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维塔山——索菲娅·柴德兰的公寓

索菲娅·柴德兰把电话放下,瘫坐在地板上。她刚才和珍妮特说过话,但是不记得她们说了些什么。

有种模糊的互相喜欢的感觉,还有说不清楚的对温暖的渴望。

为什么说出你的真实想法会如此复杂?她思索着。为什么不说谎对于我来说这么难呢?

她感觉想尿尿于是起来去了卫生间,当她脱下裤子坐下的时候意识到她必须早点去克莱瑞恩酒店。她必须要见的那个男人在她的大腿内侧留下了痕迹。

一层薄薄的精液粘在她的阴毛上,已经干了,她在水池里把自己洗干净。她小心翼翼地用客用毛巾把自己擦干,然后回到了书架后的房间。这间屋子本来是属于高的,但是现在它却是藏着维多利亚不寻常人生轨迹的博物馆。奥德修斯,她想。答案就在这儿。

这里有打开过去之门的钥匙。

她翻看着关于维多利亚·伯格曼的文件,努力把素描、笔记和从报纸文章上撕下来的部分组在一起。她知道她在看的东西,但还是心存疑虑。

她正在看原本属于她的一个生命,当重新组织起来的时候,即使不是她自己的,也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生命。维多利亚的生命,维多利亚·伯格曼的生命。

这是一个关于堕落的故事。

许多笔记里重复出现一个名字,这在她心里掀起了很大的波澜。

玛德琳。

她女儿和她妹妹。

她和她亲生父亲一起生下的这个孩子。

一个她被迫放弃、被收养的女孩。

在关于玛德琳的笔记中还有一张照片,一张十岁女孩的宝丽来照片,她站在海滩上,穿着红白相间的衣服。

索菲娅仔仔细细地看着照片,相信那就是她的女儿。她从那个女孩的身上发现了她自己的一些特点。她的表情很忧虑,这张照片让索菲娅感觉很不安。玛德琳成年后变成什么样了呢?

她读着关于马丁的另一张表格。这个男孩是在游乐园失踪的,后来被发现死在菲里斯河里。她用石头打了这个男孩的头,然后把他扔进了水里。

警察把他的死归为意外,但是自从她带着负罪感生活后,她的那些所作所为就一直紧紧缠着她。

索菲娅记得约翰·科尔伯格失踪的时候她去了蒂沃尼游乐园。这和马丁的失踪有点类似,但是她确信自己绝不会伤害约翰。他可能是自己消失的,或者被某个人带走了。后来有人想得更乐观,觉得约翰会安然无恙。

索菲娅继续梳理着她混乱的记忆。把一份文件放下后又拿起了另一份,读着上面的内容,回忆她当时写笔记时候的感觉。她一直靠大量的药物和酒来抑制住那些不愉快的记忆。隐藏她肉体深处部分真实的自己。

这样维持了好几年。

在最薄的地方,皮肤只有五分之一毫米那么薄,但对于内部和外界来说依然是坚固的防守。它也阻隔着理性的现实和毫无逻辑的混乱。在这个特定的时刻,她的记忆不再模糊不清,而是清晰透明。但是她不知道这个状态能持续多久。

索菲娅从维多利亚在锡格蒂纳人文中学时候的日记开始读起。两年时间的折磨,肉体的欺凌和精神的折磨。日记里重复出现的字眼有“复仇”和“报应”,而且她幻想着有一天回到学校,然后把学校整个都给炸了。现在,日记里曾出现的两个人都已经死了。

她知道她们的死不关维多利亚的事。

但即使她和这些谋杀无关,她还是知道她做了些什么。

她杀了她的父母。她在她童年的家里放了火,是在格里斯林奇,韦姆德的郊外,从那以后她就坐在这个隔音室里,用粉笔画那间起火的房子,一幅接着一幅。

索菲娅想着拉斯,她之前的伴侣,也是对她意义最大的一个人。但是她对他的仇恨却不及她对她父母的仇恨。无止境的失望是一个比较贴切的形容,但是她也曾短暂地怀疑过。她真的把他杀了吗?

她做了这些事情的记忆在情感上十分强烈地存在着,但是在她心里,事件却形不成一个有序的排列,使得她确定她确实杀了他。

但是她知道她确实杀了别人的事实,她的余生都会被这件事困扰。这件事她必须学着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