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 18 章

姜音没忍住,打了个颤,冷意自脚底蔓延至头顶。

这男的好恐怖。

“他谁啊?”姜音喃喃问出口,因走的太快,声音都是一颠一颠的。

晏秋仿佛没听见,她不回答,只顾拉着姜音的手,死命往前走。

到底怎么回事?

那男的是谁?晏秋为什么见他似见鬼,她们两个又好像认识,晏秋怎么会认识那种人?

一个个问号像团线,绕绕绕,缠在心头。

姜音停下来,她很关心晏秋:“你有没有听见我说话?你没事吧?”

晏秋被迫停下,她转身看一眼姜音,气息不稳道:“先回家。”

姜音只好先跟着她走。

她感觉到,晏秋的手更冷了。

一路无语,趔趔趄趄,逃命似的飞回了家,这么冷的天,竟是跑出一身汗来。

姜音在客厅微微喘气,断断续续道:“现在可以说了吧,他是谁?你干嘛这么怕他?”

妈耶,这一路跑的,她小龙虾都快飞起来了。

晏秋靠在门上,闭着眼调节气息,待过片刻,才缓缓道:“一个小流氓而已。”

姜音听到想吐血。

她怕是忘了刚才她俩是怎么一路逃回来的,现在倒像在说什么无关痛痒的话,看,只是个小流氓而已。

生气。

但姜音自个儿气一会儿,也只得叹气。

她知道她不想多说。

“算了,先吃饭。”姜音一面说,一面把鞋子换成拖鞋,然后跑进厨房,把小龙虾放在盆里,又拿上两副碗筷,一齐端回客厅。

晏秋此时已换好衣服,在餐桌那里等她了。

感觉像是恢复了七八成。

但姜音知道她心里还在惦记着这事。

那男的,看着不像好人,所以她不怀疑晏秋说他是小流氓,但流氓和她为什么会扯上干系?

他知道晏秋的名字,听他话的意思,他也知道她放学的时间。

姜音越想心越惊,他似乎从开学到现在每晚会在学校门口等她,那……

晏秋不愿在学校自习,其实是为了躲他?

姜音剥着小龙虾,偷偷瞄一眼晏秋。

晏秋双眼直直的看着盛虾的盆子,手上机械的剥着虾壳,魂魄早不知飞哪里去了。

姜音重重清清嗓。

晏秋回过神,看向姜音:“怎么?太辣了?”

姜音把虾塞进嘴里道:“食不知味。”

晏秋笑:“你怎么了,就食不知味。”

“我说你。”

晏秋低头,轻锁眉,淡淡道:“这是我的事。”说罢,似乎觉得话重,又加上一句:“不用为我担心,我会处理好。”

怎么处理呢。

晏秋聪明,一向有主意,但自开学到现在,她的处理方式就是逃避,躲避。

她只是在敷衍,安抚她。

算了。

不愿说就不说吧,再继续纠缠下去,反倒令人负担。

可惜了好好的一顿虾。

这死流氓,毁了她们的晚上。

姜音没了吃饭的心思,干脆剥虾,剥三个,吃一个,很快在碗里摞起一座白色小山。

她把碗放在晏秋面前,又拿走她手里的虾,无奈道:“你一只虾尾要剥到明天吗?”说着帮她撸袖子,她想事太专注,油顺着手心流都没发觉。

但袖子撸了一半,姜音却怔住了。

晏秋发现,急忙抽回手,把袖子放下来。

“你手腕怎么了?”姜音问。

晏秋吃一口虾,若无其事道:“撞了下。”

呵,什么叫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她今日算见识了。

“你家墙带拐弯儿啊?还能给你撞出个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淤青啊?”

晏秋:“……”

“你是不是被霸凌了?”姜音道:“你这伤明眼人一看就是被使劲拽出来的,学校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晏秋继续吃着她的虾,有条不紊道:“电视剧看多了你,一中没人有闲工夫搞霸凌。”

“那就是学校外。”姜音突然醒悟:“是刚才那流氓?”

想想又觉得不对,刚才听那流氓语气是有一段时间没见她了。

难道还有别的流氓?

到底是什么情况?姜音发晕了。

“没有人欺负我。”晏秋又重复,始终耐心且淡淡的语气:“我皮肤是这样,轻轻一碰就会红,使劲一碰就会青。”

姜音:“……”

鬼信啊!豆腐做的啊!

姜音生气,又觉得自己可笑,干嘛上赶着贴人家冷屁股。

她把刚才的碗又拿回来,赌气的往嘴里塞,食不知味,这回轮到她食不知味。

这一夜很尴尬,后面没人再提这事,准确的说,是没人再说一句话。

姜音默默的把虾吃完,再默默的收拾,默默回自己家。

不难过是假的,她把晏秋当自己人,却不想晏秋只当她是普通人。

她还以为自己在她那里有多重要,结果连门都进不去。

凌晨两点,姜音在床上翻来覆去,烦的要死。

干嘛总想这破事?

晏秋被人欺负关她屁事?

当事人都毫不在意,她个外人在这里失个毛眠?

姜音睁眼,只觉得双眼又干又涩又困又倦,但她睡不着。

到底谁给她弄的淤青

她为什么不说出来?

她有什么好担心的?

自己干嘛对这事这么上心?

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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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姜音没给晏秋送早餐,因她自己的那份都没心思做。

她去刷牙洗脸上学,动作缓的似迟暮的老太。

姜音一到班级便枕在胳膊上假寐起来。

这次她睡着了,还做了梦。

梦里小流氓拽着晏秋的手腕,面部狰狞可怖。

姜音就在她们身边,她想救晏秋,但她怎么叫,怎么挥舞手臂,晏秋就是看不见她。

她眼睁睁看着小流氓掐上晏秋的脖子。

姜音吓醒了。

醒的那一瞬更能清晰的感觉到心在惊,肉在跳。

“姜音?你没事吧?做梦了?”

是陈瑶把她摇醒了。

姜音渐渐恢复意识,知道自己是在学校,刚才的一切是梦。

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姜音拧开水,喝一口,惊魂未定道:“我刚才睡着了。”

陈瑶盯着姜音的脸,道:“昨天晚上失眠了?”

“没有,就是还没睡醒。”

陈瑶从包里拿出一面小镜子,递到她面前:“自己看看你这黑眼圈,把你跟熊猫放一块儿,人家指定当你是兄弟。”

姜音:“……”

“准备上课吧。”她实在没心情再掰扯下去。

周一上午的课比较重要,语数外历,姜音频频提醒自己好好上课,但奇怪不一会儿又走了神。

一晃一晃,竟也混到下午。

第六节课是体育。

与她同课的还有另两个班级,三个班级在空旷的操场上各圈一小块地,做热身,做运动。

体育课多数情况下会留出约二十分钟时间,让学生自由结合,或篮球,或排球,直至下课。

但现在,这宝贵的二十分钟渐渐演变成男生打球,女生打气的一种方式。

少男在场内勇猛厮杀,少女在场外高昂喝彩。

一方明枪,一方暗箭。

谁说战场属于男人,姜音觉得哪里有女人的地方哪里才是战场。

尤其是怀春,怀的还是同一个春的少女。

姜音好笑的看着旁边的女同学,她俩大概是看中了同一个人,现在正在暗地里互相较着劲,你推我一把,我搡你一下,叫人看的好不快活。

“你可真有心情。”

姜音被挡住视线,那人在她身边坐下,她这才看清楚是李易男。

“怎么哪儿哪儿都有你。”姜音没好气道。

李易男目视前方,对于姜音的恶言恶语,她权当没听见:“我也上体育课。”

姜音:“……”

课程已经轮过两周,姜音从没发觉李易男竟也和她上同一节体育课。

李易男像是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我们的自由活动一般是回班学习。”

“那你干嘛不去学习?”姜音道:“你一过来严重扰乱球场秩序,你看看他们。”她指指球场:“这会儿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不好好打球,都开始耍花枪了。”

她提醒她:“你小心引起少女公愤,那边儿有俩已经开始对你飞眼刀了。”

“随便。”李易男浑不在意:“有本事过来朝我扔真刀。”

姜音撇嘴:“有话快说。”

李易男立即道:“我弟给你的信,你打算什么时候回?”

她就猜到是这事。

姜音如实回答:“我不打算回信。”

李易男也像是猜到了她的回答,她很镇静,隔一会儿才道:“我希望你回一封,哪怕拒绝。”

“不担心对他联赛有影响了?”

李易男吁口气道:“我能怎么样,架刀在你脖子上?趁着离联赛还有段时间,你拒绝他,让他死心,时间可以帮他治愈伤口。”

姜音继续看着球赛:“那么我委托你全权代我回信,只要不是同意交往,其他随意你杜撰。”

“喂!”她又一次被姜音成功气到:“你连这点时间都不舍得给他?”

球赛这时结束,赢得或许是三班,或许是五班。

姜音看见刚才在球场上大出风头的男同学正在朝她们这边跑来。

她尚没来得及回李易男的话,那男同学已经跑到她们面前了。

“李易男。”那男孩子笑容爽朗,眼神有光,他喜欢李易男,而李易男刚才来看了他的球赛,他八面威风的一面,他觉得十分有成就。

他们之前还一起听过课,他还帮她拿过课本,他还……

“干嘛?!”李易男扭头,一脸怒容,双眼恨不能喷出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