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中秋,月上柳梢,一室静谧。
昭虞睡得正香,突然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吵醒。
她坐起身不自觉皱眉,如瀑发丝倾泻而下,遮住了胸前若有若无的春光。
“砰!”的一声,房门被推开,借着月光昭虞看到了一个高大的影子踉跄走近。
“谁!”
昭虞朝榻里缩了缩,面上浮起惊恐。
她在大人府上住了一个多月,从未有人闯过她的院子,莫不是今日中秋大人宴请宾客,守卫不防叫贼人闯了进来?
“我。”
是大人!
昭虞听到这个声音提着的心瞬间放了下来,蹦着跳下榻准备去掌灯。
只她还未下榻,腰肢便被面前的人钳住。
“我会负责。”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昭虞还未弄明白怎么回事,对方便覆了上来。
“大人唔……”
屋内未掌灯,只有恼人的月光洒进来,似是要瞧瞧一阵一阵的呜咽到底是什么动静。
江砚白觉得手下的触感比京中最昂贵的绸缎还要丝滑,锦被被抛在一旁,身下的人皮肤微凉,手指捻转间没有让他消了火气,反而渴.望更甚。
他燥得红了眼,拥着怀里的姑娘只觉震惊,怎会有人这样软?
但他来不及思考,因为浑身的燥热似要将他吞噬,而他只想吞了面前的人。
昭虞昏过去又被弄醒,直到鸡鸣,才抽抽噎噎的停了哭声,再抽不出一丝力气去回应身上的人。
秋光依旧明媚,昭虞赏月忘了关窗,正午时分正好有日光撒到江砚白脸上。
江砚白被刺的睁开眼,昨夜的回忆瞬间涌来。
他缓缓侧过头去。
昭虞在他怀里睡得正香,香肩微露皮肤白皙如脂,眉目如画美得惊人,模样与平时一般无二,只有眼下的乌青印证着他昨晚的暴行。
他试着动了下,手下的柔软滑腻让他身子微僵,随后不动声色的拿开手。
昭虞枕着他的胳膊微微蹙眉嘟哝了一声,他心下有愧,拉过被子将人盖好不敢再动。
三个月前他奉皇命来扬州查案,期间查抄了一家花楼,昭虞便是那花楼自小买来养着的瘦马,因被买来时太过年幼,记不清家乡名姓,他便将人领回了府。
原想着人替她找到家后再送回去,如今这般……
江砚白想到昨晚宴上之事,动作轻缓的捏了捏鼻骨。
他抓了一个王多贤,就有人迫不及待算计他,扬州果真是群蛇盘踞。
“大人?”昭虞眼睛发涩,迷糊出声:“您醒了?”
江砚白哑着嗓子:“你、你且多睡一会。”
昭虞也不推脱,闭着眼背过身去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再开口时更显睡意:“大人昨晚太凶了。”
当时时不觉得,如今一动浑身都疼呢。
大人明明一副君子模样,在榻上怎像变了个人?
江砚白闻言一脸狼狈,好在昭虞又朦胧睡了过去才没看着,他拳头握了又握,像是保证一般:“下次不会了。”
听着耳边逐渐平稳的呼吸,他起身穿衣。
昨夜实在荒唐,两人的衣裳全散乱在地,江砚白瞧着一室狼藉觉得连地板都在控诉他。
他出门前回头瞧了一眼榻上,锦被隆起一个小包,再想到里头的人……
江砚白喉头一紧,赶紧打住思绪。
推开门,方贵早在外候着了。
“四爷……”方贵苦着脸,心里难过的直下雨,昨天若是在京中,倒也不必委屈四爷与一个小花娘那般。
江砚白不自然地咳了一声:“照顾好姑娘。”说罢大步离开。
方贵点头,四爷便是不说他也会交待下去的,虞姑娘虽身份卑微,但既是四爷的人了那就是主子,自然要小心伺候。
他唤过一旁的小丫鬟金穗低声交代:“莫打扰虞姑娘,若是醒了便小心伺候着,有什么缺的便来找我。”
金穗点头,睁着眼睛问:“若姑娘想去找四爷呢?”
方贵一哽,以前他怕虞姑娘拿花楼里的招数勾四爷,才会见到了就拦着,如今却没有理由再拦:“你且听虞姑娘的就是了。”
昨夜的事知道的人虽寥寥无几,但江砚白刚回书房便有人闻着味来了。
林瀚笑的眼都没了:“瞧着像是寻着解药了?”
江砚白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林瀚:“真是难得,我还以为你要把自己憋死呢。”
昨晚江砚白可是将人吓坏了,那药太烈根本没有解药,江砚白冲了半个时辰的凉水却还是双目赤红,林瀚都怕江砚白把自己给熬死,好在最后去找了昭虞。
林瀚大喇喇坐在一旁,一脸好奇:“你准备如何处置?”
江砚白:“自然要纳进门。”
昨夜是他唐突失礼,定然是要将人接进府好好安置的。
林瀚一怔,忽然笑出声:“你还没睡醒吧?谁问你这个了,我问你下药的人如何处置!”
江砚白:……
他耳根几不可见地烧了烧,再开口时又变成了京城清贵无双的江四郎:“谋害朝廷命官,杀。”
林瀚得了准信,要走时又大步转回来,趴在书桌前低声询问:“真要纳进门,你爹娘能同意?”
查抄风月楼时林瀚也在,自然见过昭虞,要他说这虞姑娘模样虽倾城但身份实在不够体面,毕竟照着江砚白的模样家世,便是京中贵女也有不少甘愿给他做妾。
想接昭虞进门,其他的先不说,就江砚白那个威仪万千的长公主娘都不会同意。
江砚白点头,随手拿起一本书:“是我要纳她,又不是我爹娘要纳她。”
林瀚拱手,一脸佩服:“祝子修兄这顿打挨得轻些。”
江砚白嘴角微抽,眸光无波的看了林瀚一眼。
他爹……确实有些粗鲁,但也不会出手打他。
直到日落时分,昭虞才悠悠转醒,金穗早候在一旁准备侍候,见她醒了忙开口:“姑娘可要喝水?”
昭虞点头坐起身,锦被滑落露出一片雪白,其中夹杂着青紫痕迹。
金穗虽服侍她一个多月,但瞧见昭虞这般还是羞的双颊通红:“姑娘真美。”
昭虞闻言乐了,毫不谦虚地点头:“我也这般觉得。”
金穗抿唇偷笑:“四爷送来了膏药,姑娘可要先沐浴?”
江砚白来的时候昭虞正好沐浴完,面色绯红,发丝还在滴水,出水芙蓉美得惊人。
他摩挲着手指,看得有些出神。
昭虞见到他来,笑盈盈地奔过去,藕臂毫不羞涩地抱住他的腰:“大人今日不忙吗?”
江砚白身子僵了下,不漏痕迹的拂开她的手臂:“不可轻浮。”
在他面前还好,若是回京在母亲面前还是这般做派,家里人许是会轻视她。
昭虞昂着头不解:“我见大人心中欢喜,哪里轻浮?”
江砚白心下舒坦片刻,又板着脸训诫:“女子该矜持些。”
昭虞不乐意,背过身去撇嘴让金穗给她绞发。
楼里的姐姐们说,有些男人爱装正经,喜欢欲拒还迎,难道大人也是这般?
瞧着是不像的,只是昨夜……果然人不可貌相。
江砚白见她耍小性子也不生气,想到昨夜更是心下愧疚,接过巾子让金穗下去。
约莫一刻钟,昭虞的头发被他拭的半干,江砚白才又开口:“扬州的差事不日便可结束,介时你随我回京,若这般没规矩府里人会不喜你。”
昭虞回头睁大了眼:“为何不喜我,我不美吗?”
江砚白失笑,果然是小孩子心性,莫不是将江府当成了花楼,仗着美便能事事如意?
“府中规矩多。”
昭虞毫不在意:“那我不去大人府上不就好了?”
她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大人莫担心,等进了京您给我赁处宅子,不用进府。”
江砚白的手停了下来:“你要做外室?”
昭虞一脸兴奋:“对!”
她听姐姐们说了,进府做妾没什么好的,上面的正头夫人若是个善妒的,妾还会受欺负,说不准还会被发卖,她可不想让命握在他人手里。
如此看来做外室最好,有吃有喝还有自由身,不受拘束。
江砚白不悦:“我江家人从不养外室。”
府中又不是养不起,怎的会让她做外室。
昭虞兴奋的笑缓缓消失,眉间浮上疑惑:“为何?”
江砚白耐着性子解释:“外室为偷,不仅你,以后连我们的孩儿都会被人瞧不起。”
昭虞听了这话心下大定,不在意地摆摆手:“这有什么,我自小便被人瞧不起,早便不怕了,再说我也没想过生孩儿啊。”
生孩子会变胖变丑,到时就不美了。
“你!”江砚白面色微崩,抬手丢了帕子,“你不怕丢人,我怕!”
江家四郎,自出生起便光明磊落,绝不会做这等下作的事。
昭虞愣了愣,俯身捡起帕子甩了甩灰,声音小了些:“那、那我便不随大人回京了吧,我在扬州也呆惯了……”
她虽未接过客,可楼里的姐姐们时常会给她些零花,这么多年她一直攒着,再加上花楼被查抄时姐姐们给她的接济,加一起也有十来两银子,便是大人回京她不住在这了,应当也能活得下去。
江砚白起身冷嗤:“不与我回京?怎么,还想再找个花楼去做老本行吗!”
昭虞听惯了不好听的话,闻言也不生气,只是瘪起了嘴:“大人说的我不爱听,您走吧。”
江砚白自知失言,但又拉不下脸哄人,狠狠皱眉离开。
金穗和方贵立在门外听着动静大气都不敢出,方贵见江砚白冷着脸出来,忙跟上抱怨:“姑娘太不懂事了,怎能和四爷顶嘴?”
此处没有旁人,江砚白抬腿便踹了他一脚:“你闭嘴!”
方贵委委屈屈的不再开口。
见两人走远,金穗小跑进了屋,担忧地快哭了:“姑娘,您怎么能惹四爷生气呢,若他真不带您回京,那您以后可怎么办啊?”
昭虞疑惑:“什么怎么办?”
金穗:“您现在已经是四爷的人了,若他不带您回京,旁人该如何看您?”
昭虞对着镜子照了照,确认熬夜没有影响美貌才满意地笑了笑,起身开始收拾行李:“我何时成了大人的人?我暂住在此不假,可也伺候了他,应该是两不相欠才对。”
花楼里待过的人,可没那么多讲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