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要脸!
折檀回到院子里时,还在唾弃自己。然后马不停蹄,到了嫡母院子请安时继续竖起耳朵听:
——哎,阿檀定然是恼了我,脸都被气红了。
折檀:可不嘛,再不听点有用的,我都能气哭。
——哎,阿檀定然更加不喜欢我了。
折檀:是,我现在一点也不喜欢你。
——哎,我真没用。
折檀:这句倒是实话。前几次许是瞎猫撞上了死耗子,幻听里有了法子,这回露出了原型吧?
她还有些伤心:本来以为得了个好病,但病就是病,哪里有好的。
也是,幻听是病。病要靠的住,母猪能爬树。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阿檀,阿檀啊!
折檀委屈的将身子后靠,离长兄略微远了些:还是想其他办法吧,一天天的鬼哭狼嚎,也太废耳朵了。
她打定主意,便头也不看一眼长兄,在嫡母表示可以散场后,站起来拉着二姐姐就走。既然幻听没用,那她去就找书。
她之前有什么不懂,也是从书上找的。至于身后传来的“阿檀看我一眼啊”“阿檀是不是厌恶我了。”“阿檀我好后悔啊”等等幻听,都被她抛之脑后。
她已经不是个好姑娘了!坏的明明白白:一点用也没有的幻听,就是不想听。
她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折滦却因为她的转身,在风中凌乱,那一向发出冷气的身上更冷了,斧头搓着手,打了个寒颤,“世子爷,该去上朝了。”
走的好好的,怎么突然站住了?是不是冀州的案子压力越来越大了?还是张明大人最近又请世子爷去做什么难事情了?
哎,世子爷真是不容易。小小年纪就在外杀敌,如今回来,还要撑着这国公府,年纪这么大了,连个媳妇也没有。
斧头就劝解道:“世子爷,人生没什么难关过不去,外面的事小的不懂,但国公府里,您却不用操心,如今二少爷,大姑娘二姑娘都说好了亲事,等今年,三姑娘四姑娘的亲事也说了——”
折滦本来痛苦的心听见这话,瞬间又被扎了一刀,脸色苍白,眼神凌厉,周边仆从不敢从他身边走过。
而走在半路上的折檀却又被空中传来的呐喊声吓了一跳: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阿檀要成亲了怎么办!
——我好想娶阿檀啊!!!!
折檀:夭寿哦,隔了这么远,竟然还能听见咆哮,这得吼了多大的音啊。
哎,耳朵不能要了不能要了。
她快速的往回走,决心再怎么样,也得找点安神汤喝一喝,不然总这么被咆哮吓,迟早要出事情。
***
折檀什么都不多,就是刺绣的家伙多,嫡母知道她和睐姨娘一绣就是一天,于是家里有了多余的布匹,便让人送过来,针线鞋底也是,反正是不缺的。
但是有些布匹很是贵重,不能用,要用那种普通的,她避开了二姐姐,叫来睐姨娘仔细挑选要绣的描红和用料,最后几经决定,选用了花开富贵的帕子。
折檀曾经听见过家里的小厮为了讨好丫鬟,买了一张帕子送人。
她道:“这牡丹花,我来描红,描的新颖一些,多描几种牡丹绽开的姿态,姨娘,咱们第一回,就绣十方帕子吧?”
睐姨娘能有什么主意呢?只要有人带着她做就好了,她立马点了头,“那我就回去绣了。”
折檀按住她,“还是在我这里吧。”
在她这里,就算是被二姐姐发现了,她也能遮掩一二,如今她是个撒谎好手了,但睐姨娘却是不成的。
“到时候二姐姐一瞪眼睛,她还什么没问呢,你就什么都招了。”
她还教姨娘说谎,“待会二姐姐问你为什么要在这里绣帕子,你就说闲着无事。”
睐姨娘嗯嗯点头,目光坚毅:“我记住了。”
于是两母女就做贼似的,紧赶慢赶的赶了一天,终于在吹灯之前将帕子做好了,折檀满意的将帕子都收起来,让睐姨娘回去睡。
“明天还得想办法卖出去呢。”
但睐姨娘刚回去一会,就耷拉着脑袋回来了,“阿檀啊,你二姐姐刚刚问我为什么这么晚回去——”
折檀毛骨悚然:“你说了?”
睐姨娘垂头丧气点头。
折檀头一回恨铁不成钢,“我不是教你说闲着无聊绣帕子的话了么?”
睐姨娘小声的反驳:“可,可她问的是我为什么这么晚回去啊。”
阿檀教的那句回话,她以为是要大女儿问她为什么绣帕子时才说的。
而且——睐姨娘指指门外,道:“阿檀啊,阿枝就在门外呢。”
折檀:“……”
她也不说睐姨娘了,乖乖的将位置让出来给二姐姐坐,自己跟姨娘两个人站在下方。
折枝心情复杂,“阿檀,真是你想出来的主意?”
折檀点头。
“是昨天想出来,今天就做好了,明天就去卖?”
“是。”
折枝其实很高兴妹妹和姨娘有这种想法,至少,她们不再是从前那缩在墙角的木头美人了。但是又觉得这事情实在可笑。
“是缺银子了吗?”,她问,到底是发生什么事情了,才让一向胆小的两人这般莽撞的想绣了帕子出去卖。
睐姨娘就不敢说话了,折檀支支吾吾,也不敢说。
折枝的脾气又上来了,“阿檀,你说。”
折檀想来想去,还是想坚持一下,道:“我会偷偷的卖,不会让人发现的。”
折枝却摇头,手一拍桌子,“不行,即便你不说,这帕子你们也不能卖。”
折檀就抖了抖,委屈的低下头去。
但二姐姐不准,她确实为难起来,扭着手,不知道是卖还是不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