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阶深处,神明不虞的嘶语不知何时已经停止。
祭坛之上,榆阿娘面无表情的脸上渐渐涌上复杂神色,有怅惘迷茫,有悔恨无助,亦有怨愤不甘。
她看不到答题卡上的文字,但却看得到文字生成、灰雾展现的画面。
在画面流转时,她几次三番想要开口,可嘴巴张开,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怀疑、质问、讽刺,或单纯只是宣泄,都可以,但好像都不是她想说的,最后只得沉默。
一时间,整片天地都只余钢笔游走纸上的沙沙声。
“所以,我才最讨厌去‘看’心。”
宁准望着灰雾,百无聊赖地想,“它总是有趣的,也总是复杂的,哪怕有世界上最精妙最强大的解剖技术,也永远剖不清它的结构,看不透它的内里。”
“不过,本来也没有什么东西,能和这片真空时间一样,永远都黑白分明……”
细雨滞空,夜风不动,滚滚的香火与缭绕的云雾都静静凝固着,成为浅淡的影子。
一片寂静之中,黎渐川的书写仍在继续。
“……
欢喜沟空间,两神的诞生这一事件便大致是这样的情况,从文宗焚城开始,到文宗死亡结束。
两百年前这个时间节点里,两大空间、两大事件,与空间、事件之下延伸出的诸多隐秘与故事,到此已经讲述得差不多了。我们的时间线是时候要继续向前推进,去往下一个部分了。
这一部分便是时间线的第三部分,副本时间两百年前到十年前之间。准确点说,我把它划分在文宗死亡时到第一周目的我所在的那批玩家进入副本时这一区间。
这一区间发生的事件非常多,也有些琐碎,所以我决定以三个人、两类人,共五个版块为主要脉络,来进行分析。
在分析前,我们先树立一个整体思维,简单地概括一下副本在这一部分一百多年间的局势变化。
首先,天空城。
镜子世界建立后,势力不断扩张,官方与财团非常警惕,暗中打击,时常试探。玩家时不时降临,掺和进来,作为外来势力搅局一番。
因副本的开发,和玩家的遗留,超凡力量开始正式出现,登上天空城的舞台。相关信息,民众也许只在都市传闻里听说过,但对各大势力来说,这已经是他们在研究并争夺的新领域。
整体而言,天空城的局势相对平稳,没有太大变化。
再说欢喜沟。
文宗驾崩,幼主继位。内有官场腐败,党争严重,国库空虚,奸宦当道,外有天灾不断,术士作乱,淫祀邪祭遍地,鬼神之说盛行。民心离散,社会动荡,各地起义频繁,天下大乱。
不到二十年,大羿灭亡,大夏建立。
大夏开国皇帝郑尧,因感念两神对其平定乱世的帮助,特许两教入朝。自此,神与人共治天下的局面正式确立。
之后,大夏改革,由封建时代步入近现代,帝王成为摆设,两教权势更盛,持续至今。
需要注意的是,在这一百多年间,天空城和欢喜沟两者之间没有再产生过直接联系。
这无疑提高了降临在天空城的玩家们的解谜难度。
局势了解完毕,接下来,就要详细说说这三个人、两类人了。
三个人中的第一个,多子。
在分析第三部分的祂之前,我们有必要了解一下祂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或者说神。
祂的成长轨迹,第二部分已经详细写过。
出生即骗局,张家人以爱为锁链,困锁祂,驯服祂,祂茫然不知,全身心地相信着张家人,相信着自己的神异,直到撞破真相,被缝嘴断腿,一朝从云端坠入地狱。
在地狱中蛰伏多年,偶遇巨蚺,吞食珠子,超凡异变,祂在惶恐畏惧之余,燃起复仇之心、反抗之心。
神使术士、当地官员、张家周家,接连死亡。分食巨蚺,屠戮欢喜沟,逼死文宗。祂终于大仇得报,却已再回不到从前。
多子是相对简单而又非常复杂的。
祂邪异、矛盾、极端、扭曲,疯狂而又张扬,却又单纯、懵懂,向往着善意与温暖。
多子做的很多事,便受到了祂过去的成长经历,和由这种经历而诞生的性格的影响。
在时间线的第三部分,我要讲的多子的第一件事,便是神国。
两神成神后,超凡力量不稳,精神状态不佳,如同一个随时会被气体撑爆或被自己引爆的气球。为了不爆,祂们便需要借助一些东西来稳定自己的状态。这些东西中的第一样,就是所谓的神国。
从裴顺的裹尸布、村人的谈论和榆阿娘给出的部分信息等线索中,我们可以知道,神国,就是神创造的国度,寄存了神的部分力量、精神和污染,让神可以从随时会爆炸的气球,变成了还算正常的气球。
这是它最主要的作用。
稍微次之的作用,就是神若想真正降临人间,八成是需要通过神国的,直接降临,可能办不到,也可能办得到,但却会令祂们付出难以承受的代价。
这一点,由欢喜沟大祭的情况、三教的唤神计划、‘我’遗留给自己的前三次轮回信息,都能隐约窥出。
神无法直接降临现世,只能借助神国为通道。这很像高维生命降临低维空间所需的操作,神国是途径,神国容器是处在低维空间的锚点。
由此,也不难推测出,两神极可能已经成为高于欢喜沟、接近天空城的生命存在。祂们无法生活在欢喜沟,也无法去往天空城,便只能尴尬地卡在中间,不上不下。
常年沉睡,可能就是祂们在这种夹缝里生存所必须的一种状态。
从整体的诞生和作用上来说,两神的神国是相同的,但到具体的方面,却是完全不同。
这是多子的版块,我们先只说多子。
多子的神国名为无忧乡。
神国的名字并不是神取的,而是神国诞生后自行衍化,暗藏着神的某些隐秘。多子的无忧乡,外表是两百年前欢喜沟正常的模样,可内里,却是天堂与地狱的结合。
正如多子自己一般,矛盾至极,极端至极。
祂想杀张家人,想屠欢喜沟,因为祂恨他们,祂要复仇,要自由。可祂又不想杀他们,屠这里,因为祂感受过他们的爱,感受过这里的友善与祥和,祂舍不得。
祂开怀于自己的大仇得报,也痛恨于自己杀亲杀人,毁了一切。
所以,无忧乡里的欢喜沟,既是温暖和美的天宫,又是万鬼咆哮的炼狱。
所以,祂吃掉巨蚺,得到力量的第一反应,是屠戮欢喜沟,可在屠过之后,却又无法接受,将欢喜沟的村民‘复活’,变作了一个个只能活在神力之下的活死人。
也是因为这样的矛盾和爱恨,这些年间,张家的旁支才会屡屡出现所谓的逆种——逆种的事会作为多子的第二件事,稍后分析。
我们仍说神国。
在神国这个方面,还有一个关键点不能忽略,那就是神国容器。
神既然创造出了神国,分割了自己的力量和精神,那就不会再放任神国长久地留在身边。若真是如此,就与没有分割没什么两样了。
不管是为了稳定状态,还是为了保有自己仍可降临欢喜沟的机会,祂们都必然会选择将神国投入欢喜沟中。但神国作为祂们的一部分,也是无法直接降临欢喜沟的,而且降临了,也需要养分供养,这就需要一个神国容器。
从目前的已知线索可知,神选择的神国容器必须满足至少三个条件。
是人类、与神之间存在某种较为直接的联系、能够承受神国的力量,三者缺一不可。
因此,多子和福禄选择的多是与自己存在一定血缘关系的张家和周家人。多子的第一任圣子裴顺也不是例外,他虽不姓张,但却有张家的血脉。
没错,多子选择神国容器的方式就是所谓的圣子选拔,非常直接且张扬。
祂传下神谕,举行圣子选拔。
多子神教热热闹闹开办,消息引来欢喜沟内外的许多孕妇。
只要在圣子选拔之夜,去欢喜沟多子山上的多子神庙住上一晚,顺利生产,产下的孩子就有机会被选中为神教圣子,虽无实权,可却地位极高,还能亲近神明,这实在是天大的好事。
但世上会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吗?
圣子选拔,从根本上来说,是一场为神国挑选合适容器的仪式。
仪式中,多子操控神国气息影响深夜待产的孕妇们,与神国气息最为契合的,会开始发动,准备生产,生产之际,神国降临寄生。
若寄生成功,孩子便会成为神国容器,虽能活下来,可在之后长大的日子里,却会渐渐被神国污染,失去自我,变成怪物。若寄生失败,孩子便会直接异变,与大人尽皆当场死亡。
裴顺、小顺,还有他们中间隔着的许许多多个‘顺’,便都是这样的命运。
以多子的特征来看,祂的神国一般都寄生在容器的腹腔内,神国若打开,大门也在此处。大门门锁的表现形式为多瞳,意为多童,顺字则是钥匙,每一任圣子都会被赐名为‘顺’。
当然,这个乍看寓意极好的‘顺’,也不是总能得到所有人的认可的。至少有些‘顺’的父母家人,是不认可这个字的。他们希望自己的孩子是人,而非怪物。”
笔墨到此,黎渐川顺势铺开文字,详细讲述了裴顺与小顺的情况,以及那块裹尸布的由来,和裴顺埋在欢喜河底一百多年的谋算与线索。
人从来都有两面。
温驯与反抗并不冲突。
“……
一代代圣子死亡,一代代圣子诞生。
一个‘顺’字,既是神恩,也是魔咒。
只不过,这种神恩与魔咒都是对普通人而言的,至于多子,事实上,祂也有自己的神恩与魔咒。
即,转世身。
也就是我们所说的张家逆种。
讲过了神国,我们终于讲到了这第二件事。
在这件事里,我们主要分析三个问题,一是我为什么会认为三神之中有转世身的是多子,二是为什么多子能够转世,为什么要转世,三是多子的转世身为什么会是张家逆种。
第一个问题,简单来说,主要线索有三。
第一,张秀兰和多子之间的诡异联系。
出生时可见后来却没有的掌心胎记,初见多子神像时的不敬与落泪,十胎劫与死前留下的种种讯息,以及倔强到不同于张家所有人的一根决绝反骨。
它们都在暗示着我,所谓张家逆种,绝对不是普普通通的反抗之人,他们与多子绝对有着极大的关系。
第二,福禄观已确定多子存在转世身,消息来自福禄天君的神谕。但福禄没有点明多子转世身的身份,福禄观怀疑小顺,可小顺是神国容器,而非多子的转世身。
本次多子的转世身张秀兰,确与小顺有关,但已经走完命定的一生,死了。
第三,张家祠堂关于逆种的记载。
有记载的张家逆种,不论身份如何,性格如何,有两点都是始终不变的。一是对多子菩萨天生没有敬意,二是极其想要自由,想要逃出欢喜沟,将反抗刻在了骨子里,三是反抗终无果,结局相同,尽皆悲惨。
这不像是许多个人的一生又一生,而更像是同一个人的一世又一世,轮回不断,命运难改。
这对多子来说无疑是痛苦的魔咒。
可既然痛苦,祂又为什么还要一直转世呢?
祂转世的力量,来自于祂吞食巨蚺后消化为己的生育之力,转世与轮回挂钩,但刨除轮回,便只是生育领域的事了。祂不断转世,是自己主动动用力量控制的,而非被动的。
祂随时可以停止。
那祂为什么不停止?
答案已经说过,因为这对祂来说,是魔咒,也是神恩。
魔咒令祂痛苦,而神恩则满足了祂内心深处的渴望。
祂的渴望是什么?
是自己仍然是人,仍然生活在人间,可以走过人的一生,无忧无虑。
所以,转世是祂自己的选择,由祂自己的力量完成。而之所以选择张家,无非血缘和原生枷锁罢了。
但多子忘了,这个世界早就已经变了,变得扭曲、畸形,祂便是转世成了人,也不可能无忧无虑,以自己的想法度过一生。
于是祂反抗,祂逃离。
可祂逃得出欢喜沟,却逃不出这个世界。
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一次又一次的不甘。
祂陷入了永恒循环的梦魇。
祂自己的一生,悲剧的根源,来自高高在上的帝王,而祂转世的一生,悲剧的根源,却来自高高在上的自己。祂既是恶龙,享受着恶龙的利益,却又是屠龙者,想要拥有屠龙者的自由与勇气。
多子矛盾而又疯狂的精神状态,由此可见一斑。
能体现祂的性格和状态的还有两件事,对福禄的复杂情感,和对生育一事的控制和影响。
前者很好理解。
福禄是多子真正意义上的同类,也是多子认为的同行者,是与他一同长大的兄长,祂们之间的感情和羁绊都很深,多子对福禄有兄妹之爱很正常。而恨,一是因祂自己的矛盾,和无法排解的扭曲,迁怒了福禄,二则是祂确确实实察觉到了福禄隐藏在面具之下的、对祂的冷漠与利用。
爱恨两难,挣扎撕扯到某一临界点,再佐以某些变故,便足以轰然爆炸。
当然,在时间线的第三部分,多子没有爆炸——背叛福禄,而是仍处于自我拉扯阶段。
至于后者,多子对生育的控制和影响,可以说是将祂的疯狂与极端展现得淋漓尽致。
十胎、百胎、千胎、万胎。
妖魔化的生育,狂热而失去自我的信仰,将人类一步一步异化成怪物。
多子对生育的态度,是厌恨的、嘲弄的。
幼年撞破的真相,和曾经一个又一个因鼓不起肚子而饱受折磨,被压垮一生的妇人,让祂看到了生育的可笑与恐怖。
既然想生、爱生,那就不分男女,多多来生吧!
人类热爱繁殖,那建立起一个以生育为支柱的世界,大家都该开心的,不是吗?
战乱导致的人口锐减,多子神教当政的全新生育政策,和信仰、利益的驱使,让多子的想法顺利推行。
一百多年的时间,足够一个畸形的社会环境完全成型。
可以产子的,不管男女,都有许多因产子而死。不能产子的,曾为此幸灾乐祸的一些男人,也无法逃避,被迫全力发挥着他们的生育价值,掏空身子,精尽人亡,也不是稀奇事情。
当生育这座大山平等地压在每个人的头上时,没有谁会是幸运儿——从前有人觉得自己是,不过是因有权力与环境的偏袒。
但现在,神权凌驾于一切之上,环境早已改变。
只要你无法完全脱离多子菩萨塑造的世界,那就必然没有完全自主的生育权力。
当然,特权阶级也许除外。”
适可而止。
黎渐川的笔尖恰好停在了这里。
他只揭露了多子对生育的态度和扭曲行为,并没有对生育这件事本身作出更多分析,也没有继续将其延伸向权力与阶级这些方面。
他自认浅薄无知,也并非现实世界尝尽生育之苦的女性,要面临可能被生育的负面作用夺取自我、淹没一生的困境,便不愿妄多议论。毕竟,世间极少有真正的感同身受与设身处地。
“神国与神国容器、转世身与逆种、对福禄的情感,以及对生育的态度,四块碎片,拼凑出了时间线第三部分的多子。”
黎渐川直接总结。
然后向下。
“再说第二个人,福禄天君。
对比多子的张扬,福禄实在太过低调神秘,若不了解祂的过去,只怕连祂一点浅淡的影子都捕捉不到。
福禄原名周意,出生之时,父母被杀死于祂的襁褓之前,之后,周家采取漠视封闭的态度,驯化控制祂。祂生来早慧,度过幼年挣扎痛苦的时期后,便隐藏起自我,戴上了面具。
奇遇、超凡、异变,杀仇敌、吃巨蚺、屠村子,祂看似是被一步一步推着走,可实际上,这都是祂由心的选择。
功名利禄,归根结底都是在追求世俗意义上的力量。
福禄厌恶它们。
祂认为造就自己的悲剧的恰恰就是它们,而非具体的什么人。可祂又在它们长年累月的无形浸染中,本能地、潜意识地去追求它们,追求力量,成为了自己都不了解的自己。
祂看似宁静淡泊,神秘悠远,实则表里不一,隐藏极深,自我空虚,扭曲而又自洽,谨慎而又大胆,暗地里进行着谁都看不透的谋算。
单论疯狂程度,表面上看,似乎是多子更为严重,可在真实的内里,我认为福禄更疯。
多子疯在表层,深处尚有黑白,所以才会自我撕扯矛盾。
而福禄,表层正常,深处却已经崩散。
关于时间线第三部分的祂,我提取的碎片只有三块,分别是三件事,一神国与神国容器,二对福禄观的掌控,三对天空城的觊觎。至于祂暗地里的谋算,仍要再推一推,之后再谈。
首先,第一件事,神国与神国容器。
福禄的神国名为无心地,里面空空荡荡,只有茫然的大雾,福禄将自己几乎已经消亡的自我封印其中,也不知是想保留抢救一下,还是想将其就此困死磨灭,让自己再无弱点。
对比多子,福禄在选择神国容器的行事上较为低调保守,祂没有下达过相关神谕,导致福禄观内部对这方面的信息都不太清楚,也没有举行过任何转移神国的仪式。
好像神国是留在自己身边,还是进入容器,对祂来说,都关系不大。
但这只是祂故意营造出来的假象,为掩盖神国容器的重要性。
祂在暗中选择了自己的神国容器。
我在第二次从天空城回来后,带着无数线索与疑问,更深入地调查过周沫的身世。
据周家族谱、村民了解和网上周沫父亲的相关资料,可以知道,周沫所在的这一支,是欢喜沟周家极不起眼的一支旁支,在多子的圣子选拔开始前,这一支的某一家人,就因意外失踪而消失在了欢喜沟。
多年之后,才有人回来,称是这一家人的后代,得神允许,在外定居,但需定期回来祭拜祖宗。
这一支周家人便是福禄选定的神国容器,所以这一支即使没多少人信奉多子菩萨,也依然疯狂生子,开枝散叶。十个孩子里,不一定有一个能成功容纳神国,为了提高概率,便只能多生。
福禄的神国容器一代死,一代延,一直便被限定在这一支里,没有改变。
而福禄暗中投放神国,又将这一支周家人移出欢喜沟,额外赋予他们在外生存下去的神力的原因,也很简单,无非就是祂足够小心,认为神国也好,可以反过来对祂产生一定影响的神国容器也好,都算是祂的弱点,祂习惯将它们隐藏起来。
这隐藏深到,这支周家人本身都对此一无所知。
这便难怪身为神国容器的周沫,会斩钉截铁地相信自己是福禄天君转世身,有福禄天君相关超凡力量的、与福禄天君密切有关的,除了祂的转世身,还能是什么?
他们从来不知福禄的神国容器。
当然,福禄观的部分高层大概能猜到一些,多子神教对神国容器也是隐瞒态度,但总会有风声泄出。也是因此,福禄观内部,即使是支持周沫的激进派,对待他的态度也有些古怪。
第二件事,福禄对福禄观的掌控。
在这一百多年间,福禄给自己立的人设是不理俗世、清静无为,掌世间钱权名,却不沾半点凡尘气的神明形象。这样一个形象,对于管理福禄观,自然不会有半点兴趣。
所以,在很多人看来,福禄天君对福禄观没有什么实际掌控力。
可其实不然。
福禄对福禄观的掌控不说强过多子对多子神教的掌控,也绝对相差不大。只是多子直接,将一切摆在明面上,而福禄则喜欢将所做的事情都隐藏在水面下、帷幕后。
福禄的无为若是真的,而非装的,福禄观不可能在多子神教的强势入侵下,在内部的派别林立中,依旧把握着夏国远超大半的政治权力,让多子神教只能沦坐次席。
而且,虽然看上去福禄观相对自由,不够虔诚,只为追逐利益而来,但很多时候,我们不得不承认,足够多的利益才是最为坚固的信仰。
而在这个世界,能给出足够多的利益的,唯有地位、权势、力量皆在顶峰的福禄。
此外,我也怀疑福禄观的内部分裂,派别众多,也有福禄的手笔。这类似于古代帝王的平衡之术。而福禄作为神,想要办成这件事,完全不需要像皇帝们一样费心费力,祂只需要施加污染和影响便可。
比如此时凝固在真空时间里的黄衣观主,大概率已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被福禄污染,时时刻刻影响着潜意识。
综上所述,福禄对福禄观看似放养,实则是掌控极深。
最后,第三件事,福禄对天空城的觊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