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海城与小张在席青松家里住了一夜,由猎户席三虎领着去通天岭。席三虎是席二虎的弟弟,是个精壮的小伙子,大约二十出头,目光转动透着一股机灵劲。他告诉两人,救援队两天前就由席二虎领着进入深山里了,徐海城正感懊悔,因为途中耽误时间过多,没能追上救援队,而不能进入深山。
席三虎似乎看出他心意,笑嘻嘻地说他正想进入大山里。徐海城十分惊诧,昨晚听席青松一番话,知道白骨沟有着山神诅咒,还以为通天寨的猎户都不敢进去。
席三虎不屑地说:“老头们就是迷信,都什么年代了,还诅咒?早就想进去看看,如果真的有野人,就逮一个回家做老婆。”他说完,自顾自地哈哈大笑着。徐海城与小张也笑,一下子喜欢上席三虎的爽朗。
三个身强力壮的男人爬起山来要比考察团快很多,所以中午时分,他们就到达了通天岭。站在海拔一千八百多米的山岭上,太阳似乎就挂在头顶,金灿灿的阳光在山岭的草甸上流淌。古老的祭坛静静地矗立着,烈日之下,墙头枯萎的荒草随山风来回捣头,它的衰败与沧桑纤毫毕现。
席三虎遵循着通天寨的习俗,带着他家的猎狗守在祭坛外墙。这名爽朗的年轻人,虽然不畏惧白骨沟的诅咒,但对自己村寨所信奉的犬灵却十分尊敬,所以不肯踏足祭坛内。
祭坛内,石墙简朴,正中供着的神灵,除了有些阴森,实在是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徐海城昨晚问过席青松老人有关人头祭的问题,那老人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所以两人想到这里曾经近千年来,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举行一次活人头祭,就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走到地下一层,徐海城瞟了一眼,看到有人蹲在墙角笑,他一惊,飞快地拔出枪对准,问:“什么人?”走在他身后的小张一惊,也拔出枪。两人的举动并没有吓着墙角的人,他依然在笑,纹丝不动。
徐海城意识到不对,打开电筒,一看是人头雕像,两人哈哈大笑,把枪插回腰间。徐海城走过去,拿起石柜上的人头雕像细细打量着,说:“靠,做得还真像。”放下头像,他打量着整个地下室,与上面一样,很干净,东西很少,全是祭祀用的工具,诸如香案、香烛等物。
“没什么东西,徐队,我们还是赶快去白骨沟吧。”小张四处检查一番说,他想起许莉莉记事本里的记录,“4月15日,白骨沟,夜宿,第一字。”第一字?他与徐海城就这个讨论过,都不明白,什么叫第一字,所以特别好奇。
徐海城转身欲往台阶走去,却忽然又停下来,转身看着墙角立着的石柜。走在前面的小张没有听到他的脚步声,也停下来,回头看他盯着石柜,说:“老大,一个破柜子有什么好看的?”
这个石柜高约一米二,宽约一米,很简单,没有什么特别的花纹雕饰。柜门上挂着一把黄铜锁,看起来很古旧,磨得油光发亮。徐海城用手掂了掂,锁很沉,是纯铜制成的。“小张,你说这个柜子是干吗的?”
“我看是放重要的祭祀用具,比如说那个割脑袋的特制圆盘。”小张摸摸后脑说,昨晚听席青松的描述后,那个中空的割脑袋的特制圆盘留给他的印象十分深刻,甚至昨晚做梦还梦到这个圆盘,寒光闪闪的刀片从盘中弹出来。
“很有可能。”
“徐队,我们见识一下这个利害的武器吧。”小张起了好奇心,掏出随身的军刀走到铜锁边。徐海城让开,默许他的行为。小张将刀尖捅进锁眼里,这种锁机括简单。一会就听到嗒的沉闷一声,锁开了。他小心翼翼地拉开柜门,一股又凉又辛辣的味道扑面而来,熏得两人透不过气来。
“什么味道?”徐海城与小张掩着鼻子后退几步。
柜门已经完全敞开,两人微愣,柜子里什么也没有。郑重其事地锁着的柜子,里面却空无一物,是被人取走了?还是本来就没有东西呢?徐海城等那股臭味微微淡却,举着电筒走进石柜,里面确实空无一物,只是柜底的一整块石头看起来有点蹊跷,他用脚蹬了蹬,立刻有空空的回音响起。
柜底下面另有空间!
小张从墙角拿来一把铁铲,跟徐海城一起撬开石块,一个黑洞现出来了。更大的臭味冲上来,两人呛得眼泪都流出来了,赶紧走到一边喘气。待呼吸略略平稳,徐海城与小张从随身背囊里掏出一次性防毒口罩戴上,这本来是准备用来抵御密林里的瘴气的,没想到先在这里用上了。
戴好口罩,再度靠近石柜。柜底下面的黑洞现出向下的台阶,幽深而狭窄,徐海城用灯光晃了晃,没有照到尽头。
他与小张等了十分钟,等内外空气流通得差不多后,才小心翼翼地钻进去。台阶很长很狭窄,两边都是石壁,台阶与石壁都有后天凿刻痕迹,看来是置身于山体之中。朝下约十米,终于抵达台阶尽头,尽头处立着石壁,刻着上面供奉的神灵图像。右面另有平向通道,立着门槛但没有门,里面黑黢黢,徐海城先用电筒扫了一眼,顿时浑身剧震,身后的小张骇然失声:“我的天。”
好一会儿,徐海城咚咚暴跳的心脏才平静下来。他犹豫着迈进门槛,边走边用电筒缓缓扫视着。灯光所到之处,都有人头冲着他幽幽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