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盒玩家使用特殊能力都依托于精神体,这突然的思维凝固,绝对是在专门针对所有魔盒玩家!
虽然这凝固只有短短一秒,但却足以决定生死!
黎渐川的意识重新恢复活动时,立刻察觉到了这危险至极的一点。
身形侧翻,护住背后,镜面穿梭同时开启。
但就是这被偷走的一秒,这被动的迟钝反应,就已让他再无法成功逃脱。
随着犹如疯狂的打电钻声的机枪声,蓝火喷涌如巨焰,黎渐川大半个身体在刹那间被完全吞没。
子弹附着高温与焰火,如大雨般倾泻,轰然将他撕烂。
肢体横飞,内脏破碎!
血肉如泥瞬间糊满走廊的四面金属墙壁,又在蓝火的灼烧下,飞快化作浓稠殷红的浆水。
黎渐川剩余的残影原地消失,小半个身体砰地摔进了镜中通道,于虚无之中滚落无数血泥。
一同滚落的,还有早就藏在帽衫背后帽子里的抱着微缩鸟笼的小玩具熊——黎渐川从不轻视任何敌人,选定的五件奇异物品在来见黎明会时,就已暗中全开,尤其是被动触发替死承伤的小玩具熊!
随着小玩具熊完好无损地爬起,黎渐川被撕碎的身体也在通道内飞速复原。
“不见了!”
机械工厂地下基地的走廊上,机枪收缩,轰轰的巨响和蓝火散去,机械臂高层面色冷酷,死死盯着黎渐川消失的位置。
机械腿高层高度戒备着,扫视四周:“是神降之人的觉醒能力?”
“神降之人没有觉醒能力。”
机械臂高层收回目光,一边验证打开实验室大门,一边低声道:“但新世界的预知梦里,他们表现有千奇百怪的特殊能力和奇异物品,需要精神意念发动。那些东西远比我们的觉醒能力要强大,要更令人匪夷所思,否则他们怎么能称得上是新世界的神降之人?”
“你以为没有教团的神契仪式,我们能单凭自己和那些觉醒能力和他们对抗?”
“痴人说梦!”
机械臂高层冷冷道。
“那个许川死了吗?”机械腿高层又问。
机械臂高层摇头:“应该没有。要想杀死神降之人很不容易。”
“那领主醒来后……”机械腿高层皱眉。
机械臂高层顿了顿,道:“让领主杀了他是最好的,但他偏偏没有选择一起建立梦境领地。我们也没能杀掉他,将他放进器皿里。现在这样,我们很难解释,所以只能先让领主不要醒来了。”
实验室大门缓缓打开,内里一切如旧,宁准双目闭合,躺在玻璃舱内,没有受到外面电光火石之间就已经结束的战斗的丝毫影响。
机械臂高层抬步走进实验室内,对着玻璃舱虔诚叩拜,之后起身,更改了器皿的沉睡时间。
镜中通道内。
黎渐川从昏死状态醒来,大口喘着气,犹有惊厥之意。
“……这就是、秘密教团敢这么行事的手段?是他们口中的觉醒能力,还是别的什么?”
“不,不太可能是觉醒能力。”
他缓缓坐起来,艰难地凝聚着念头思考着。
他全身都被冷汗湿透了,无数神经仍在迷茫地战栗着,抽搐着,于死亡的余韵里爆炸着。
承伤替死类奇异物品看起来需要直接付出的代价都不大,与它们的能力根本不成正比。
但每死一次,真实的死亡感本身都会给使用者带来极大的负担,几乎没有玩家可以承受住太多次的死亡与复原。
频繁的剧痛和死亡感会令人失常,但适应之后的习惯与麻木,更会令人癫狂。
当死的感觉经历太多,生的感知便也将随之模糊,生死边界如果消失,对人类来说,只有崩塌一个结局。
黎渐川不想走向后者,便只能努力感知着前者,哪怕这疼痛几乎可以切碎他的所有神智。
镜中通道光怪陆离,黎渐川不多滞留,只歇了十来秒钟,就重新站了起来。
他捡起掉出来的小玩具熊和微缩鸟笼,准备离开这里,进入宁准的梦境领地,开始进行调查。
可能会被黎明会算计这件事,两人在来之前就都猜到了。
Freedom和Blood都有后手,没道理他们会没有。
重新揣回来的微缩鸟笼里,就锁着一缕宁准利用某样奇异物品特意分出来的精神细丝。
宁准猜测,梦境领地想要清除在内的其他所有玩家,精神体是唯一定位标准,只要适当利用梦境领主的精神细丝掩藏自身精神体,就很可能能够在该梦境领主的梦境领地存活。
但梦境总是混乱不定的,再加上九等监区的扭曲,即便能存活,也绝不安全,仍要高度警惕。
一个建立梦境领地,与秘密教团周旋,一个找机会脱身,带着另一人的精神细丝潜进梦境领地进行调查,这就是他们两人暂定的行动计划。
最后分工,由更擅长精神领域的宁准去执行前者,由拥有更多战斗和调查经验的黎渐川去执行后者,非常明确。
在副本故意安排的单人模式里,他们这样没有组队也依然对彼此保持着默契与最高信任的伴侣,能分头行动,能互通消息,这或许也正是其他玩家无法拥有的天然优势。
黎渐川边琢磨着下一步的计划,边观察他留在外面的一处处镜面出口。
宁准的梦境领地比之前两人预想的要大上许多。
看来梦境领地的大小并不是固定的,但具体是与精神体有关,还是与魔盒数量、玩家实力之类的有关,还不可知。
“失乐之人”圈定的梦境领地范围是距离黎明会的基地不远,包括天际角斗场在内的中心区东北区域。
至此,九等监区地图上中心区东北与外围、西北与偏中的区域都已被瓜分,剩余可供其他玩家选择的并不多了。
黎渐川不知道宁准会建立怎样一个梦境领地,这梦境领地的模样也并不完全由宁准说了算。
但不管是怎样的梦境领地,他都得去闯一闯。
这摆在明面上的异常,必然会有线索潜藏。
他不会是唯一一个想要进入梦境领地调查的玩家,只是不知道其他玩家会施展什么手段,又能否真的进入。
在去往宁准的梦境领地前,黎渐川先出了镜中通道,找了一处没有梦境领地覆盖的街区,去安装一条便宜的右腿。他右腿的义体已经被轰掉了,小玩具熊不管修复这个,所以失去义体,他也就失去了半条右腿,这对他未来的行动影响太大,不能忽视。
属于宁准的击杀喊话已经响过,足足十八道。
在已经有过经验和准备的前提下,仍有十八名玩家死在了宁准的梦境领地内。
短短一天一夜,这局游戏的玩家就只剩不足三分之二。
这死亡率委实太高。
安上新的义体后,黎渐川猜到黎明会极可能会发布对自己的通缉。
他不敢低估这些隐藏在民众之间的秘密教团的势力,干脆不在外面多停留,简单买了些东西,装包一背,就从天际角斗场附近的一条小巷,迈进了梦境领地“失乐之人”的覆盖区域。
它已被一道蔓延向两侧的半透明光幕圈住,内外景色虽然没有明显差别,但在光幕的笼罩下,梦境领地内还是隐隐透出一些虚浮梦幻的感觉。
进入光幕的刹那,一层诡异无形的海浪从黎渐川身上飞快淹过,令他四肢沉沉一重,大脑陡然一昏,整个人都好像被一种厚重的黏膜裹住,有点不知所谓地混沌起来。
与此同时,鸟笼打开,宁准的精神细丝飞出,附着在黎渐川身上。
就像在被晒得懵然中暑的盛夏,突然感受到了一捧清凉的水,黎渐川一个激灵,浑身上下立即为之一清。
刚才还有些恍惚的神智恢复清醒,迅速沉定下来。
“这就是梦境领地?”
血瞳匕首滑至掌心,黎渐川拉高警戒线,缓步向前。
照方才的情形来看,要是没有得到梦境领主的精神细丝,或另有其他特殊方法让梦境领地认可,玩家擅自进入梦境领地,大概就只有昏昏沉沉沦为行尸走肉之后彻底死去这一个下场。
幸好,宁准的猜测几乎从不出错。
黎渐川感受着附在身上的精神细丝,冷厉的眉眼不由温柔下来,唇角带出一丝笑。
失乐之人表面看起来似乎和自由花蕾并没有什么不同,都还是梦境领地降临前的场景。
此刻将近晚上十一点,里面的街道霓虹璀璨,细雨飘飞,广告屏与全息影像闪动,高空列车环绕楼宇,行人稀少。
黎渐川冒着雨,在街上走着,不着痕迹地观察四周。
走到第二条街时,他的眼前忽然一黑,下一秒再度亮起,竟然又重新回到了起始点,背后就是进入时的光幕。
循环?
梦境领地截取了某段时间,反复重置?
黎渐川冷静地沉思着。
他看过表,中间又以自己的心跳计时,可以确定刚才从这里走到第二条街的街角,总共花费了二十分钟。所以如果真是时间上的循环重置,那么一周目就是二十分钟。
黎渐川注意着时间,再次开始行进。
这次他换了一条路,到第二十分钟时,果然再次眼前一黑,重回起点。
之后他又试验了三次,确定这循环重置与他的路线无关,大概率是只与时间有关。
中间他尝试过离开光幕内或开启镜面穿梭去往梦境领地之外,却发现这两种离开方式均受到了限制。
也就是说,这里一旦进入,就无法再轻易离开。
初步的试探之后,黎渐川打算做些深入的探索。
再次从起始点出发后,黎渐川先是主动撞上了数量不多的行人们。
他们无论被撞得轻还是重,是滚了满身泥浆,还是一头栽到了别人的车轮底下,都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什么都没见到一样,继续起来行走。
黎渐川有种进入了一个NPC都相当不智能的古老网络游戏里的感觉,不论他这个玩家做什么,都无法对这些僵硬地按照自己的程序运转的NPC产生任何实质性的影响。
因为一切都可以重置。
这个循环好像把他纳入了其中,但又好像并没有真的接受他这个后来者。
撞过行人,黎渐川又挑了两家店走进去,转了一圈,主动与老板攀谈。
老板仍做着自己的事,对他的声音和动作都置若罔闻。
他试探着伸手抢过老板手头上的物品,却发现没有物品,老板依旧在进行着无实物表演,除非黎渐川再动手将他推倒,或拖走,不然他的动作不会有丝毫的改变。
这样被排斥在外的探索,不会有丝毫进展。
梦境领地绝不会这么简单。
每个梦境领地的名字都不同,名字与领地情况不说完全一致,至少也会有所相关。而现在,单从表面看,所有梦境领地好像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这根本不可能。
梦境领地,关键或许在于梦境。
黎渐川不是没有想到过这一点,也翻进了街边一间空屋子,试图沉睡入梦。
但一来他无法在这样的地方真正放松身心,进行酣眠,二来,这里好像在拒绝他的睡眠,他只要一闭上眼,就清醒无比,连平时最习惯的保有警惕的浅眠都做不到。
要知道,如何最快入睡也曾是他的一门必修课,以他对身体状态的掌控,只要想,不可能真的完全睡不着。
这无法入眠与宁准的精神细丝有关?
黎渐川直觉不是。
“拒绝我入睡,也就证明梦境可能真的有问题。但现在的难点在于,该怎么入睡,进入梦境……”
第十八次重回起始点,黎渐川漫步街上,凝眉思索。
撞晕,暴力入睡?不行,以他现在的身体情况,想把自己撞晕,脑壳都得撞烂。
注射路边药店里售卖或魔盒里携带的镇定剂?但还是身体情况问题,这一两滴就能药翻一头大象的特效镇定剂,现在真不一定能让他闭上眼。
可除这些之外,还能有什么强制性的入睡办法?
不知不觉间,黎渐川已走到了又一处陌生的街角。
街角有个卖电子玫瑰的小孩,正拖着完全换成了机械推车的下半身,卖力地朝路过的每个人推销他的电子玫瑰。
有人无视走过,有人摆手拒绝,有人看了两眼,问问价,就被同伴拉住,被讽刺说营养液都要买不起了,还买电子玫瑰。
黎渐川注意到这小孩也有一双桃花眼,只是和宁准的不太相似。
在脑海里冒出这一点小小的发现时,黎渐川脑内霍然闪过一串火花,他脚步一停,瞬间想到了一个不知为何一直被他下意识地忽略着的入睡方法——自我催眠!
对,没错,他也会催眠。
虽然他的催眠技术远不如宁准的瞳术精深恐怖,但进行一场简单的自我催眠入睡却绝对没有问题。
准确无误地抓到这个想法后,黎渐川又有些迟疑。
他很清楚自己会催眠,但为什么刚才连撞晕自己的法子都拉出来了,却硬是没有想出催眠这个主意?
他认真地分辨着自己的思绪,没有像朋来镇的四姨太或切尔诺贝利的石质印章一样,被外界某种力量蒙蔽的感觉。也不是直觉或对危险的本能躲避,而好像就是自己内心深处的某种潜意识,在刻意回避着催眠自身这个想法。
与他还没能找回的愿望世界的记忆有关?
黎渐川闭了闭眼。
实在再想不出其它合适的办法,既然没有危险预兆,那就还是一试吧。
但黎渐川并非一意孤行、强行冒险的人,在尝试前,他操纵精神感知,与附着身上的宁准的精神细丝沟通。
精神细丝并不知道宁准本体目前的情况,但却能回答黎渐川的一些问题,并将黎渐川这里发生的一切传递给宁准。
较为机械,有点像单向监控,兼具一点答疑功能。
黎渐川同它沟通时,感知到它的探查举动,莫名有种被老婆打视频电话查岗的错觉。
“可以使用,但对哥哥来说,有一定的危险性。”
精神细丝传递出宁准留在里面的一些残损意识:“自我催眠会让人进入意识大殿,哥哥的意识大殿遭受过入侵,仍有入侵的力量残留,进去的话大约会被这种力量察觉,导致哥哥被潘多拉定位,直接暴露在高维生命眼皮子底下,被他们察觉哥哥的实力和准确的魔盒持有数。”
“这些被我们掩藏着,目前只有魔盒游戏清楚,潘多拉并不知道。”
“不过现在暴露了也没关系,他们无法直接影响游戏副本,而结束这局游戏时,哥哥的魔盒持有数应该就要登上魔盒排行榜了。它在他们的监视之下,无法躲避。”
黎渐川被这精神细丝一口一个哥哥的,叫得有点起鸡皮疙瘩。
但忽略掉这点鸡皮疙瘩,宁准的意思也很清楚,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肯定要暴露了,提前暴露也没事,用就用吧。
眼前黑下去,黎渐川第十九次回到起始点,这次他没再做任何多余的事,只找了个隐蔽的屋子翻进去,在屋子的墙壁上点出一面圆镜。
留有在外的监控视角的同时,也利用圆镜,对镜中的自己进行了催眠。
不同寻常的睡意侵袭而来,黎渐川自然而然地靠坐在空沙发上,沉沉闭上了双眼。
他的意识不断地下落、下落,落到了一处无限深的地域。
这里有一座废墟般的死城,像是遭遇过数次灾难,处处焦黑破败。
在这座死城的最中央,有一个形似一只巨大眼瞳的坑洞存在,坑洞漆黑,深不可测,隐隐逸散出慑人的气息。
黎渐川一出现在这里,这个坑洞就好像突然活过来了一样,轰然向四周扩散,似乎想把整座死城都完全吞噬。
但这动静刚起,暗沉沉的死城内就忽地亮起了一圈圈灯火,将坑洞拦截。
这些灯火黯淡朦胧,仿佛一阵风来就可以吹灭,但无论多少风呼啸而来,它们却依然亮在那里,不动不摇。
黎渐川站在灯火里,感受到了从坑洞内传来的窥视感。
“King!你又回来了……”
不似人声的震响从坑洞传出,落入黎渐川耳中,他却诡异地听懂了。
“你成长得更快了,但一切都还是徒劳虚妄……”
“你会亲眼看到自己的失败,看到你们的可笑,看到末日到来,看到万物破灭……你终会理解我们的良苦用心,但已经晚了……我们不会允许任何一个破坏者走下去,你不再拥有善终!”
这震响不断传出。
逸散的力量疯狂暴涨,让黎渐川无法稳定,也无法回应,只在断断续续地听着时,就已承受不住地被推出了死城。
这是潘多拉与他的沟通吗?
这就是潘多拉与他的沟通吗?
黎渐川恍惚地想着,向下跌入了更深一层的真正的沉睡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
黎渐川耳边传来了一阵砰砰的敲门声。
他霍然睁开双眼。
当看到眼前与催眠前的漆黑房间完全不同的亮堂堂的小木屋时,他提着的一颗心终于浅浅放下了一点。
应该是宁准的梦境领地,失乐之人。
入睡成功,他进来了。
黎渐川环顾四周,正想打发了这敲门声,然后按照自己的步调,先确定身份,再搜查线索,就听轰的一声巨响,小木屋破旧的两扇门板直接被狠狠踹开了。
一个眼生的金发碧眼的外国大汉穿着一身大约宋明时期的古代服饰,气冲冲地进来,一见着坐在床边的黎渐川便翻了个白眼,以一口正宗地道的汉语嗔道:“黎娘子,你人在家,我敲了半天门,你怎么不应?”
不等黎渐川回答,又一个穿古装的瘦小男人进来,阴阳怪气道:“哎哟,瞧你说的,黎娘子还是要脸的,虽说做了寡夫之后还不检点,勾搭完这个,又勾搭那个,把村里的汉子勾搭了个遍,但真要被人戳穿了,瞧见了,那可就成了烈夫了!”
卧……槽。
饶是黎渐川身经百战,大脑也不禁在这一刻宕机了一秒,深刻怀疑自己走错了片场。
黎渐川低下头,不让自己可能反应不对的表情被瞧见。
“行了行了,别耽误事,”外国大汉好像生怕俩人打起来,忙打断道,“黎娘子,快起来,今天是你浸猪笼的日子,去之前上帝要见你。”
黎渐川嘴角简直都要抽搐起来了,这都什么跟什么。
这就是梦境吗?这也太梦境了!
黎渐川深深吸了口气,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顺从地跟着外国大汉和瘦小男人走出了小木屋。
过程中他留意了下自己的穿着打扮,也是一身古装,但却比那两人讲究些,颜色也亮眼些,很符合他不检点的小寡夫的身份。
出了木屋,就是村子。
这村子被浓重的雾气笼罩着,稍远一点的景物就都看不清晰。
黎渐川跟着两人快步走着,没走多远,小道两侧就出现了一些模糊的黑影,像是人,但又不像,他们不成形,伸着长长的脖子和眼珠,毫不掩饰地盯着他,怪异地嘻嘻笑着。
黎渐川多看了两眼,瘦小男人就道:“哎哟,又瞧上谁家的汉子了?可别乱瞧了,黎娘子,赶紧往前看,你看,那不就是你前天一起滚苞米地的新相好嘛,等着你呢!”
这音调真是听得黎渐川拳头梆硬。
他顺着瘦小男人的手指看去,发现前方浓重的雾散开了些,露出一条小河来。
河边站着一个青年,粗布麻衣,畏畏缩缩,一副懦弱老实、惯被欺负的模样,但那张脸抬起来,却清隽漂亮得很,长眉桃花眼。
宁准?!
黎渐川讶异挑眉。
老实人版宁准看见他们过来,忙凑上来,也不管瘦小男人刀子似的目光,只悄悄往黎渐川手里塞鸡蛋:“娘子,吃饱了好上路。我、我是个没胆子的窝囊废,拦不住他们,你、你实在不行,就去问问你别的相好,或者去那边勾搭勾搭村长,让他网开一面……”
说完,老实人版宁准还意犹未尽地摸了把黎渐川的手,才往旁边退开。
黎渐川面无表情,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捏着鸡蛋,又看向被老实人宁准指为村长的青年,好家伙,脸一转过来,长眉桃花眼,又是宁准。
如果可以,他是真想问问宁准和九等监区,你们他妈到底搞了个什么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