下电话,洪钧洗了澡,下楼去吃饭。刚出门,他又碰上一个穿白大褂的女子从门口走过,并且回头冲他嫣然一笑。由于走廊里的光线不太明亮,他没看清是否还是上次见到的女子。他愣愣地站了一会儿,目送女子拐进另外一条走廊。这些穿白大褂的女子究竟是干什么的?是医生吗?
洪钧到外面吃过晚饭,回到宾馆。他不急于回房间,就在一楼大厅走了一圈。他发现这家宾馆的服务设施很齐全。除了中西餐厅以外,还有一个康乐宫,包括歌舞厅、台球室、游泳池、桑拿浴室等。他想,疲劳的时候来此放松放松倒很不错。他走回大门口,悠然地观赏着门厅内那一盆盆高大的绿色植物。突然,他发现一盆植物的叶下有个东西在反光。他走到近前仔细看了看,发现是个摄像镜头。就在这时,他感觉有人在旁边注视他,便转头望去,果然在大门内侧的角落里站着一个身穿蓝色西服的男青年。当两人目光相遇时,那人不自然地把脸扭向一边。洪钧若无其事地向两旁看了看,走向电梯间。
奔波了一天,洪钧感到很疲倦,洗漱之后便上床睡觉了。房间里非常安静,走廊里也没有声音。然而,就在他昏昏欲睡时,外面传来很轻的敲门声。开始,他还以为是幻觉,再侧耳细听,又听到了轻轻的敲门声,好像还有人在推门。他起身穿上睡衣,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他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外面鸦雀无声。他直起身子,从门上的猫眼向外观看,外面没有人。他犹豫片刻,刚要打开房门,却发现门底下有一张白纸条。他拾起纸条,打开一看,上面只写着八个字:“是非之地,不宜久留”。他打开房门,走了出去,但两边的走廊都是空荡荡的,没有人影。他快步走到电梯间,只见那红色指示灯显示电梯已下到一楼。他慢慢走回房间,心想,这是谁送来的呢?
星期六早上,阴雨绵绵。早饭后,洪钧来到宾馆的大门口,只见街上行人稀少。他站在门外的平台边,看着偶尔驶过的车辆。昨晚的事情依然缠绕心中,使他心情沉重。他活动几下四肢,又做了几次深呼吸,然后走进宾馆。
回到房间后,洪钧拨通了罗太平家的电话,接电话的正是罗太平。洪钧说自己叫洪钧,为了佟文阁的事情到圣国来,金亦英让他先找罗总,所以他希望今天能见面谈谈。罗太平犹豫片刻才表示同意,但是关于见面地点又费了不少心思。洪钧说,他可以到罗总家去拜访。罗太平说,他家不太方便。洪钧便请罗总到圣国宾馆来见面,但罗太平亦觉不妥。最后,罗太平提出在达圣公园中心的亭子里见面。洪钧同意了,但心中也有些疑虑。
洪钧先来到见面地点。此时,他体会到罗太平的良苦用心。由于是周六上午,天上又下着雨,公园里冷冷清清。洪钧只在一处花廊下看见一位避雨的清洁工人。亭子位于公园中心,周围有绿树遮蔽,即使有人从街上走过,也很难看见亭子里的人。这确实是一个安全的谈话场所——如果谈话者想避人耳目的话。罗太平为何如此谨慎?
北面的小路上来了一个推着自行车的人。此人身穿塑料雨衣,帽子遮着脸。来到亭子旁边,他支好自行车,走进亭子,脱去了雨衣。来人年近五十,很瘦,脸上的皮肤缺少水分和光泽,显得有些粗糙,但胡须刮得很干净,目光也很有神。
洪钧迎上去问道:“您是罗总吧?”
“我是罗太平。您就是洪律师?”罗太平也是北京口音。
洪钧故作好奇地问:“罗总,您怎么知道我是律师呢?”
罗太平微微一笑,“我当然知道了。我还知道你这是第二次来圣国,而且昨天下午到过我们公司。你瞧,我们这里的信息传递是很灵通的。好,咱们言归正传。你想找我谈什么?”
洪钧很喜欢罗太平这种开门见山的风格。他说:“我这次到圣国来,主要是代表金亦英老师和达圣公司谈谈佟文阁的治疗问题。金老师跟我说了,达圣公司答应负担老佟的全部医疗费用,还给老佟发工资。但是,老佟的病是个长期的事儿,能否康复都很难说,因此她希望能和达圣公司签署一份书面协议。孟董事长答应周一和我谈。我感觉双方都有诚意,应该能达成协议的。另外,我这次来,还要处理老佟那个案子的事情。虽然法院已经中止了审理,但是案子并没有了结,所以作为辩护律师,我必须做好审判的准备。我有个问题想问罗总,您和老佟是老朋友了,又跟他一起工作,一定很了解他。您认为他会强奸贺茗芬吗?”
“不可能!我告诉你,那肯定是陷害。你见过贺茗芬吗?”
洪钧点了点头。
“你猜她多大岁数?”
“有三十岁吗?”
“她呀,三十好几啦!不结婚,整天打扮得像个大姑娘似的。我看着就不顺眼。她在私下里说过一些话,很能说明她的品质。她说,男人是有了钱就学坏;而女人是学坏了才有钱。她还说,女人找男人办事就得靠身体接触。男人嘛,身上有的地方硬了,有的地方就软了。你听她说的都是什么话!人们常说‘女人是祸水’。我看这话放在她身上最合适不过了。”
“听您这么说,贺茗芬不仅跟老佟有那种关系,跟别人也有,是吗?”
“别人嘛,咱不能随便说。不过,”说到此,罗太平向四周看了看,用神秘的口气对洪钧说,“我告诉你,她还害死过两个人哪!”
“真的吗?”洪钧吃惊地问。
“当然是真的啦!”
“她害死的是什么人?”
“达圣公司的两个创始人。一个叫黄伟雄,一个叫苏志良。”
“那她怎么还能逍遥法外呢?”
“当然不是她直接杀死的。”
“那她是怎么害死的呢?”
“那是好几年前的事了。我当时还没来,具体情况也不清楚。我是后来听别人说的。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那两个人就是因为她死的!”罗太平提高了点声音,说,“洪律师,因为我和文阁是好朋友,所以才对你讲这些话,好让你心中有数。”
洪钧点了点头,又问:“她和老佟的关系怎么样?”
“怎么说呢?他们俩的关系……相当暧昧。我的意思你明白吧?她经常在晚上去找文阁。我就撞上过。文阁一人在外,自然会感到寂寞。关键是那个姓贺的不正经。说老实话,我也劝过文阁,把老婆孩子办过来得了。你看,我就把老婆和儿子都办来了,多好!可是文阁不听我的,结果弄出那些事儿来。不仅公司里有不少风言风语,连金老师都差点儿跟他打离婚!”
“金老师早就知道他俩的关系了?”
“没有不透风的墙嘛!”
“那他们后来为什么没有离婚呢?”
“说心里话,我非常同情金老师,也很敬佩她的为人。她可真是个难得的好女人,就是命运对她太不公正了。她总爱替别人着想,所以她原谅了文阁。”
“这些事儿,贺茗芬知道吗?”
“当然知道啦。我告诉你,那个贺茗芬可是个野心勃勃的女人!她现在是总经理助理,但是她心里一直瞄准了总经理的位子。这我最清楚。今年年初,老板说他不想再兼任总经理了,准备在有了合适的人选时就退下来,只当董事长。从那时候起,这个贺茗芬就开始活动啦。”
“孟老板对这事儿是什么态度?”
“我们老板可是个了不起的人。我认为,他最大的本事就是会用人。他非常器重文阁,文阁也很感激他,所以文阁对孟老板也是忠心耿耿。这么说吧,虽然文阁和我是老朋友,但是他有些话能对孟老板说,却不会对我说。”
“这个案子发生后,孟老板怎么说?”
“一开始,孟老板很愤怒。我记得很清楚,那是星期二早上,孟老板找我商量扩大生产的事情。有个问题要问文阁,他打了电话,文阁没在办公室。他就让李秘书去找。过了一会儿,李秘书回来说,佟总让公安局的人给抓走了。孟老板问,什么事。李秘书说,不清楚。孟老板就给公安局的吴局长打了电话。孟老板和吴局长的私交很好,他和市领导的关系都不错。吴局长不知道这件事,答应去给打听。过了一会儿,吴局长打回电话,说是我们公司的贺茗芬把文阁给告了——强奸,而且有证据。孟老板当时就怒了,立马给贺茗芬打电话,让她过来。放下电话,孟老板对我说,这个贺茗芬真是疯了,大骂了一顿。贺茗芬来了,孟老板拍了桌子,说她真是胡闹,不知深浅,不顾公司的声誉。那时候,声誉对我们达圣集团来说是非常重要的。贺茗芬见我在,就一言不发。你知道,贺茗芬跟孟老板的关系也非同一般。我不是说他俩有那种关系。贺茗芬也算是达圣公司的创始人之一嘛。我不便听他们吵架,就告辞出来了。在门外,虽然我听不清两人说话的内容,但可以听见声音。一开始,他们的声音都很大,似乎很激动,后来声音小了。那天中午,我又见到孟老板。他对我说,这案子是个人之间的事,只能按法律办,他也不好管。后来,他让我代表公司处理文阁的案子。我理解,他还是想尽力帮助文阁,但是不要违法,不要给公司惹麻烦。”
“老佟在公司里跟别人的关系怎么样?比方说,他跟谁吵过架吗?”
“那我倒没发现。文阁脾气好,不爱跟人吵架。”
“难道他从来没跟公司里的人吵过架吗?”
“这怎么说呢?文阁办事比较认真,有时为了工作也会和人争执,包括我们老板。但那不能算吵架吧。”
“罗总,你觉得老佟得这个病,是不是很奇怪?”
“文阁这次得病确实让人感到意外,因为他喜欢爬山,身体很好。我们有时开玩笑说,公司里谁得病,佟总也不会得病。不过,他最近太辛苦了。除了负责的试验项目和技术工作以外,他还直接参与了跟港商的合资谈判,而且和老板一起去香港进行了考察。其实他也可以不去。他是总工程师,又不是总经理,但他还是去了。从香港回来以后,我发现他很疲劳,心理压力也很大。后来又出了那个案子,对他打击很大。大概他承受不了,精神就崩溃了。不过,这医学上的问题,得听专家的。”
洪钧点了点头,又问:“罗总,你们公司现在有几位副总经理?”
“就我一个。老板认为没有必要弄那么多副总经理。私营企业里又不讲究什么级别,负责一个科的就是科长,负责一个部的就是部长,没必要非得挂个副总经理的头衔嘛。”罗太平说的好像是他自己的意见。
洪钧觉得没有问题了,就向罗太平表示感谢。
回到宾馆,洪钧吃过午饭,回房间休息。由于昨夜睡眠不好,他很快就睡着了,直到门铃声把他惊醒。洪钧坐起身来,答应了一声,穿上外衣,才去开门。只见门口站着一位身穿蓝色西服的男青年,手中拿着一本书。
那青年说:“洪老师,您可能不认识我,但我认识您。”
洪钧想起来了,这就是昨天晚上在大厅门口暗中注视他的那个年轻人,但他不知以前在何处见过此人。
年轻人拿出一张名片,递了过来,“洪老师,我叫田良栋,以前在公安大学上专修班的时候,听过您的讲座啦。我们班上有很多人都非常崇拜您,年轻有为嘛!我也是其中的一个啦。后来,我还看过您写的文章和书。昨天晚上在大厅见到您,我就觉得很像,但当时没敢认嘛。那毕竟是七八年以前的事情了。后来我查了一下电脑里的住客登记,果然找到了您的名字。我很高兴能在这里见到您呀。这就是您写的《犯罪侦查方法的奥秘》。这本书,我已经保存很多年啦。我想请您给我签个名字,可以不可以呀?”
洪钧也很高兴,连忙请田良栋进屋,坐到沙发上。他接过那本书,很认真地在扉页签上名字,然后看着名片上面印着的“圣国宾馆安保部副部长”等字,问道:“你为什么离开公安局呢?”
“这里待遇好啦!再说,我也不能算完全脱离公安局嘛。”
“为什么?”
“圣国宾馆实际上是公安局开的。这也不算什么秘密啦!”
洪钧看着田良栋的名片,一个念头闪过脑海。他说:“那么,这宾馆也是公安局的秘密监控阵地喽?我说大厅那盆花的后面为什么藏有摄像镜头呢!”
“您的眼睛很厉害啦!不过,那不仅是为了监控犯罪,也是为了宾馆的保安嘛。万一宾馆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就可以通过录像来分析进出宾馆的人员啦。”
“每天都录,那不是要用很多录像带吗?”
“还可以啦。每天从早上6点到晚上12点的样子嘛,录像带一般只保存3天,再重复使用,一共有三四十盘就可以啦。”
“那就是说,我昨天晚上从外面回来的镜头还在录像带上?”
“是呀。是呀。”
“我能去看看吗?”
“没有问题的啦!”
洪钧和田良栋走出房间。在等电梯时,洪钧又问:“这走廊里有摄像镜头吗?”
“没有,成本太高了嘛!”
他们坐电梯下到一楼,穿过大厅,来到保安室。进屋后,田良栋问洪钧:“您昨天是几点回来的?”
“9点多吧。”
田良栋让值班人员找出10月6日晚上9点至12点的录像带,放在放像机内。很快,旁边的电视屏幕上就显示出宾馆大门口的情况。由于摄像机的藏放位置比较低,所以屏幕上人的形象有点变形,特别是当人走近摄像镜头的时候。没过多久,屏幕上就出现了洪钧的身影。洪钧看到自己从镜头前走过时不太雅观地用手提了提裤子,忍不住笑道:“这个动作可不好看!”
“如果您知道自己正对着摄像镜头,就不会这样做了嘛。”
“是啊!难怪那些影视明星都讨厌记者老跟着他们呢。人要是老在摄像机前生活,那可真是太累了!还有,你知道为什么很多西方国家的政治家都不喜欢新闻记者吗?就因为那些新闻记者经常把他们这种不太雅观的小动作拿出来向公众曝光!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老有镜头对着,人们的这种小动作也就少多了。”
田良栋笑了笑,随口问道:“您这次到圣国来办什么事情啊?”
“帮一位朋友来签个协议。是这样,我有一个朋友的丈夫在这里工作,突然得了病,很严重。我的朋友让我来和那家公司交涉一下,主要是关于医疗费和生活费的问题。说到安保问题,现在圣国市的治安怎么样?”洪钧尽量寻找话题,以便拖延时间,而他的眼睛一直在注视着电视屏幕。
“很不好,犯罪问题非常严重的啦。”
“我感觉还不错呀。”
“你坐过公交车吗?”
“没有。”
“你去过商场吗?”
“也没有。”
“这就是问题嘛!你住在圣国宾馆,出门就坐的士,当然感觉不到啦。我告诉你,现在圣国的老百姓都缺乏安全感。我们就不说那些杀人、强奸的大案啦,最让老百姓不安的就是‘两抢’——街头的抢劫和抢夺嘛,还有盗窃、诈骗之类的侵财犯罪啦。我们有一段顺口溜:公交车上藏扒手,商场里面养小偷,街头巷尾有两抢,坑蒙拐骗爱杀熟。”
洪钧微笑着频频点头,但在心中计算着时间。他估计,那个给他送纸条的神秘人物应该出场了,如果他不是宾馆内部人员的话。电视屏幕上不时有人进出大门,但都是洪钧不认识的人。忽然,一张他认识的面孔出现在宾馆的大门口。那人向两旁看了看,快步走向电梯间。洪钧惊讶地自问:难道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