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3章 有喜

“各位,”黎渐川在一瞬间便调整出了最为合适的反应,惊疑之中带着茫然,茫然之中又有忧虑,可表面却是凡遇大事必有的冷静沉着,可谓一丝破绽不露,“这是怎么了?”

“费组长出事了?”他皱眉望向叫嚷的声源处,“简专家认为和我有关?”

普查小组众人也被一群道长围着,似是在审查,简专家立在其中,乍一见黎渐川,先是一刹惊慌,旋即迅速掩饰过去,露出冷意:“季先生,不必装模作样了,这事不和你有关,还能和谁有关?”

“开请神路仪式结束后,我们组里的人就都撑不住,要回来补觉,只有组长说有事,先不回去。我当时和组长并肩走,好奇问了一句,组长也没多说,只说是要去找你,谈点事儿。”

“现在组长死了,你说与你无关,谁能相信?”

他的条理还挺清晰。

黎渐川当然不会认。

且他觉得简专家的表现有点怪。

简专家是个喜欢和稀泥的和事佬,不够尖锐,也不够圆滑,即使事涉费深之死,也不太可能突然一改常态,如此出头。他想到陈远山和周沫曾提到的在鹭燕身上做的手脚,怀疑简专家身上也有了异常。

但这件事他显然无法就这样揭穿,只能先将戏演下去。

黎渐川面上先是露出被怀疑冤枉的愤怒与委屈,继而又以镇定之色压过,像是强压着怒气般道:“简专家,你要这么说的话,那有两件事我要问你。”

他分神留意着陈远山的动静。

“第一,你说费组长告诉你,他是去找我,有事相谈,这话除了你,还有谁听到没有?又有何除你听到之外的明确证据没有?我猜没有,否则你们组内其他人为什么迟迟没有附和支持你?他们是在等什么?”

简专家神色一顿,目光扫向组内。

大家神色各异,却无人与他对视。

陈远山抱胸而立,轻轻敲了两下手指。

他一旁的鹭燕神情空白了一刹,很快恢复正常,张了张嘴,似要开口。

但黎渐川紧接而至的声音却直接将她这即将出口的话音压了回去:“第二,假设简专家你所说是真,费组长确实是去找我了,可便是如此,费组长的死就一定与我有关吗?”

“事实上,我根本就没有见过费组长。”

“今天凌晨,仪式结束,我从多子山一路回来,都没有遇到过他,更不要提和他谈什么事情,连他去找我之事,我都是此刻,从简专家你口中得知。”

“即便费组长是在去找我时出的事,可就一定是我所害吗?眼下的欢喜沟形势复杂,人员也复杂,费组长一路过去找我,就当真不会有半点意外发生?”

简专家气恼:“组长很强,又带着那件东西,谁能轻易杀他,还毁尸灭迹,非用特殊手段不能探查……”

黎渐川道:“费组长很强,别人不能轻易杀他,难道我就能?我是哪里表现出了与众不同之处,让简专家觉得我轻易就能杀了费组长?还是说,有人亲眼看见我行凶,且握有证据?”

这话黎渐川说得理直气壮。

因为不管是他还是费深,在相见之时,都已查探过四周,确信无人,才敢试探或动手的。

简专家道:“别人不一定能,但你是……”

“好了!”

一声沉喝,打断了简专家的话,也如一阵清风拂过,让简专家和鹭燕俱都神色一怔,似是从什么之中醒来一般。

福禄观的道长们终于不再故意束手,坐视这场争吵了。

一名紫衣道长拂尘轻扫,越众而出,一双深邃眼眸静静看向黎渐川,打了个稽首:“季道友,失礼了,贫道姓林,京城人士。费道友离奇身亡,神赐之物丢失,不是小事,观内特派我等过来调查,还望季道友配合。”

黎渐川深吸一口气,敛起情绪,还了一礼:“只要公正公允,自当配合。”

周围有道长闻言,如被质疑,面露恼色,正要说话,却被紫衣道长抬手一挡。

“自然公正公允,”紫衣道长含笑,“我们不会冤枉任何人。”

黎渐川表现出放心许多的模样:“敢问林道长需要我如何配合?”

紫衣道长翻手取出一个白玉罗盘。

因他就在黎渐川两步之外,所以黎渐川立刻便感知到了魔盒气息。

这是一件曾属于玩家的奇异物品。

非玩家的奇异物品或类似奇异物品的某些有超凡之处的物品,大多都是没有进过玩家魔盒的,只有物品的气息,没有魔盒气息。

而这罗盘却不同。

它有奇异物品的气息,也有魔盒气息。但这位林道长显然不是魔盒玩家。

“这是一件神赐之物,可为我们勘破迷雾,指点迷津,”紫衣道长道,“只需季道长滴下一滴指尖血。”

黎渐川知道,这个副本里血肉有不少奇诡用处,可单纯的血液,不知是否同理。

而且,这白玉罗盘的作用,也不一定就是这紫衣道长所说一般。

想了想,黎渐川划破食指,长袖微垂的刹那,魔盒开合,他自身的鲜血被收入魔盒,取而代之的,是他曾存下的一滴他人鲜血。

一滴血落下,入白玉罗盘之中。

罗盘上的指针微微一颤,疯狂转动起来。

众人屏息凝视,却见指针转过九圈,便慢下来,无精打采地归了原位,鲜血融化,于罗盘上空凝出一个血字:“无。”

无?

这个字,可不是像在查凶手,而更像是在找东西。

黎渐川想到被自己早早收进魔盒的“忘忧桥”,心中微微一定。

以魔盒的隔绝能力,要是想在他身上找“忘忧桥”,那可是找不到的。

而且,若是以为摆出这样的阵势,他就会主动动用“忘忧桥”,改变周围人认知,洗脱自己嫌疑,从而泄露气息被他们发现,也是绝无可能的。

即使被在场所有人围攻,他也有脱身的自信,无需“忘忧桥”。

不过很显然,他们对黎渐川的怀疑其实并没有特别高,只略试了试,便取出罗盘,直接来验了。

验过黎渐川,紫衣道长却没转身离开,而是目光忽地一转,落在了黎渐川身后默然无言的宁准身上:“季道长没有问题,但是,既然查了,便要查个清楚,对还季道长清白也是有利的,所以,还请季道长让你暂养的这头人豺也来试上一试吧。”

经紫衣道长一点,周遭众人才一个恍然,好似刚刚才发现黎渐川身后还跟着一头人豺般。

明明这人豺人类模样,面容俊逸,一身红衣,扎眼得紧,他们却好像不约而同将他无视了。

黎渐川心头一沉,隐约嗅到了紫衣道长的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神色不变,正要开口,宁准却忽然从阴影里挪出一步,歪了歪头,笑意温柔:“十指连心,若要查探什么,心头血应该要比指尖血好上太多吧。林道长怀疑我,不如我取心头血吧,反正又不会死,说起来,我还没有摸过自己鲜活跳动时的心脏呢……”

紫衣道长的眼神幽深了一刹,旋即朝黎渐川无奈一笑:“你这人豺真是疯得更厉害了。”

黎渐川拧眉:“林道长真是信不过我,要取心头血?”

紫衣道长摇头:“当然不是,指尖血便可,季道长动手取血吧,便是一头人豺,贫道也见不得剖心之苦……”

尽管已对这白玉罗盘的功能已有所猜测,黎渐川依然不想冒险,正要拉过宁准的手,再次以魔盒里的血液偷梁换柱一次,却见宁准朝他笑着眨了眨眼,便直接探指入口,咬破指尖,洒出一串鲜血,抛在白玉罗盘上。

黎渐川心中一紧,却看懂了宁准的意思。

有的血可以是假的,有的血却必须是真的。

他们是不知道“忘忧桥”在哪儿,费深是谁所杀,但却极可能已用某种手段观测到了宁准的痕迹,所以才有眼前这一出。

只是这观测八成也只有一点点,兴许只是得到了模糊的神谕,或是探知到了某些碎片,其中宁准出现过,不明确,也不肯定,无法让他们确认是否是宁准杀了费深或夺了“忘忧桥”,否则黎渐川和宁准回来,见到的便不会是查验,而是审判。

毕竟,以福禄观的权势,哪怕只有一丝可能,也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宁准血入罗盘,依旧是一个“无”字。

紫衣道长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让黎渐川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推测。

这罗盘查的不是凶手,而是“忘忧桥”的下落。

“季道长的人豺也没有问题。”

紫衣道长宣布道。

“看来此事还需更多调查,今日实在是打扰了……”

事情就这样匆匆而来,又匆匆而了,紫衣道长又拿着白玉罗盘让院内其他人试了,没有发现,便叹息一声,带人离开了。

一群人鱼贯而去,原本塞得满满当当的小院再次冷清下来,仅剩普查小组与黎渐川宁准双方,场面一时极为尴尬。

黎渐川扫了面红耳赤的简专家一眼,又以眼角余光掠过陈远山,只朝立在灶房阴影里的小顺说了声晚饭不吃,便带着宁准径自回了西门房,将门重重一关,甩出了些脾气。

以他在这里的人设,此刻没有脾气才是奇怪。

一回房间,黎渐川检查四周,正要拉好窗帘,同宁准说话,窗帘外便忽地伸出一只手,朝门房临街的窗户敲来。

黎渐川一惊,普通短刀出鞘的同时,低声道:“谁?”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季道友,可否让我进去?”一道人影转出,赫然是一名方才随紫衣道长出现在小顺家里的蓝衣道长,面目陌生,却又带着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黎渐川顿了下,在记忆中一阵搜刮,才终于找到这熟悉感的来源,是前两天曾在村头小卖部的午饭时候,故意向他透露三教高层信息的那桌人中的一个。

但当时此人做了伪装,再加上刚才院内人实在太多,黎渐川才未能第一眼将其认出。

“是你?”

黎渐川念头一转,故意显露出自己已将他认出。

蓝衣道长也有点惊讶,没想到黎渐川这么快就将他认了出来,但这倒是好事,省却了他许多工夫,是以他便一笑,道:“季道友好眼力。”

黎渐川佯作犹疑,可还是朝外面望了望,打开窗子,让他翻了进来。

“道长之前假扮旅客,现在又主动找我,到底是有什么事?”黎渐川皱眉便问。

蓝衣道长没答,只看了一眼宁准。

宁准却不与他对视,只倚在床边,半闭着眼假寐,权当没有看到他的暗示。

黎渐川则道:“无妨。”

蓝衣道长摇头轻笑:“也罢,这人豺虽是多子神教那边一路护送过来,归属也暂为他们,但实际炼制时,福禄观可是主力,倒也没什么需要怕的。一头人豺,说出去的话,也没谁会信。你只管好他,别让他再多发疯便好。”

说完,他才道:“既然你已经认出我,那便好说了。季道友,我之所以找上你,并非突然,在你初入欢喜沟时,我们就已经注意到你了。这来自于吾神之神谕。”

“神谕?”黎渐川一怔。

在他刚入欢喜沟时,福禄天君就盯上他了?

还有,这批人果然是福禄观内区别于保守派和激进派的第三方势力,否则不会这样小心,而且很明显,他们势力不大。

蓝衣道长颔首:“是的,吾神向我们之中的某位道长暗中下达了神谕,我们便找到了季道友你。正如季道友你之前所见,我们乔装改扮,观察了你几日,才决定趁今日机会,过来找你。”

“什么意思?”黎渐川心念转动。

蓝衣道长道:“我们从神谕解读出,你是此次欢喜沟大祭的变数,后来我们观察你,以某样物品监测你的状态,发现你的灵魂在被邪神蚕食。”

黎渐川对这蓝衣道长的话半信半疑,但灵魂被邪神蚕食这个说法,却暗合了他的某些猜测。

“我的灵魂在被邪神蚕食?”他面上愕然,“邪神……指的是轮回之主?真的假的?你们怎么早没有告诉我?我现在还有救吗?我已经加入了福禄观,成了白衣道长,吾神会帮我的吧?”

蓝衣道长听着这一连串追问,不由苦笑:“抱歉,吾神是否会帮你,我们也不清楚,我们之前没有告诉你,也不是故意,我们不知道你是否是自愿把灵魂献祭给了邪神,所以就没有轻举妄动。”

“那现在怎么又来告诉我?”黎渐川不满。

“因为那件物品监测到,你的情况在好转,灵魂上的黑色在褪去,”蓝衣道长眼底显露出一丝困惑,“但这好转,这褪去,又好像并不彻底,只是短暂的假象,仿佛下一刻,就会迎来邪神更大更猛烈的一口侵蚀……”

黎渐川神色微微变幻:“这情况超出了你们的掌控?你们担心我真出什么事,影响到大祭,所以才赶紧过来了?”

蓝衣道长歉然一叹,没有反驳。

“你们打算怎么做?”

黎渐川佯装戒备。

蓝衣道长一见,无奈失笑:“别紧张,再怎么样我们都是道友,我怎么可能对你出手?”

“我是来帮你的。”

他诚恳道:“我们打听到你们院子里这个普查小组从京城带来了一件神赐之物,有了它,就可以控制你的情况,不会影响大祭,也不会害了你的性命。”

黎渐川一副恍然模样,继而又疑惑:“等等,刚才那位紫衣道长不是说了吗?这东西丢了……”

“丢了,找回来不就行了?”蓝衣道长道,“这东西可不是人人都可以用的,副作用惊人。”

黎渐川道:“你希望我也帮忙去找?”

“不错,”蓝衣道长笑起来,“多一个人多一分力嘛,找到之后,你可以先寻我们,待我们用它解决了你身上的问题,再将其还给普查小组,也算一桩好事。”

谈话至此,他也不再掩饰他的目的。

试探黎渐川是否有“忘忧桥”,利用黎渐川去找“忘忧桥”。

这是阳谋,他不惧被黎渐川看穿,因为黎渐川被邪神蚕食一事是真非假,只要黎渐川想摆脱这种蚕食污染,就不得不去做。

黎渐川拧起眉:“这事听起来就危险万分……”

蓝衣道长闻言,却不再说什么,只笑笑,便要起身离开。

黎渐川可不容易逮到一个来给他设套,勉强算是对他有所求的福禄观人,怎么可能就这样放他走?

之前去福禄观一无所获,现在总要撬出一点东西来。

他当即拉住蓝衣道长:“道长,你还没说我该怎么联系你们……虽说这神赐之物我不一定能找得到,但要是有什么别的事,也总能沟通沟通,对吧?”

蓝衣道长一顿,觉得有理,便自拂尘上扯下两缕银丝:“需要时,点燃一根,就可以联系上我们。”

黎渐川接了拂尘银丝,又道:“对了道长,你还没说那神赐之物是什么,长什么模样,去找的话,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蓝衣道长看他一眼,从袖内取出一张纸,上面写了“忘忧桥”大致的信息。

黎渐川心中冷笑。

这样还藏他一手,看来就是想诈他有没有拿走或见过“忘忧桥”。

接了纸,黎渐川还不松手,蓝衣道长实在无奈,望了眼窗外的天色,显出了一分真实的急色:“天要黑了,我必须得先离开,还有事等你点燃银丝,再与我说。”

“最后一件事,”黎渐川道,“道长,我总听到我屋内这面红布盖着的镜子里传出吾神的声音,你说这是不是吾神在召唤我?吾神会在镜中显现吗?我要不要拿下那块布……”

黎渐川真假掺半地说着。

他当然没有从镜子里听到过福禄天君的声音,甚至在此次天空城之前,他都没有怀疑过福禄天君会与镜子有关。

“吾神……”蓝衣道长的急色一滞,看向黎渐川指的古董镜,眉头微皱,“吾神不会用镜子召唤信徒,你所听所见只怕是幻觉,不要轻易拿下那块布,小心中了邪神招数。”

说罢,他是一时半刻都不想再停留,甩开黎渐川的手,便匆匆翻窗离去。

“只说不会召唤,却没否认会否镜中显现,看来福禄天君还真有镜子方面的能力……”

黎渐川重新拉好窗帘,拧开床头小灯,心中思索:“还有‘小心中了邪神招数’……啧,这镜子里好像还有点挤,轮回之主和福禄天君,都抢着在用。”

“不过,轮回之主有关镜子的能力,是来自于King,可福禄天君与镜子又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也可以用上一二?”

思绪翻动间,黎渐川忽然想起了一个地方。

深潭。

若大巫和巨蚺是撞镜而死,来到镜子世界的两人,大巫死后,化作玉石,从火中碎镜返回了欢喜沟,是第一个神物,而同样死在两百年前的巨蚺便应该是第二个神物。

可是当时第二个神物并没有立刻回归天空城。

它落在了谁手里?

碎镜在深潭潭底,巨蚺却死在潭外密林,它化成的玉石未能在第一时间被碎镜送回天空城,那便只可能落在了凶手手里。

而杀死巨蚺的,就是多子与福禄。

结合从镜子里递给三田寿康第二块玉石的那只手属于男人,而非女子,福禄的嫌疑最大。

黎渐川看向旁边睁眼注视着他的宁准,没有隐瞒,将这推测直接和他简单说了说。

宁准听完,眯了眯眼,道:“你想再查查福禄天君?”

黎渐川点头:“如果真如我所想的那样,这位在欢喜沟从不管事、几乎隐身的福禄天君,绝不简单。而查祂,也很难。祂在欢喜沟的痕迹太少,和多子菩萨完全不同,就连福禄观里,都没有遗留祂的太多信息。”

“要想查祂,目前只有两个办法。”

“一是进祂的神国,但祂的神国容器周沫已死,神国八成已经回归了,想进无门,欢喜河或许可以一试。二就是挖福禄山,因为我怀疑福禄山就是福禄天君的沉睡之地,或者说祂的身躯,神不沉睡于神国,而两百年前,神沉睡之前,并没有福禄山和多子山……”

“不,”宁准打断他,“还有第三个办法。”

黎渐川看他:“你是指我启用镜中穿梭,进去镜子里,找可能也存在于镜中的福禄?”

宁准轻笑着摇头:“不是。与神沟通,最简单直接的,自然是祭祀祂,向祂祈祷。”

黎渐川脑海中闪过郑尧密林摆坛的身影。

“当然,这种最简单直接的法子,也是最有可能失败的,所以,你还需要这个,”宁准的手指点在自己的眼角,“我的能力在恢复,你祭祀祈祷时,我会施展一次瞳术。”

“别急着拒绝,”他按下黎渐川欲要出口的话,笑容晏晏,“我知道我在你心里的分量。我不会逞能,相信我,黎老师。”

“这是你的游戏,也是我的游戏。”

“我们都必须要赢。”

宁准轻轻眨眼。

黎渐川皱起眉头,没有答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