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瓦茨、阿伦德和赫提格都写好了报告,我现在正等着你的呢,”当珍妮特在去办公室的路上碰到他时,局长丹尼斯·比林说道,“也许你有比结案更重要的事?”
珍妮特并没有专心地听他说,因为她还在想着她在病理实验室里看到的情景。“不,不,没有的事,”她回答道,“今天晚些时候给你,这样你最迟明天早上就能寄给范奎斯特。”
“很抱歉,我有些粗鲁,”比林说,“我觉得你干得很出色,这么快就破案了。如果再拖下去,媒体上就不会好看了。不过现在范奎斯特生病休假了,所以会有其他人替他处理这件事,直到他回来。反正不急,因为可以说,凶手是抓不住了。”局长笑着说。
“范奎斯特怎么了?”珍妮特问道。上次见到他时,他看上去跟平时没什么两样,也没有说自己不舒服。
“好像是胃有点毛病,怀疑是胃溃疡,我记得他打电话的时候是这么说的,考虑到他工作是多么卖力,这并不让人感到惊讶。肯尼斯是个好人。”
“他是最好的。”珍妮特说着,继续朝办公室走着。她非常清楚,比林绝不会明白其中的讽刺意味。
“是的,见鬼,他是最好的。”他坚定地重复道,“好了,最好重操旧业吧。”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现在又有一个男孩被谋杀了,我们重新开启这些案子。你可以留着赫提格,阿伦德和施瓦茨也任你调遣,除非发生更重要的事。”
更重要的?珍妮特想。我的案子之所以重新开启,只是因为不这样就不好看。“只是表面文章,你的意思是?”她说着,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不,不,没有的事。”警察局长不说话了,“好吧,也许你可以这么说。表面文章。噢,詹,有时候你真的非常聪明。我会记住这个的,表面文章。”
珍妮特走进办公室,看了看钉在办公桌边的公告板上的嫌疑人画像。那张画像对她而言没有任何意义,它可能是任何一个人。
它可能是个男人,同样可能是个女的,她想。
想到这个,那张脸确实看起来非常模糊。肯定应该有什么突出的面部特征吧?不过至少那位绘图者设法加入了几个胎记,一个在下巴上,一个在额头上。孩子会注意到这种东西吗?
她看着画像,给伊沃·安德里奇打电话,让他更加细致地检查乌尔瑞卡·温丁的公寓。电话响着的时候,珍妮特思考着乌尔瑞卡告诉她的在酒店房间里的强奸,以及伦德斯特劳姆对性侵过程进行了录像。
她还想起伦德斯特劳姆曾在审问中说,当录制其他的儿童色情片时他都在场,尽管他没有提及涉及乌尔瑞卡的那段录像。
伊沃·安德里奇拿起电话,并答应带着一个法医队伍再去一趟乌尔瑞卡·温丁的公寓。挂了电话,珍妮特手里拿着听筒坐在那里,胸口发闷。
伦德斯特劳姆的录像,里面可能包含着什么信息,可以帮助他们找到乌尔瑞卡·温丁。
她通过内线电话拨通了拉斯·米克尔森的电话。
万一在酒店房间里的录像在伦德斯特劳姆的收藏中呢?她之前为什么没有想到呢?如果乌尔瑞卡所说的没错,她也从未怀疑过这一点,那么那个录像将非常重要。尽管卡尔·伦德斯特劳姆死了,这并不意味着不能起诉其他的凶手。
她自顾自叹了口气。这个案子的调查工作真是被草率对待了,如果她能有更多的资源,他们本可以更加彻底细致。
米克尔森终于接了电话,她说明了打电话的原因,问他有没有人能查一遍他们搜集到的资料。
“嗯,没有,”米克尔森推托道,“我们已经忙不过来了。”
“我理解,”珍妮特说,“这样行不行,我过来拿录像,我自己检查?这样就行了,对吧?”
我真想这么做吗?意识到自己的提议后,她问自己。
“嗯,并没有任何官方的规定说不可以。但是你得签署很多文件,同意不会泄露里面的内容,等等,当然,录像不能离开大楼。伦德斯特劳姆的很多录像都还在录像带上,没有进行数字化,这意味着你得自己去检查我们手头的材料。”
珍妮特觉得他听起来有些不耐烦,不过觉得应该跟自己没关系。
“好的,我现在立刻过来。”她最后说道,不等米克尔森回答就挂断了电话。
好的,她想。回不了头了。
她到的时候米克尔森不在,但是他让一个同事来招呼她。他是个年轻人,稀疏的胡须,鼻子上打了个鼻环,他走过来,把她叫出米克尔森的办公室。“嗨,你一定是珍妮特·科尔伯格,”他说,“拉斯让我把你带到储藏室,并让你签署所有必要的文件。”他示意她跟着他走。“这边走吧。”
她又一次想到,是什么让一个成年男人自愿花时间观看儿童被其他成年男人虐待,慢放,一个镜头又一个镜头。同一个物种。朋友和同事,可能是他们儿时的玩伴,老同学,最糟糕的可能是他们的父亲或者兄弟。
“到了,”米克尔森的同事说,然后打开了一扇再普通不过的办公室门的锁,“完事以后过来找我。我的办公室就在那里。”他指着走廊的方向。
她惊讶地看着门,但是不知道等待着她的到底是什么。
可能应该会有某种警示吧,她想。“危险,慎入,”或者,“禁入”。
“如果需要帮助,大喊一声就行。”年轻的警察转过身,走回了办公室。
珍妮特·科尔伯格深吸一口气,打开了国家犯罪中心的儿童色情资料储藏室的门,走了进去。
她知道,从现在开始,她再也不会用同样的眼光看待这个世界了。
从这里开始,她想。零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