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特·伦德斯特劳姆没有识破骗局,第二天,她来了。
“卡尔已经死了,案子还没有了结吗?米克尔森不是——”
“我会解释的,”珍妮特打断了她,“但是我还有其他问题想跟你谈谈。你了解弗雷德丽卡·格鲁内瓦尔德吗?”她问道,同时观察安妮特的反应。
安妮特·伦德斯特劳姆皱着眉头,摇了摇头。
“弗雷德丽卡?”她说,珍妮特感觉她是真的感到意外,“关于她的什么?她跟卡尔和琳内娅有什么关系?”
珍妮特等着安妮特继续说下去。
“嗯,我能说什么呢?我们同班了三年,但是之后就再没见过了。”
“关于她,你能跟我说点什么吗?”
“什么意思?她在学校时怎么样?但是那已经是二十五年前的事了。”
“无论如何试一试吧。”珍妮特鼓励道。
“我们真的没有太多来往。我们所在的帮派不同,弗雷德丽卡跟那些爱出风头的女孩们在一起。那群强硬派,你懂我的意思吧?”
珍妮特点点头表示她懂她的意思,同时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在我的记忆中,弗雷德丽卡是一帮追随者的头头。”安妮特不说了,看起来若有所思的样子,珍妮特拿出一个笔记本。
“你想知道我对弗雷德丽卡·格鲁内瓦尔德的看法?”安妮特突然厉声说道,“弗雷德丽卡就是一个为所欲为的婊子,她有一群总愿为她出头的狗腿子。”她突然变得咄咄逼人了。
“你还记得她们的名字吗?那些狗腿子?”
“她们人来人往,但最忠诚的要数亨丽埃塔和夏洛特了。”
珍妮特依然低头看着笔记本,顺带提及似的问道:“你提到弗雷德丽卡是个婊子。这是什么意思?”
安妮特纹丝不动。“我想不到什么具体的事情,但是她们非常可怕,谁都害怕陷入她们的恶作剧。”
“恶作剧?我觉得这没什么可怕的。”
“不,大多数时候可能并不可怕。但是有一次她们做得实在太过分了。”
“发生了什么事?”
“要接纳两三个新来的女孩为成员,但是事情失控了。”安妮特·伦德斯特劳姆又不说话了,看着窗外,整理了一下头发,“你为什么问这些关于弗雷德丽卡的问题?”
“因为她死了,被谋杀了,我们需要还原她的生活情形。”
安妮特·伦德斯特劳姆看起来非常慌乱。“被谋杀了?这太可怕了!谁会做出这种事呢?”她说,同时眼神里流露出一丝迟疑。
珍妮特非常确定,安妮特一定还有事没有说。
“你说事情失控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太可怕了,本来不可能瞒得住。但是根据我的理解,弗雷德丽卡的父亲是校长的好朋友,也是学校最大的捐赠人之一。我想就是因为这个吧。”安妮特·伦德斯特劳姆叹了口气,“不过你肯定已经知道了吧?”
“当然,”珍妮特撒谎道,“但是如果你能告诉我事情的经过,我会非常感激。我是说,如果你觉得没有问题的话。”珍妮特把身子探到桌子上方,打开了录音机。
安妮特讲的是一个关于屈辱的故事。一群年轻女孩彼此怂恿着做她们自己永远不会做的事。新学年的第一周,弗雷德丽卡·格鲁内瓦尔德和她的随从们确定了三个女孩,必须经历一个特别恶心的接纳仪式。她们披着黑色的斗篷,戴着自制的猪面具,把三个女孩带到了一个工具房里,然后把冰凉的水浇到她们身上。
“之后的事情都是弗雷德丽卡·格鲁内瓦尔德的主意。”
“之后发生了什么?”
安妮特·伦德斯特劳姆用颤抖的声音说。“她们被强迫吃狗屎。”
珍妮特感觉脑子里一片空白。
那个词。她感觉大脑死机了,然后又重启了。
狗屎。
夏洛特·西尔弗贝里对此只字未提,但也许这并不奇怪。
“继续说,我听着。”
“嗯,其实也没什么了。两个女孩晕过去了,但是很显然另外一个真的吃了,然后吐了。”
安妮特·伦德斯特劳姆继续说,珍妮特厌恶地听着。
维多利亚·伯格曼,她想。还有两个身份不明的女孩。
“弗雷德丽卡·格鲁内瓦尔德、亨丽埃塔·诺德兰,还有夏洛特·汉森应该对此负有全责。”她长叹一口气,“但是其他人也参与了。”
“你说夏洛特的姓是汉森?”
“是的,但是她现在不姓这个了。她十五还是二十年前嫁人了……”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什么?”
“她嫁给了西尔弗贝里,那个被谋杀的男人。太可怕了——”
“亨丽埃塔呢?”珍妮特打断了她,防止谈话进入某个单独的案件。
回答来得很快,仿佛只是顺带说起。“她嫁给了一个名叫维戈·杜勒的男人。”安妮特·伦德斯特劳姆说。
两条信息汇合成一条了,珍妮特想。
又是杜勒,所以亨丽埃塔是他的妻子。现在杜勒夫妇两人都死了。
尽管对着了火的船只的法医检查显示是意外,但很可能是谋杀。
案子渐渐有了头绪,画面越来越清晰了。
珍妮特确定,杀害博—奥拉·西尔弗贝里和弗雷德丽卡·格鲁内瓦尔德的凶手的嫌疑人又增加了两个,她低头看着笔记本。
夏洛特·汉森,现在叫夏洛特·西尔弗贝里,博—奥拉·西尔弗贝里的遗孀。
亨丽埃塔·诺德兰,后来叫亨丽埃塔·杜勒。嫁给了维戈·杜勒。死亡。
“你还记得那三个女孩的名字吗?”
“不记得了,对不起……时间过去太久了。”
“好的……嗯,今天就到这里吧,”珍妮特说,“除非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那个女人摇了摇头,站起身。
“如果想到了关于那两个女孩的任何事,随时跟我联系。”
安妮特·伦德斯特劳姆面带忧虑的神色离开了,珍妮特再次感觉到她还有事没有说。
珍妮特正要把录音机关掉,这时门开了,赫提格把头伸进来。“没有打扰你吧?”他一脸严肃。
“一点都不。”珍妮特把椅子转过来,面对着他。
“在凶杀案的调查工作中,最后的证人有多重要?”他委婉地问道。
“什么意思?”
“鲍耶·佩尔松,弗雷德丽卡·格鲁内瓦尔德遇害前,被看到曾在地下室里出现过的男人,死了。”
“什么?”
“今天上午突发心脏病死亡。当他们意识到我们在找他时,南城医院打来了电话。很显然,他手里握着一封信,所以我让阿伦德和施瓦茨去把它拿过来。他们刚回来。”
赫提格把一张从笔记本上撕下来的纸放到她面前。
笔迹很整洁。
斯德哥尔摩警察局,珍妮特·科尔伯格收。
我想我知道是谁杀害了弗雷德丽卡·格鲁内瓦尔德,那个在圣约翰内斯教堂下面被称为女公爵的女人。
我要求匿名,因为我不希望跟政府部门有任何瓜葛。
你们在找的人是个女人,金色的长发,作案时穿着一件蓝色的外套。她中等身高,蓝色眼睛,苗条身材。
关于她的长相,除此之外不必多言,因为那将脱离实际,带有强烈的主观色彩。
但是,她有一个明显的特征,值得你们注意。
她右手没有无名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