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木桌上本来就被刻上了纵横交错的沟横,正好组成一副棋盘。林君玄在旁看了一会儿,便看出老道士在确实浸淫很久,棋力很是不错,只不过可惜,剑公子的造诣似乎更高一些,不一会儿,老道士在棋盘上就已经险象还生。老道士落子落来落慢,眉头皱的越来越深。林君玄在旁观战,也不言语,默默看着两人对奕。
沉深棋局的人,总是不觉的时间流逝。不知不觉,已是日落时分,道观中炊烟袅袅。
“吱哑!”院门再次打开,满面烟灰的清明小道士从院里走出,来到院边叫了声:“师父,吃饭了!”
老道士听若未,目光瞧着棋盘一动不动,就像雕塑一样。
“师父,吃饭了!”小道士捋起子凑到老道士耳边,又大声叫了声。老道士耳朵动了动,依旧没动静。
“师父,吃饭了!”道士推了推老道的身体,依旧没动静,不由嘟起嘴,不满道:“每次都是这个样子。一下棋就什么也不知道。有人下棋,能下了一整天,没人陪着下棋,也能一个人下上一整天。整是没办法。每次吃冷饭,还说我们不叫你!哼!”
棋盘上,老道士基本上是一败涂:,他手中那枚棋子已经举了半天了,还是没有落下。下棋考究耐心,剑公子见他半天不落子,也不着恼,只静静的等他落子。
“这颗子该落哪里呢?该落里呢?”老道士喃喃自语,举棋不定。
“这盘。不落子都已经输了。”剑公子笑道。
老道士听若未闻。依旧喃喃自语:“该落哪里呢?……”
“果然是棋痴一个。”林君玄在棋力上地造诣根本不在老道士之下。这倒不是因为他有多天资过人。而是因为他穿越之前。看过许多棋谱。又多和人对战。实战经验并不少。反观老道士。在棋局上浸淫时间虽久道观人少。来上香地人。懂得围棋地又少。老道士大部分时间都在闭门造车。浸淫虽久。修为有限。
所谓观棋不语真君子个道理林君玄还是懂地。所以看了半天。他一直没有出言。说这枚棋该落哪里哪里。不过老道士这种精神状态。要不做点什么。恐怕这顿晚饭得等到明天了。
站起身来。林君玄在剑公子诧异地目光中了一枚棋子。然后‘啪’地一声落在了棋盘上。
“啊!”林君玄棋子一落。一直视若未睹。听若未觉地老道士发出一声惊呼:“这。这……”
他手指棋盘,语无伦次:“这棋棋……”
林君玄棋子一落,整个棋盘都活络起来道士在棋盘上的局势彻底转化过来,不再是必死的局面了。剑公子也是一脸震惊没想到林君玄居然懂棋,而且造诣还不浅。原本这局以及已经结束了。也就是说,林君玄在棋奕上的造诣比他都要高上一些。
“道长,清明叫你吃饭了!”林君玄笑道。
老道士目光离开棋盘,嘴里还是喃喃自语:“这子落得高明……高明啊……”
抬起头,老道士似乎现在才认识林君玄一般,拱了拱手,想说什么,又放了下来,一脸通红道:“老道下了半天棋,倒是丢人现眼了,倒叫小兄弟笑话了。”
林君玄笑了笑:“道长谬赞了。”两个人接触的知识层面不一样,自然也谈不上什么丢人现眼。林君玄长在多一份见识,看过许多棋谱,老道士棋力不如,也在常理之中。
“道长,还是先吃饭吧。”剑公子在一旁解围道。
“啊,是,是,先吃饭……先吃饭。”林君玄刚到道观的那会儿,老道士根本没正眼瞧过他,只是因为剑公子的缘故,才招待而已。他生平嗜棋,这会儿知道自已怠慢了一位棋力远超自已的高人,心中惭愧不已,暗忖今日看走眼了。
“清明,清秋,将饭菜端来!”老道士高叫道。
“啊!师父,你这么快就‘清醒’了!”一阵惊奇的叫声从院墙内传来,然后就是‘嗵嗵‘的脚步声传来,两扇朱漆门处露出一个小脑海,不敢置信的看着老道士:“师父,您真的’醒’来?”
“‘醒’什么‘醒’?还不怕把饭菜端来!”老道士一脸通红,赶紧挥退小道士。
不一会儿,两个小道士走了出来,先在桌上铺了块布,然后才把碗碟呈上,还弄了一壶小酒,两个小瓷碟。
“清秋,再去弄一个小酒杯来,我和小兄弟喝一蛊。”老道士对小道童说。
“道长不用了,我不喝酒。”林君玄道,让一个十二岁的少年喝酒,这老道士看来还真是痴得疯了。
就喝一点点吧!”老道长坚持道,他满脸通红,有些
“老道长性子像个石头,你就答应他吧,到时,嘴唇沾一下,别喝就是。”一声如蚊呐般的声音传入耳朵,是剑子的。
林君玄终于点了点头,老道士大喜:“去,快去。”
说是一点,倒起来却是满满一蛊,老道士又给剑公子和自已各倒了一杯,然后再加上两个小道士,一行五人便在这道观院墙外的苍松下吃起来。
老道士很是激动,席间又是夹菜,又是劝酒,对林君玄格外照顾,连剑公子都被冷落了。不过,剑公子似乎在这待了很久,对老道士棋痴的性子早有了解,只是笑笑,不以为意。
只前对林君玄言冷语的清秋小道士也睁大眼睛,不明白师父为什么对这个刚刚到达道观的少年这么热情。对林君玄不由大为侧目。
吃饭喝酒只是助兴,聊天是正题。
老道士喝了杯,酒兴一上来,话题就打开了。林君玄和他聊了一会儿,发现老道士对儒家学问很有研究,对于炼丹制药也有心得。旁敲侧击问了几句,才得知,老道士原来以前是山下的大儒,只是他做道士之前,那会正篷天下大乱,正是武生昌盛的时侯。
所谓‘百无一用是书生’,盛明之世,生行教化之道,使百姓懂礼,知乐,比之武生是强之又强。但乱世,儒生却没有安身立命之所,便入了道观,做了道士。也不学儒家典籍,改学奕棋、炼丹之术。
林君玄惊讶老道士以前个儒生,老道士心中却更惊讶。林君玄年龄虽小,腹中的学问却不小,根本看不出来是个十一、二岁的少年,而且对于儒家典籍,林君玄自有自已的一套理解和道理。
清秋、明在一旁听得一愣一愣,眼中大是羡慕,他们很少看到师父谈得这样酣畅淋漓。
剑公子在一旁独酌,看两人聊得尽兴,也不打扰,道心坚固,神情自若。他修的是剑道,喜音律,山水,对于儒家这些典籍却不是很感兴趣。这几日在山中,每次被老道士缠得紧,林君玄把老道士的注意力转移过去,他倒也乐其所见。
到杯盘狼藉,菜都吃光了,老道士还有些意犹未尽。
“师父,饭菜吃光了,该收拾碟筷了。”清明在一旁提醒道。
“还用你说,我不知道啊。”老道士瞪了一眼清明,清明小道童吐了吐舌头,扮了个鬼脸,也丝毫不怕他。
“嗯,晚饭这么快就吃完了,我们明天接着聊,接着聊。”老道士看着林君玄道。
“嗯,”林君玄道。这老道士对某些方面过于痴迷,已近于入魔了。不过,他虽有满腹学问,却半生不得志,虽纵情于丹药、奕棋,倒也是可以理解的。
老道士并不会道术,对奕半天,极耗脑力,这会儿也觉得累了,告退一声,带着几个童子收拾了碗碟,便往内院行去。
待一大二小三个道士消失了,剑公子才望着林君玄道:“八年不见,你变化挺大的,如今已学了满腹经纶了。”
林君玄的学问自然不全是穿越后学的,不过这个却没必要跟剑公子道明。
“满腹经纶倒不敢称,只是曾经跟了一位临安城的一位大儒。”林君玄淡然道。
“你是说甘如叶吗?”
“啊!”林君玄愣了一下,剑公子只在草堂前出现了一刹那,按道理应该不知道甘如叶的名字:“你怎么知道我老师的名字?”
“邪念宗侵入临安城的那天,我去了临安城找他,本来是想找你的,没想到却救了他。”剑公子道:“我到的时侯,临安城已经成为一片死地,你的老师被落下来的木栋压在了屋外,我把他救了出去。”
“天幸老师平安无事,”林君玄心中道,甘如叶于他而方有一份不一样的亲情在里面,在这个世界,甘如叶是第一次收留他的人,对他而言,甘如叶是亦师亦父般的存在。”
“谢谢你!”林君玄站起身,恭敬的行了一礼。
“不用谢我,举手之劳而已。”剑公子道。
“不知老师现在在哪里?”林君玄道。
“我只是将他送到临安城外安全的地带,当时曾听他说,要去帝京见他的老师,想必如今已经在京城呆了几年了吧。”
听到老师甘如叶的去向,林君玄心中一块大石也落了下来。当日临安城大乱,他也去过草堂,但却没有找到甘如叶的下落。
“师父比较喜欢饮酒,想是因为这个原因,当天并没有从城中取水,也逃过了一劫。”林君玄心中思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