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吓走的林今棠自然回了梧桐苑,回过神来又意识到自己出了丑,更不好意思面对纪潇了。
他暗暗琢磨:这样不行。
自己怎么也是个男子,哪能一谈到这种事就红脸?又想到除了真正行那事时,纪潇似乎很少有脸红的时候,尤其嘴上调戏他,那可叫一个镇定从容,狼狈的只有他……
想到这,他让司棋去取了本经书,指望靠着这东西平心静气。
然而夜里躺在榻上,又立刻把经书忘了个一干二净,拼命地想纪潇。
他已经很久没有跟纪潇分开睡过了,一面是想她,一面是想她会不会也在想自己。
如此辗转反侧,纵然入夏天暖,也觉得身侧缺了点温度,冰凉凉的。
直到夜深了,他终于忍受不住起身,匆匆穿上衣服。
今日除了暗中盯梢的暗卫,无人守夜,云山殿也是如此。
林今棠没有惊动任何人,偷偷摸进了寝殿。
他蹑手蹑脚,怕吵醒睡着的人,小心翼翼地拎起被子的一角钻了进去。
纪潇的警觉让她立刻惊醒,尚未睁眼,就意识到是林今棠。他身上淡淡的气息、吐息的声音、动作、以至于贴过来时的身形,都让她太熟悉了。
林今棠也意识到她醒了——这几乎是不能避免的事,每回他半夜醒来有点什么动作,纪潇都会醒。常年习武、又总是遭暗杀的人,难免都有这种警觉心。
也只能无声地一叹,拿自己的脸贴上她的蹭了蹭,伸手在她背上拍了几下。
纪潇微微仰颈,躲过他蹭过来的脸,往床内缩了缩。
就在林今棠以为这是给自己腾地方的意思时,里头的人忽然伸出一条长腿,把他踢下了床。
林今棠懵了片刻,听见纪潇带着睡意的喃喃:“你想走就走想来就来?回你自己的院子去。”
林今棠在地上坐了会儿,笑出了气音,想她这是怪自己跑了以后不回来,正生气呢。
他又跪在床头俯身,双手撑在她两侧,轻声说:“可我见不到你就睡不着。”
纪潇没回答,不知是懒得理还是故意不接话。
林今棠试探着躺回她身侧,这次倒不敢有多余的动作了。
倒是纪潇忽然转过身来,踢开被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与他紧紧贴着。
算是默认了。
——
祭神那日,从寅时便要起床着装。
纪潇的礼服是与储君一个规格的衮冕,穿戴起来沉重繁琐,走起路来啷当直响。
她倒也没什么不适应的,平日里她倒是不拘一格,穿常服轻松自在,因回京受封齐王时刚下战场,虽平日与人交谈也算文雅,但到底武将气场略重。然而她再怎么说也是宫廷里长大的,贵不可言,那种从容矜贵、任何时候都撑得住场面的本领是别人模仿不来的。
穿上这样华丽的衮冕,她的气质一下变得内敛深厚起来,像是刀枪相搏的少年意气已是过去,成为万人之上拨弄天下棋局的存在。
是一种不同的霸气。
林今棠发怔了好一会儿,才被荆雀的第四声“正君”叫回神。
她玩笑道:“正君别光顾着瞧主人了,您自己的祭服都还未穿好呢。”
林今棠连忙张开手臂,配合荆雀。
他的祭服比纪潇降两级,却也同嗣王级别一样了,依然繁琐。
他便没有纪潇那样的从容,目光时不时扫过脚下,怕摔了跤,偏偏低头幅度又不能太大,否则便觉得那衮冕要歪。
皇亲朝臣都要先到皇城里齐聚,二人到时,竟已算落后。
纪潇为显皇家仪态,下马车都用上了脚凳,林今棠落后她一步,刚站上平地,便被纪潇挽住了手。
他微微一愣,心想:这种场合合适吗?
纪潇好似猜到他所想,道:“没事,只要阿爹未宣布祭礼开始,不会有人说什么。”
她牵着他,他便没那么紧张了,侧眸打量她,学着她昂首缓步。
一路上众臣子纷纷避让施礼。
如此严肃场面,纪潇还在低声与他道:“你不必紧张,以你的聪慧能干,只要按部就班,祭礼便不会出岔子。至于旁的,待会我俩要跟在天子与皇后身后,没人敢直视你我,便是什么地方没做好也无妨。”
林今棠道:“可祭天一事,本就神圣……”
纪潇淡定道:“若真有天神,那也是庇佑有心人,你心诚到了该到的高度便够了……不过,真正祭天的是天子,你作为主办人,只需保证不出错便好。”
二人说着话,叫林今棠也被纪潇的镇静感染,也主动说起了闲话:“时辰尚早,怎就这么多人了?”
纪潇道:“宫中太监总管一早便会来守着了。”
林今棠立刻便懂了。
这种大盛会,人人都想表现得积极一些,以显示自己心诚,所以人人都争着早来,虽然陛下看不到,但是太监总管能看到啊。
以至于多数人恐怕前一晚没怎么睡,半夜便梳洗好,掐着皇城门开的点赶到。
快到定好的时辰前,皇帝皇后才掐着点到达,并非是他们慢,而是给参与祭礼的大臣们一点时间,否则帝王到了臣子还没到,那就显得不好看了。
从皇城浩浩荡荡的启程,除去皇室正统外,其余臣子只有跟在几台辇车后面走路的份。
祭台就在皇城后郊,路程说远不远,已有卫兵把守在祭台附近,气势巍峨。
那祭台修建了天梯,需徒步登上去,林今棠与纪潇作为筹办祭礼的臣子,要担起宣读祭词的重任。
纪潇侧身站在前列,看她的正君华美衣着,字音清朗,本是淡如清茶之人,却被那一身庄重华贵笼罩,像一朵艳而孤高的牡丹。
祭神罢,已至午时,纪潇又得回皇宫祭祖,等折腾完,更是快到申时,纪潇一回家便迫不及待脱下那套衮冕,又把慢条斯理解袍的林今棠扒了个干净。
林今棠只好护着最后那身中单:“说好的,后日才可以。”
纪潇被噎了一下,气笑了:“谁跟你想那等子事了!”
她把衣摆撩开,检查了一下他的膝盖,果然是有些红了。
天气本就炎热,穿着那样厚重的祭服,实在不愿再多绑两条护膝,然而久跪之后又要伤膝盖,被汗水一浸便沙沙的疼。
纪潇把林今棠按坐在床上,顺手摸了瓶外伤药,替他抹开。
林今棠半露不露,感觉这样有些不自在,目光也没敢瞟向蹲在他腿侧的人:“你的腿呢?是不是也伤了?你别管我了,让仆人进来帮忙吧。”
纪潇没应。
仆人……外面现在守着的也就一个荆雀,要么就是婢女,而她多少有些私心……
这样的腿,她只想给自己一个人看。
涂完药,她又将衣衫一扯,长腿一伸,搭到林今棠的腿上。
林今棠只好接过药,尽量不去看其他的地方。
他还谨记着此时还得戒色,怕自己多看一眼就控制不住。
纪潇比他的还要严重些,他作为主祭人,大半时间只需跪坐着唱词,而纪潇站在众臣之列,要一起一跪,这比一直跪着更磨膝盖,可她却是没事人儿一样的,先给他上了药。
仔细一想,若不是纪潇膝盖也伤了,又怎会第一时间想到要去查林今棠的伤。
林今棠看得心疼,擦完药不够,又不禁对着伤口吹了吹。
温热的吐息喷在上头,叫纪潇腿上一麻,一路麻进了心里。
她连忙收回腿,又不想暴露自己的异状,于是假装只是想换条腿让他涂药。
第一日尚且已经如此,第二日去道观寺庙供奉香火,自然又要拜来拜去,好在大多数时间可乘辇而行。
因在马路上走引人关注,为了安全,圣人并不出面,全都交给了纪潇。
百姓自然全部目光都落在为首的齐王身上。
纪潇听了一路赞词,终于听到一句:“单瞧齐王正君这气质,便是有大作为的人!”
旁人的人顺口附和:“那可不是,否则又怎会做了祭神节日的主办大臣?”
一直面无表情的纪潇至此,才露出一个缓和的笑意。
前两日祭祀结束,终可褪下厚重的礼服,松快几日。
后面几日朝中放假,也不必再起早贪黑,倒可以在家中陪家人度过半个白日。
林今棠早晨被吵醒,迷迷糊糊间看到纪潇坐在他身边,扒他衣服。
他一时忘了今日不必赶去皇城,还以为自己是睡晚要迟了,才惹得纪潇这般着急。
然而一转头,便感到天色只有蒙蒙的光亮,外头院子里只有婢女们刻意放轻的动静。
他这一懵的功夫,衣服被纪潇扒了个干净,他大致明白了:“晴渊,白日不好吧?”
纪潇俯身亲了亲他:“没什么不好,你起来。”
林今棠听话地坐起身来,正疑惑要做什么,就见纪潇躺下了。
他不解道:“这是……”
“还能是什么?上啊你。”
林今棠一怔,才缓缓反应过来,不敢置信地问:“我……在上面?”
“不然呢?”纪潇冷冷一笑,对林今棠这种语气十分谴责,“莫非回回都要让我受累,你躺着享福,难道我还不能享福一回吗?好歹也是个做人夫君的,你便不知心疼我么?”
林今棠摸摸鼻子,想她这可是强词夺理,他早就贼心,可是每次纪潇都主动,叫他不敢抗拒,生怕恼了她反正得不到她临幸了。
可他从始至终都是……求之不得啊。
作者有话要说:好,我很对得起这个章节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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