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玄占领了骏河府中城凯旋归来后,在踯躅崎馆与冈部正纲见了面。过去他在踯躅崎馆所接见的降将,不是战战兢兢,就是妄自尊大。他们愈想隐藏内心的动摇,就愈泄漏出自己的弱点。
冈部正纲却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既没有一般降将的唯唯诺诺,也不畏惧万一被迫切腹而仓皇失色。他被叫到新主公信玄的面前,表现得稍稍强硬了一点,可是态度却不鹰扬,扼要地回答着信玄的问题。
(真是一位男子汉!)
信玄听了正纲的回答,就认定他不是个平凡的大将。一心想西上的信玄,需要的就是大将之材。只靠甲、信的大将已经不够了,特别是在骏河需要精通骏河的大将才行。
“我想询问关于海的事,你可以坦白的回答我吗?”
信玄在平常的会谈后,对正纲说。他这句“可以坦白的回答我吗”听起来太过客气,令信玄左右的旧臣们脸色一变。
(主人不命令他要坦白回答,反而客气的问他是否可以坦白回答,可见对他很在意。原因何在呢?)
“我不十分了解海,不过我会尽我所知回答。”正纲回答道。
“那么我就问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是可以马上协助组成水军的人是谁?其次是如何使这些人加入我的阵营?”
信玄说完,头转向文书,暗示他要一字不漏地把正纲所说的话记下来。
正纲没有马上回答,似乎在脑子里思索了一阵子。
“我回答第一个问题。今川家的旧臣能够支配水军的,是伊丹大隅守康直、冈部忠兵卫贞纲;握有北条氏支配下的水军者有间宫造酒丞信高、间宫武兵卫两名。如果这四个人加入我方,大约可以集到五十艘船。”
冈部正纲回答后,又马上接着说:
“在刚刚我所说的水军将领当中,冈部贞纲是冈部的一族,因此我可以去说服他加入我方,可是,伊丹大隅守康直现在在志太郡花泽城担任大原肥前守资良的副将,因此我无能为力。要伊丹康直加入我方,除了攻下花泽城之外,别无他法。如果伊丹康直加入我方,那么,透过伊丹要带领间宫信高和间宫武兵卫加入我方,就不怎么困难了。”
“间宫一族是北条的水军,有那么容易就带过来吗?”
信玄露出怀疑的脸色。
“水军们的想法和我们这些站在土地上的人想法有显着的不同。水军所想要的不是土地和城市,而是海。对他们而言,广大的海是战场、是领土。他们看起来似乎是听从领主的话,可是事实并非如此,对水军而言,只要有好的工作,他们都可以去帮忙任何一国的大将。而如果对哪一个大将不满,也可以全家搭船去想去的地方。也就是说,水军和我们不同,他们有一颗宽阔的心,会思考事情。只要固守住一个根本原则——把海的事完全委托他们,他们就会依条件做任何事。据我所知,伊势湾有无数心怀大志的大小水军。只要条件好,甚至也可以把他们招揽过来。”
信玄由正纲的这一席话,才开始对水军有了新的认识。
“水军的领地是海吗?原来如此!”
信玄对坐在旁边的马场美浓守说,他的眼神似乎在对马场说——如果有问题可以向正纲发问。
“要怎么攻打花泽城比较好呢?”马场美浓守问道。
“花泽城的南侧和东侧各有一个大门,南侧的门叫做马场口,东侧的门叫做野秋口,西北的后门叫辛泽口。城的四周有护城河,每个门都很坚固,不是那么容易攻陷的。可是,如果包围这个城,最后还是一定攻得下来。”
“怎么包围呢?”马场美浓守马上问道。
“需要一点时间吧!大原资良相当好强,恐怕没那么容易投降。”
冈部正纲的回答颇具真实性。
信玄很重视正纲的话。他命令正纲先去骏河担任组成水军及攻击花泽城的向导。
十二月才刚回到故乡的将士,年节都还没有过完,又再度要去骏河。信玄认为应该趁冬天越后的上杉势力无法动弹的时候平定骏河,因此才如此急忙的开战,将士默默的听命。寒冬下行军相当辛苦,频频出征也累坏了将士,而信玄并没有给他们一点补偿。他们也不知不觉地陷入信玄盼望西上作战的大梦想中,他们相信统帅信玄公一定会进兵京都,统一天下。因此,即使痛苦,他们依旧百般忍耐着。信玄希望获得天下,而他们也想实现有生以来第一次进京的梦想。不过他们并没有考虑到上京都有甚么好处,只是认为跟随信玄就错不了。
信玄并没有派遣大军团去攻击花泽城,因为他的目标是城内的伊丹康直,而不是花泽城,因此,他想尽量不损兵力而迎伊丹康直过来。
信玄陆陆续续派间谍进入骏河探索花泽城附近。花泽城的防备如同正纲所说,相当坚固。水军伊丹康直之所以困守花泽城,是因为曾经欠大原资良一份情。在今川时代,伊丹康直陷入苦境时,曾获得大原资良的救助。显然伊丹康直是为了报恩,才率水军困守花泽城的。
永禄十三年正月四日(这一年的四月起改元元龟),武田军包围花泽城。在这之前,信玄透过冈部正纲去劝降了好几次,结果对方反而更加强城防。
信玄在看得见海的山岗上布下本营。虽然是正月,可是气候温暖如春。信玄一有空就去看海,那一望无际的大海,是永远也看不腻的。他也到港口看过,一艘船也没有,人们一听到战争开始,纷纷把船开走避难了。
他在脑子里描绘武田水军威风凛凛群集港口的气势。本来他就认为要进京必须同时走陆路和海路,因此打算让武田军的精锐搭乘军船,先绕行海路去遮断敌人的退路。他一想到自己所想出来的好方法,内心就像年轻人般雀跃不已。
远远的可以看见蜈蚣传骑快马加鞭的奔驰过来。信玄把看海的眼光收了回来。
“刚刚胜赖公率领长坂长闲公、名和无理介公、诹访越中公、初鹿野传右卫门公等军力,去攻打马场口。”
“甚么?四郎去攻打马场口?这家伙!传令要他马上撤退!”
信玄对蜈蚣传骑说,心里还是担心这样不够,又对身边的真田喜兵卫昌幸下令,要他去叫四郎胜赖撤退。
他本来打算包围花泽城两、三天,观察情形看看,这期间让兵卒休息,再试试最后的战略。不论胜赖是甚么人,没有信玄的命令就去攻打对方,是违抗命令的。
可是,当信玄回到本营时,到处都已经展开了战斗。胜赖一率领精锐去攻打马场口,守在后门野秋口的曾根内匠昌世、三枝勘解由等大将也开始率兵攻打对方了。
辛泽口开始了激烈的战斗。
小原源之丞、小原桥右卫门、弓桁又左卫门、井伊弥五郎、杉原户兵卫、无须泷三郎左卫门等,分别率领部下出城应战。
武田这边则由孕石源右卫门、白畠与七郎、大木源五郎、田宫权左卫门、村松藤左卫门、天野市平、宫泽小兵卫、武藤金次郎、落合治部、落合左平治等武士出去对抗。
孕石源右卫门大叫:
“来吧!”
城内出来的无须泷三郎左卫门把箭搭在大弓上,对着孕石源右卫门射去:
“看箭!”
箭掠过孕石的头盔,朝后面飞去,射中落合治部的咽喉。
城内以此为信号,开始猛烈地射出箭和枪弹,因此武田这边无法前进,只好藏身于竹丛中,等待敌人停止射击。
城内的兵看到武田的大军退下,纷纷出城。无须泷三郎左卫门的手下想取落合治部的首级,而落合治部的弟弟落合左平治提防着不让哥哥的遗体落入敌人手里。
孕石源右卫门对落合左平治说:
“这里由我来,你去抬治部公的遗体吧!”
说着,就叉开双腿站到敌人的面前。
他们绕着落合治部的尸体激烈的厮杀着,由于孕石源右卫门的枪法很熟练,不久就打伤了好几人,使得城兵畏惧不已。最后城兵放弃了落合治部的首级,退到城内关上城门。武田这边因担心靠得太近,城内会射出枪弹,因此退到射程之外。
由战争大局看来,这次在辛泽口所发生的小战斗,并不构成甚么大问题,不过城将大原肥前守资良看了,称赞道:
“武田军的意志相当惊人,他们可以不顾性命的去保全已经战死者的首级,以免落入敌人的手里。”
大原资良还不知道武田军的力量如何,不过他本来认为对方应该没甚么了不起的,自从这一天查过了马场口、野秋口、辛泽口三个地方的战斗结果以后,就对武田的意外强势大感惊讶。辛泽口是为一个尸体的首级而战,马场口则由信玄的嫡子胜赖领头攻过来。这种猛烈的斗志不只令城将大原资良震惊,连城兵也纷纷咋舌称奇。
信玄找马场美浓守来商量如何处分那些违反命令去攻打各城门的人。
“这是城内出来挑战,没甚么违反命令的。”
马场美浓守笑着不加以理会。
“现在更重要的,是藉这次的机会,派出劝城将大原资良投降的最后使者,您觉得如何呢?”
“要派冈部正纲当最后的使者吗?”
信玄似乎已经思考过这件事了。
翌晨,冈部正纲等数名骑马使者高举信玄的亲笔信,朝马场口大门奔驰而去。
武田的围兵向后退了一丁左右。
信玄亲笔写的信,大意是先赞美肥前守资良的武功,然后说不想与这样的武士为敌,想与他为友。如前所述,如果加入我方的话,城与原来的所领还是归他;如果不喜欢投降武田,可以弃城离去。武田军可以后退二里,等待他们撤退。至于细节可以向使者冈部正纲询问。
“原来如此,那么,细节如何?”大原资良问正纲。
“交出城撤退时,如果想与城共同留下的人,我们会尊重他们的意志,这是一个条件。另一个条件是我会与您同行充当人质,直到您说我可以离开为止。”
“你要当人质?”
“对,如果不这么做,您可能无法信任武田,留在城里的人可能也会担心随时被杀。”
“那么,甚么时候回答呢?”
“三天之内。”
大原资良和冈部正纲彼此对看着,想看穿对方的心。
“冈部公,你认为如何呢?”
“如果实在不喜欢当武田的友军,就去高天神城好了。你一直与小笠原长忠公交情很好,他一定会很高兴地迎接你的。不管选择哪一条路,都不会‘犬死’。昨天的一战,已经使武田军领教了你大原肥前守资良的强大。既然武门之名已立,接下来应该可以考虑此后的事了。”
“所谓犬死是指?”
“就是犬死。今川氏已经灭亡了,现在你没有主家,究竟为谁战死呢?如果是因为讨厌武田信玄而战,并且战死的话,那就是犬死。请多多替家臣和家族着想好吗?大原公,我再说一次,昨天的一战已经漂亮地替大原资良的武门立下了声名,并且困扰了武田的精锐。你不是杀死了北信浓的名族落合治部吗?那你还奢求甚么呢?”
冈部正纲没有再说下去,退到守卫房等待。
城内开始进行讨论了。老人们大多认为现在今川氏已经亡了,与武田对抗也没有办法,还是暂时退守到高天神城;可是年轻人都主张与城共存亡。任何一座城发生这种问题时,当然都会有两种不同的意见出现。这一天大家讨论得很累了,会议结束后,大家分别回到城内的家。当他们见到妻儿,又听妻子哭诉不想死的心意时,逐渐回心转意。第二天,主战派不再强烈坚持,因此结论是——退出城。
从第二天晚上起,问题就只剩下个人的选择——是要跟随武田,或者跟随大原资良去高天神城。接着,到了第三天。
大原资良派军使去武田的阵营,传达他们要交出城的决定。武田军于是解开重围,向后退了二里。大原资良派人飞马去通知高天神城的小笠原长忠,同时让妇孺老幼先出城去远江。
大原资良似乎害怕武田军会采取甚么行动,不过看到了人质冈部正纲后,就放心了。
他们进入远江后不久,小笠原长忠自己率三百名兵卒来迎接大原资良。冈部正纲达成了人质的任务,回到了花泽城。
伊丹大隅守康直向武田信玄投降了。当大原资良决定弃守花泽城时,伊丹和大原的情义也就断了。
武田信玄接见伊丹大隅守康直,把大刀给他,说:
“我信玄能否在京都插上我的旗帜,要靠我的水军。你们的行动可以决定我的命运。就为我信玄工作吧!海上的舵交由你来掌握,陆上则由我来负责。我们要由海路与陆路进京。”
伊丹大隅守康直由于被名震天下的武田信玄寄予如此厚望,觉得甚为惶恐,只能唯唯诺诺的回答。
信玄的老将、部下与重臣们都目瞪口呆。因为信玄几乎从来没有自己取大刀给别人,他们不喜欢他在大众面前这么给伊丹康直面子。记得从前信玄在听到信长拿大刀给信玄的使者时,曾说信长是个肤浅的人。而现在这个不喜欢摆派头的信玄,竟把大刀给水军的大将伊丹隅守康直。与其说这是件怪事,不如说让别人看出了信玄内心的动摇。信玄得到了伊丹康直,高兴得彷佛取得了骏河一国。
伊丹大隅守康直感激地退下后,就问冈部正纲该怎么派人质的事。
“我刚刚曾不经意的问过城主,他说人质的事随便怎么样都可以。最重要的是他想早一点获得伊丹康直,以便于使北条的水军、间宫一族归服。”
所谓人质的事随便怎么样都可以,是指不要人质也无所谓的意思,亦即表示信玄由衷信任伊丹康直的意思。依当时的情形,没有人不会不要降将的人质,因此伊丹康直感佩武田信玄的处置。
伊丹康直很快的派手下去伊豆,开始拉拢间宫一族的水军投效武田。
间宫一族正在观望形势,他们现在是依附北条氏,但是只要有好的条件,他们也愿意转来依附武田,问题是武田所提的条件。
“我已大致了解间宫一族的意向了,他们想知道如果加入我方,武田公你要给他们甚么待遇。”
伊丹康直向信玄报告。
“原来如此,这是当然的事。他们这么干脆的说出来,我反而好办事。”
信玄重重的点头:
“因为我对海的权利不太明白,因此如果能成为武田的水军,我就给间宫信高三百贯,间宫武兵卫两百贯,担任水军奉行。”
如果一贯算两石的话,就等于给了间宫一族一千石的俸禄。信玄已经给了伊丹康直四百贯、给冈部正纲五百贯的知行地了。
“如果这样,间宫一族大概不会不平吧?”
“这样就好。甚么时候见间宫一族的水军呢?”
“这……”
伊丹康直支吾了起来。
“还有甚么问题吗?”
“间宫信高虽然相信我所说的话,可是间宫武兵卫说,当武田这边要提出条件时,应该派一个像样的使者去传达。”
伊丹康直很为难地说出。
“你是说你不够看吗?嗯!”
信玄于是开始思考适合的人选,他身边的迹部胜资靠过来说:
“上野介公如何呢?”
上野介是信玄的同父异母弟上野介信友。
“派信友去吗?”
“如果是信友公,对方就不会觉得不够看了。请这么做!”
胜资强调地说,信玄思索了起来。他没有马上回答,只对伊丹康直说,以后再告知派谁代表吧!
信玄对么弟上野介信友没有很高的评价。信友是信虎被放逐到骏河之后所生的孩子,他的母亲是今川的家臣,身分低微。信友与葛山元氏很早就背弃今川氏来投靠武田的阵营,可是无论交代他做甚么,都做不好。最糟糕的是他觉得同是信玄的兄弟,只有他自己生于骏河,因此怀有自卑感。信玄每次鼓励他,说他既然在骏河出生,应该对骏河很熟,可以去骏河好好工作时,他就有了信心,可是无论指派他甚么工作,他都会半途而废。曾经给他五十骑,让他出战。等他到了战场,一听到枪声就心生恐惧,不敢前进。他就是这样的男子,可是说起道理来,似乎还有点辩才,因此胜资认为可以派他去当使者。
信玄却不太能信任这个弟弟,而且侧面有人送来情报,说信友和葛山元氏似乎有甚么计划。这个元氏已经被杀了。
“您觉得如何呢?”
经胜资再度的追问,信玄就说:
“好!就派他当我的使者吧!”
这么说过后,就下令诸国使者(武田谍报机关)当中的一个人奥山庄兵卫去监视上野介信友的行动。
诸国使者有四个领头的人,他们分别配有两百名手下。这些人扮成商人、僧侣或者樵夫,潜进别的国家。奥山庄兵卫对骏河与远江都很熟悉,因此他的手下大多是这个地区的人。
上野介信友搭乘伊丹康直的船,横越过骏河湾,朝伊豆的久连前去。久连是距长冈西边一里半的海岸上的一个小村庄。间宫一族在和伊丹康直商量过后,决定了这个地方。
上野介信友登陆后,就说他晕船,直接到民家去睡觉。伊丹康直只好把这件事告诉间宫信高,把见面的日子延后了两天。
这一天夜里,有一个人来到间宫这边,说想直接见间宫信高与间宫武兵卫。这个人是商人的打扮,可是眼光很锐利,一看便知道不是个普通人。信高和武兵卫摒退左右,接见了这名男子。他自称是上野介信友的使者,说主人想在正式见面之前先偷偷来见他们。
这天晚上,信高与武兵卫在三更半夜见了信友。他们听说信友是信玄的弟弟,就很信任他,没想到信友口里说出来的话,实在太令人意外了。
“与其当武田公的友军,还不如仍然当北条公的友军比较好。我是为你们好,才来对你们说的。”
信友说出这种令人吃惊的话,然后拿出北条氏政的信,说他与北条沟通过了,北条准备的知行俸禄比武田这边所提供的多出一百贯。间宫信高与间宫武兵卫对看一眼,他们觉得这种条件太过优渥了。
“请明了这一点吧,如果你说不要,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啊!”
信友很有自信的说着,所谓不能就这么算了,实质上含有用武的意味。
“这件事来得太突然,因此现在很难马上回答,让我们两个好好商量一下,明天晚上再回答。”
信高当场逃避回答,他觉得这件事很奇怪,过去一直很骄傲的北条氏政突然要给他知行地,实在很不可思议。两个人派部下到四面八方去查看,结果发现有可疑的男子在久连村的四周及村子里巡逻,原来是大约四百人左右的北条那边的人把村子包围起来了。
这一天深夜,有一个自称武田来的男子造访,要求直接与伊丹康直见面。这就是奥山庄兵卫。
“伊丹公,北条有四百名左右的人把村子包围起来了,还是早一点回去吧!”
说着,突然降低声音,告诉伊丹康直关于上野介信友与间宫一族密谈的事。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敌人……”
信友是信玄的弟弟,他去和间宫密谈,而村子四周有人包围。伊丹康直根本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可是他知道这件事很紧急,水军逃到海上是最安全的,伊丹康直准备有船,随时可以逃走,不过,他心里记挂着上野介信友。
他派部下去上野介信友的宿舍接他,可是他已经不在了。
天亮了。伊丹康直等待着看间宫一族如何出来。他不认为间宫一族会突然来攻打,可是还是必须有所防备。
有两艘船冲破晨雾,朝伊丹康直的船只过来。来的人拿着间宫信高的信,上面写着要他尽速离开久连,理由后叙。
上野介信友从这一天起就没有回到武田的阵营,他知道伊丹康直离开久连,自己就直接去小田原的北条氏政那里。他以为事情泄漏了。
信玄有很多部将,可是甲斐出身的部将没有一个人背叛信玄逃至他国,反倒是信玄的族人——上野介信友背叛他而到别的国家,真是太难堪了。
间宫信高、间宫武兵卫继伊丹康直之后,也带着军船投效于武田信玄。
水军直觉认为他们会背弃北条去依附武田,而这个直觉完全正确。这些加入武田水军的水军在武田灭亡后,成为德川氏的水军,分别受到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