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
“方校长!听说学校这块地之前是一片坟地,这不是谣言吧?”
方校长微微摇了摇头:“不是!要说这块地方,我也算知根知底的人,我家就是距离学校5公里的杨庙村。”
“奥?能具体说说吗?”
方校长苦笑一声,正当了一下眼镜。
“这有啥不能的!那是上世纪60年代,三年自然灾害中死了很多人,因为死的人太多,所谓的葬礼也就不存在了,很多附近村子的尸体都被埋进了这片土地。”
听方校长描述,方城学校之前是一片乱葬岗。
“不对呀,方校长!三年自然灾害时,你不过几岁,能记得这么清楚?”
方校长再次苦笑:“当时我五六岁吧!我的父母就是被埋在了这里,连个坟头都没有。”
“不好意思啊!”我赶紧话锋一转,“您来这所学校当老师,应该和父母被葬在这里有关吧?”
方校长摘下了眼镜,我看到他布满血丝的双眼湿润了。
他点了点头:“这也算是我祭拜父母的一种方式吧!有些记忆虽然过去了很多年,可回想起来依旧历历在目,如同就在昨日——当年父母把仅剩的一块馒头留给了我,他们却活活的饿死了。”
“天灾人祸,好在现在国富民强,一切都过去了!”我赶紧再次转移话题,“方校长了解那个叫橘子的小女孩儿?”
听我提到橘子,他显然愣了一下。
“我和这小女孩儿的接触不多,印象中,她不过七八岁,扎着马尾辫,是个很开朗的小女孩。”
“能不能描述一点儿关于橘子的细节?”
方校长沉思了几秒钟,再次开口:“我记得她总是抱着一个毛绒玩具,那是一只黑色的小熊。”
方校长记得的只有这么多。
走出审讯室,身侧的冯红林“咦”了一声。
“刚才我翻看档案的时候,看到过一张小熊毛绒玩具的照片,好像是在校园枯井里挖出来的。”
“奥?要么再回档案室看看吧?”
“好!”
再次翻开十年前母女被害案的档案。
很快找到了冯红林所说的那张照片儿。
根据当年的出警记录,这只小熊毛绒玩具,就在女人尸体的旁边,当时警察也推测这是橘子的玩具。
我正看着照片出神,对面的冯红林哎呀了一声。
“怎么了,冯哥?”
“带回派出所的证物中没有这只小熊玩具啊!”
我撇向他手中的a4纸。
这是一份清单,上面登记着所有和这案子有关的物证。
“会不会是当时出警的警察觉着这玩具没用,就没有登记呢?”
冯红林摇了摇头:“不可能!就算是实习的警察也不可能犯这种幼稚的错误。”
如果不是警察有意为之,那只有两种解释。
一是在收拾物证时,不小心漏掉了这只小熊毛绒玩具。
二是在物证被送到派出所之前,这只毛绒玩具自己“离开”了。
不管怎样,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十几年,根本查无所查。
俩人再次回到冯红林的办公室,心情都更加沉重了。
“兄弟,压力山大呀!死了13个孩子,这已经引起社会轰动了,另外还有4个生死不明,这其实比死了还难办!”
我懂他的意思,这话也只能私下里对自己人说。
“冯哥,事已至此,是不是能尽快找到凶手,再找到那四个孩子,方为最好的结果?”
“那是当然!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呀!”冯红林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事根本就不符合常理,在这样的火灾中,应该只有生和死两种结果,怎么会有四个孩子失踪呢?”
我感受得到,此刻冯红林的情绪濒临崩溃。
“放心吧,冯哥!我会想办法帮助你。”
看冯林精神状态不好,我本想再和他喝点儿酒。
话都到嘴边儿了,忽然手机响了。
看是杨玉静打来的。
本以为是叫我回去吃饭,毕竟下午毕佳瑶要回学校,陪她一起吃顿午饭也是合情合理。
谁知接起来,就听到杨玉静的声音带着哭腔。
“我嫂子,我嫂子快不行啦!你快来看看吧!”我就是一阵呜呜声。
“到底怎么回事啊?”我赶紧问。
“她想不开,服了毒,正在……正在抢救!”
“哪家医院?”我赶紧问。
“人民医院!”
“我马上到!”
赶紧和冯红林说一声,然后用尽全力奔向汽车。
坐上车,直接让汽车用最快速开到人民医院。
杨国山父母、杨玉静、毕佳瑶,都站在急救室门口。
个个神情凝重。
“到底什么情况?”
我赶紧跑到四人身前。
“菲菲得了抑郁症,这段时间精神状态一直不好,所以……所以我才日夜守着她!可刚才还是没留意,她……”
杨玉静妈妈带着哭腔解释,后半句话再也说不出来。
“妈!这不怪你啊!”
杨玉静赶紧抱住妈妈,安慰道。
孙菲菲服毒自尽,我难过的同时,也挺为杨家人的所作所为感动。
照理说,杨明浩已经死了,他和孙菲菲的婚姻关系自然自动解除。
可杨家人依然把他当成儿媳妇对待,能做到这一点的其实并不多。
“那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杨玉静接着解释:“嫂子偷偷的吞服了一瓶乌头,被送到医院时已经快不行了。”
“乌头?家里怎么会有乌头呢?”
我常在电视中听过这种药的名字,好像能治病,但本身还有剧毒。
杨玉静妈妈哭着摇头:“不知道啊,不知道她从哪里弄出来的。”
杨国山制止了我们的对话。
“别讨论了,还有啥意义吗?当务之急是把人救过来。”
几个人听他这么说也就不再说话。
七八分钟后,急救室的灯亮了,门随之被打开。
刘副院长在前,后面还有几个医生。
急救室的门刚打开,刘院长便摘下了口罩。
从他紧皱的眉头我已经知道了结果。
心中一颤。
“杨董事长,我们已经尽力了,他服用的药物实在是太多,还是剧毒,加上身体本来就虚弱。”
不等杨国山回话,我一步迈到前面。
“让我试试!”
说罢,不等他们反应,我已经冲进了急救室。
已经好久没见到孙菲菲了。
此时的她躺在病床上,双目紧闭,脸色苍白。
一侧的急救设备还在发出“滴滴滴”的声音。
他的嘴里鼻孔里都插着管子。
空气中弥漫着强烈的难闻气味,应该是刚刚洗了胃。
我赶紧跑过去,从乾坤袋里掏出之前多买的大阳丹,塞到了她嘴里。
“拿水,赶紧拿水!”
我的忽然闯入,把几个小护士吓一跳,我连喊三声才有个护士反应过来,连忙递给我一杯水。
阴间的东西就是好,大阳丹遇水即化。
我扶起孙菲菲,一把扯掉插到他鼻子和嘴中的管子。
然后给她喂水。
这一幕是多么的熟悉。、
曾几何时,我也是这样抱着她。
然而和一年前比,此时我和他已经换成了另外两个人。
一杯水灌入,孙菲菲的脸上立刻出现了血色。
一分钟左右,她咳嗽了一声,缓缓地睁开了眼。
站在我身后的刘院长,见此情景,连连惊呼:“天呐,天呐,这简直是奇迹呀!”
孙菲菲慢慢地睁开了眼,认出了站在他面前的我,双眸中顿时闪过一道光。
“怎么这么想不开呀!不管遇到什么挫折,你都要好好活着。”
孙菲菲微微地点了点头,似乎想说什么,只是嘴巴动了几下,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
见人醒了过来,杨国山、杨玉静他们也都围到了病床前,我不合适再多说什么,便很识趣了地往后退了两步。
我后退了两步,刚转过身,就看到一个身影佝偻的老太太蹲在孙菲菲的床脚。
样子有点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