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往常一样,顾客中混杂着当地艺术家、一些不太出名的音乐家和演员,以及想体验一下所谓的波希米亚风情的索德马尔姆的游客。
事实上,这里是整个瑞典最为中产、种族最为趋同的社区。同时,这里也是犯罪行为最为高发的地区之一,却总是被媒体描述成时髦、智慧的所在,而不是暴力与危险。
软弱,维多利亚·伯格曼轻蔑地想。她已经接受索菲娅·柴德兰的心理治疗长达六个月了,她们现在得出什么结论了?
起初,她觉得这些谈话让她有些收获,她有机会表达自己的感受和想法,索菲娅·柴德兰也很善于倾听。之后,她开始觉得自己并没有得到任何反馈。索菲娅·柴德兰只是坐在那里,好像睡着了一样。当维多利亚敞开心扉与她真诚相待时,索菲娅只是坐在对面冷漠地点点头,做做记录,翻翻文件,摆弄她的小录音机,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她从包里掏出一盒烟,放到桌子上,手指紧张地敲打着桌面。她内心感到巨大的不适,这种不适已经存在很久了。
太久了,以至于她无法承受了。
维多利亚正坐在邦德大道旁的桌子边。自从她搬到索德马尔姆,她常去那里喝上一两杯。
店员很友善,但也不会太随意。她讨厌那些酒吧男招待刚去几次就直呼你的名字。
维多利亚·伯格曼看得出索菲娅·柴德兰脸上的睡意和冷漠,这时她想到了一个主意。她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支笔,在面前的桌子上并排放了三支烟。
她在第一支上面写上“索菲娅”,第二支上写上“软弱”,第三只上写着“瞌睡”。然后,她在香烟盒的表面画上了“索菲娅ZZZZZZZZZZ……”。
她点着了写着“索菲娅”的香烟。
去他娘的,她想。再也不要什么会面了。她为什么还要去呢?索菲娅·柴德兰自称为心理治疗师,但她是个软弱的人。
她想到了高,她和高可不软弱。
最近的事情依然历历在目,她几乎感到愉悦了。但是,尽管愉悦,依然有种不满足感啃噬着她。仿佛她还需要更多。
她认识到要对高进行一次他不可能成功的测试。这样,也许她就能找回最初的感觉了。她知道,她想看到的是高的眼神,而不是旁人的。当他意识到她背叛了他时的眼神。
她知道她是把背叛用作药物,她不断地编织谎言来抚慰自己。控制着两个人,可以任意决定拥抱哪一个,殴打哪一个。如果你不断地轮换拥抱和殴打的对象,他们就会彼此憎恨,为了得到你的认可在所不惜。
一旦他们感受到了足够的不安全,你就可以让他们渴望杀了对方。
高是她的孩子,她的责任,她的一切。
在他之前,只有一个人做到过。马丁。
她喝了一小口酒想,他消失了是不是自己的错。不,她想。这不是她的错,她那时还只是个孩子。
都是她爸爸的错。他摧毁了她对成人的信任,而马丁的爸爸则要承担天下所有男人的罪孽。
他只是喜欢我,我误解了他碰我的意思,维多利亚想。
我当时只是一个迷惑的孩子。
她喝下一大口酒,慵懒地看着菜单,甚至觉得自己不打算吃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