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定远公,方立文

翌日,早朝后。

“老师,请留步!”

宋桓快走几步,追上了一脸愁容的太傅周云深。

自从上次赃款变善款的事情之后,每次面对齐啸风,周云深心里都有些复杂。

一方面,他为自己这无功所受的禄而感到羞愧。

另一方面,他又感激齐啸风在关键时刻救了自己一命。

最关键的是,他明显能够感觉到。

如今的太子,和自己先前所教授的那个草包大不相同!

周云深不知这样的转变从何而来,所以在面对齐啸风时,他都有些无所适从。

这几天来,也就尽量避免和齐啸风碰面。

今日突然被齐啸风找上了门,他的心里不由得一咯噔。

“不知殿下所为何事?”

齐啸风抬手,向周云深比了个“请”的手势。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老师就随我来东宫喝杯茶吧!”

周云深心中更加疑惑了。

“可是老臣还要去一趟……”

“老师还要去一趟上直卫,是吗?”齐啸风笑眯眯地问道。

“老师还是请随我来东宫吧,等我解释清楚,一切自然真相大白了!”

周云深有些惊讶,见齐啸风笑得一脸高深莫测,还是随齐啸风到了东宫。

东宫,正殿内。

霁月呈上了茶水,周云深却无心品尝。

“殿下,您怎么知道老臣刚才要去上直卫?”

“您可是听到什么消息了吗?”

难不成是太子派人监视了铭儿那个臭小子?

想到这里,周云深便有些提心吊胆。

齐啸风笑着摇了摇头。

“那倒不是。”

“因为我就是老师要找的侍卫,冯骁骑!”

见周云深依旧满面疑惑,齐啸风干脆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出来。

当然,齐啸风叙述的内容,隐去了二人联手哄抬市价,坑贝哈尔的部分。

听完了齐啸风的讲述,周云深半张着嘴,下巴上的山羊胡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显然是被齐啸风震惊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

“太子殿下!这……”

“您……”

“他……”

周云深似乎已经丧失了表达的能力,张嘴说了半晌,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齐啸风继续解释道:“在我看来,周铭这小子虽然不适合走仕途,但绝对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

“成为大渊第一富商,也是指日可待!”

“老师也不必太过于忧心,这小子跟着我,我保证他将来大有作为……”

齐啸风在这里拍着胸脯打保票,并没有注意到一旁的周云深已经迅速红了眼眶。

“太子殿下!您对我周家的恩德,我周云深没齿难忘啊!”

周云深老泪纵横,对着齐啸风便要行跪拜之礼。

齐啸风狠狠吓了一跳!

“老师,您这是做什么?”

“快快请起!”

齐啸风赶忙起身,将周云深从地上搀扶了起来。

周云深抬起那张沟壑纵横的脸,脸上,早已布满了泪痕。

“老臣的儿子身子骨不好,这些年一直病着。”

“我周家九代单传,就这一个孙子,还总是不让人省心!”

“老臣做梦都没有想到,这个臭小子,竟然还有得到殿下您赏识的这么一天……”

说到这里,周云深抬起手来,胡乱的抹了一把眼泪。

“老臣此生最不放心的,一是缠绵病榻的儿子,二是无所事事的孙子!”

“若不是为了铭儿,老臣也不愿做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向殿下您行贿赂之事……”

“老臣有愧于先帝啊!”

周云深抬头望天,忍不住喟然长叹。

他这一生兢兢业业,从未做过任何逾矩的行为。

想不到老了老了,却做了自己最为不齿的事。

他看不起他自己!

本以为铭儿的事业大事要成为自己最后的遗憾,可万万没想到,铭儿竟能得到太子的提携……

周云深明白,也许只有自己才知道,如今的太子,早就已经今非昔比。

那个曾今的草包早已经一去不复返,如今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深谋远虑、谋略成熟的储君!

有了太子的肯定,铭儿的将来,便有指望了!

想到这里,周云深固执俯下身去,向齐啸风行了个标标准准的跪拜大礼。

“能将铭儿安置好,老臣九泉之下,也能安心了。”

“老臣,叩谢殿下!”

这一次,齐啸风并没有再阻拦周云深行礼。

看到周云深那张涕泪交加的脸,齐啸风心中感慨万千。

这是一家之主为子孙争前程的方式,只有让周云深行了这个礼,他才能够彻底安心!

“老师放心,只要有我在一日,便保全周铭一日!”

“不过周铭年纪尚小,心性未定,我并未告知他我的身份……”

周云深连忙点头:“请殿下放心!”

“老臣不会告诉铭儿的!”

“一切,都由殿下定夺!”

……

绸缎生意尘埃落定,渊帝心情大好。

在贝哈尔一行人离京的前一晚,他特意在宫中举办晚宴,欢送波斯使者离京。

晚宴的规模格外宏大,在京三品以上朝臣皆奉旨入宫参宴。

就连久不问政事的定远公方立文,这一晚也被渊帝请入了宫中。

是夜,皇宫内金碧辉煌,灯火通明。

乐师们吹拉弹唱,舞姬舞步翩跹,勾勒出一幅盛世太平的美好画卷。

席间,齐啸风正专心享用面前小桌上的美食。

突然,他的肩膀被人从身后轻轻地拍了拍。

“大哥、大哥!”

“臣弟来敬你一杯!”

齐啸风错愕回头,见六皇子齐元方正举起酒杯,满脸憨厚地冲自己笑着。

这个老六和四皇子、五皇子同岁,中间都只是差了几个月而已。

虽然只是稍小了个把月,不过他为人却比老四齐建南稳重得多。

前些日子齐啸风教其他皇子练习火铳时,也属老六练得最认真,对齐啸风的态度最谦逊。

此刻面对老六的示好,齐啸风也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爽快的跟他对饮了一杯。

“对了大哥,”

老六一脸崇拜地问道,“那个波斯王子那么难说话,你是怎么把他搞定的?”

“几千万的生意,你说谈就谈成了!”

“你也太牛了吧!”

齐啸风一时语塞。

总不能告诉老六,因为自己手上有老二和贝哈尔的把柄吧!

齐啸风只能耸了耸肩:“也许又是运气使然吧!”

老六毕竟年纪小,好骗。

齐啸风的回答,让他深信不疑的点了点头。

“也是!”

“大哥的运气一向都是这么好!”

“看父皇这次多高兴,还专门把定远公他老人家也请进了宫呢!”

齐啸风顺着老六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一个年近古稀的老者正坐在渊帝旁边,与渊帝相谈甚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