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莫纽门特——犯罪现场

并没有太多证据暗示,这个在邻近斯堪斯蒂尔地铁站的莫纽门特街区的阁楼里发现的男孩,跟之前的男孩是同一个凶手的受害者。

眼睛的部位是两个空空的洞,只能勉强辨认出鼻子和嘴唇。整张脸布满了充满液体的大水泡,头上也只剩下几簇头发。

阁楼沉重的铁门打开了,伊沃·安德里奇走了进来,跟他一起的还有法医赖登。

“你好,赖登。我想,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吧?”珍妮特说道,然后转向伊沃·安德里奇。

“啊,你也来了。”

“碰巧罢了。有人休假了,我又主动要求了。”伊沃·安德里奇挠了挠头。

乍看上去,水泡像是烧伤,但是尸体其他部位并未烧伤,且衣服上也没有烟灰的痕迹,另一种解释的可能性更大。

“看起来像是某种酸液。”伊沃·安德里奇说,赖登点头表示同意。

男孩身下的地板以及邻近的墙壁上都有液体飞溅的痕迹,赖登拿出一块纱布,按在其中一个干了的黄色痕迹上。他闻了闻纱布,看上去若有所思。

“尽管不能确定,这看起来像是盐酸,从他脸上的烧伤情况来看,浓度应该很高。我在想,做这件事的人是否知道其中的风险?在这个过程中受伤的几率很高。”

伊沃·安德里奇抚摸着下巴。“那堵墙看起来很新。”他指着左手边的墙面,继续说,“建筑工人常常使用酸液。我想他们是要把旧的墙面腐蚀掉,好让泥灰粘到墙上。”

“有道理。”赖登说。

“知道他的身份吗?”珍妮特转身面对他们。

“我觉得这是你的工作,”赖登回答说,“我和伊沃来这只是要查出确定他身份的方法,而不是要查出是谁干的,更不是其中的原因。但是那个孩子戴着一条非常奇怪的项链。我们取走之前拍了照片。尽管我对民族学一无所知,但是我确定这是非洲的。”

珍妮特朝施瓦茨和阿伦德走去,他们正在阁楼的另一端交谈。

“你们哥俩也在啊。”她咧开嘴笑了,“是谁发现的尸体?”

阿伦德大笑。“住在这栋房子里的一个瘾君子,他说他上来取一箱老唱片,打算拿去卖。因为走廊那头的储物区都被砸开了,他可能确实是要找唱片,这时,他发现了天花板上吊着的男孩。要我说,他肯定吓得不轻。”然后他补充说,发现男孩尸体的那个人正前往国王岛接受询问。没有迹象显示他跟案件有关,但还不能排除这个可能。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犯罪现场被封锁起来,多件物品被装进证物袋并编上号码。套索是常见的晾衣绳,打的是祖母结。男孩的颈部有典型的套索勒痕,像一个倒置的“V”,勒痕的顶端是由绳结造成的,足有一厘米深。绳子留下的勒痕呈红褐色,皮肤干燥,如同皮革一般。珍妮特注意到,伤口的边缘有轻微的流血痕迹。

男孩吊着的下方地板上有尿液和粪便的痕迹。

“嗯,不会有人认为他是自杀。”赖登指着男孩的脸说。

“除非他先把绳子固定在屋顶上,绕着脖子系一个结,然后再把一桶盐酸倒在自己头上,坦白说,我觉得这根本不可能。另外,如果一个年龄不大而又情绪不稳定的年轻人想要自杀,不管多么令人不舒服,通常不会让人怀疑是他杀,除非行不通,比如这个案子。”

“什么意思?”珍妮特问。

“那条吊着男孩的绳子太短了,至少差了十厘米。”

“太短了?”

“正是。绳子太短了,他即使站在锯木架上也不能把它系到房顶上。基本演绎法,我亲爱的华生。”赖登指着天花板说。

“另外,他是被活活吊死的。他排便了,我们可能还会发现他还射精了。”

“你是说他在被勒死的过程中射精了?”施瓦茨转向赖登,珍妮特觉得他几乎要笑出来了。

“是的,这很常见。好了,就像我说的,有人把他吊在房顶上,可能用的就是那边的梯子。”赖登指着不远处一把靠墙的梯子说,“然后,他们把锯木架放好,好让这看起来是他自己站在了上面。之后,他们往他脸上泼了盐酸。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问得好……”

“我最初的想法是,这是为了掩盖男孩的身份。”伊沃·安德里奇转向珍妮特说,“当然,这不是我们的工作。一个事实就是绳子太短了,你们可以从这一点查起。”

“有趣的是,这是我短时间内第二次遇到这样的案子。”赖登看起来有些莫名其妙的欣喜。

“什么意思?”

“嗯,并不是酸液,而是关于绳子太短这一点。”

“真的吗?”珍妮特好奇地问道。

“是的,那个案子也是上吊。一个欺骗情人的中年男子,他其实有家室。那个案子里唯一让我们怀疑的就是绳子太短了。其他一切都显示是自杀。”

“你从未怀疑过他杀吗?”

“没有,她的情人说她刚外出归来就发现了他,是她报的警。椅子边有一堆电话目录。”

“所以,你觉得他把书放到椅子上,然后站在上面系的绳子?”

“是的,那是我们得出的结论。他的情人说她当时很吃惊,为了放他下来,就挪开了那些电话目录,这点没什么可质疑的。没有迹象显示有人去过那里,另外,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她还有不在场证据。她的说法得到了一位停车场服务员和一名列车检票员的证实。”

“你们检测了他的血液吗?”

珍妮特有种不安的预感,觉得面前有种她看不到的东西。某种她说不上来的联系。

“不,据我所知没有。没有必要,案件被判定为自杀。”

“所以,你觉得它跟本案没有任何联系?”

“你这是垂死挣扎,詹,”赖登说,“这两个案子截然不同。”

“好吧,可能吧。但还是把尸体送到索尔纳,让法医检查是否有麻醉剂。”

赖登看起来像是受到了侮辱。伊沃·安德里奇知道珍妮特的想法,他就对赖登解释:

“我们的解剖室里放着三具尸体。三个男孩,我们认为他们被同一个凶手所害。不可否认,这个男孩跟那三个有许多不同之处。那三个都遭受了残酷的虐待,且都被阉割了。而且他们都被注射了麻醉剂,血液中有药物残留。所以,如果我们能查出这个男孩的情形,那么……”他做了个手势,示意珍妮特接着说。

“嗯,我不知道。这只是个预感。”她感激地对伊沃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