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穿着钴蓝色的外套,比于高登和拉杜加德斯兰德湾上方的夜空稍微暗一些。它金色头发、蓝色的眼睛,肩膀上背着一个小包。穿着的红色的鞋太小了,磨得她脚疼,不过她已经习惯了,现在伤痕已经成了她性格中的一部分。疼痛让她时刻保持警惕。
她知道,如果她能宽恕,他们就都自由了,不管是她自己还是那些被宽恕的人。多年来,她一直努力忘却,不过总是失败。
她的报复行为是一个连锁反应,只是她自己看不到这一点。
多年以前,在锡格蒂纳人文中学的工具房里,雪球已经蓄势待发,她被雪球追上了,带着她继续已经注定的旅程。
有人可能会问,那些制造这个雪球的人对它的旅程了解多少。十有八九一无所知。她们很可能把它抛到了脑后。完全忘了这码事,仿佛它不过是一个发生并结束于那个小木屋的天真而幼稚的游戏。
她自己却被困住了,冻结在了那一刻。对她来说,时间是无形的,它没有治愈功能。
仇恨不会融化。它更加坚硬了,变成了尖锐冰冷的水晶,把她团团围住。
晚上有点凉,天空时不时就会下一阵雨,这样的状况持续了整个下午和晚上,空气湿漉漉的。还能听到过山车上传来的尖叫声。她站起身,整了整衣服,然后看着周围。她停下来,深吸一口气,想起了自己为什么会在那里。
她有一个任务,她知道她必须做什么。
她站在那座被翻修过的高高的观景塔下面,看着不远处忙乱的景象。
游乐场多彩的灯光投射在湿漉漉的沥青路面上。
她意识到,她必须行动的时刻到来了,尽管这并非她当初的计划。命运让她它变得更容易了。它太过简单,没有人知道会发生什么。
她看到男孩就在不远的地方,一个人待在自由坠落游戏的栏杆外面。
宽恕那些可以宽恕的东西并非真的宽恕,她想。真正的宽恕是宽恕不可宽恕的东西。这只有上帝能够做到。
男孩看起来有些迷惑,趁着他转过身去,她悄悄地走到他身边。接近他实在太过容易了,现在,她离他只有几米远了。他还是背对着她。
真正的宽恕是不可能的,是疯狂的,是无意识的,她想。她还期望有罪的一方能真诚悔悟,那宽恕就无从谈起了。那些记忆是她心头的一块伤疤,永远无法愈合。
她一把抓住了男孩的胳膊。
她把注射器针头扎进他的左臂,他吃了一惊,转过身来。
有那么几秒钟,他直勾勾地看着她的眼睛,一脸疑惑,接着,他双腿一软,瘫倒了。她抓住他,轻轻地把他放到一张长椅上。
没人看到她的动作。
一切正常。
她从包里拿出一个东西,小心地套到他头上。
这个面具是用粉色的塑料做成的,那是一个猪脸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