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之前只是听说过元泓的身世,在王府里呆了那么两日之后,发现整个王府除去平原王之外,其余的人,对元泓,可谓是冰冷的可以。
徐妃一系,不用多说。自然是势同水火。至于其余的侧妃和庶出子女,对元泓几乎都是敬而远之。
恐怕也是将元泓视作了麻烦,避之不及。
三朝回门,玲珑和元泓坐在同一辆马车里,她低头扯着自己团扇下面垂的流苏。此时还没怎么风行团扇下挂穗子,玲珑在家的时候,曾经鼓捣过,后来把这个习惯也一并带过来了。
“怎了?”元泓听她半晌没有说话,不由得看过来。他知道他的这个小妻子,其实最喜欢热闹,而且有话起来,说个没完。
这走了好会,他都没有听到她说什么话。不禁有些担心。
“是太热了?”元泓问。
玲珑怕热怕的不行,明明体质不错,到了夏日多走几步路,就气喘吁吁,汗出如浆。宁可在家里呆着,也不愿意到处走动。
“不是。”玲珑瞬时就靠在他身上,手里团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我在想,你也太辛苦了。不光是打仗辛苦,家里也跟个战场似得。”
元泓愣了下,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他把她揽入怀里,贴在她耳边道,“辛苦你了。”
“没甚么。”玲珑顺势靠在他胸膛上,“这世上的便宜,总不可能叫我一个人全都占了去。”
玲珑说着,掰着手指,“你看看你,长得好看,出身也高,还会带兵打仗,前途不可限量。要是还没这些事,说不定那些女子,连撕了我的心都有。”
“有这么一桩,也算不上甚么。”她整个人靠在他身上,“至少和你这个人比起来,算不上甚么。”
元泓一愣,垂首下来,嘴唇在她的额角边吻了吻,“我觉得,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子。”
玲珑听后忍不住笑出声,“这话要是被别人听见了,一定会在心里说你眼瞎。”
元泓笑了一声,“旁人如何想,与我又有甚么关系?”
“其实徐氏那里,如果她肯老实,那么最好。如果不肯,那也不必客气。”
玲珑笑了声。
还没等她说话,外面就传来家仆的声音,“郎君,娘子,已经到了。”
苏茂和苏昙已经在门口等了,见着车过来,马上迎上去。把妹妹和妹夫簇拥到府里去。
苏茂不好直接问妹妹,在夫家过得怎么样,只好去和元泓说话,把人引开,让苏昙去问。苏昙才十几岁,虽然说也到了娶妻的年纪,但比起他,还是有不少方便的地方。
过会进了堂屋。屋子里,苏远和沈氏已经在等着了。
元泓拉着玲珑的手进来,见着岳父岳母,立刻跪拜。
苏远马上跑过来去搀扶,“使不得,这可使不得。”
元泓道,“岳父,这是礼数,不能少的。”
苏远是真不想受元泓这一拜,每次受他这种大礼,就基本上没什么好事。
“阿爷,这种礼数应当的。”玲珑倒不觉得有什么,在一旁道。
元泓也道,“这是晚辈该有的礼数,要是这个都不做,传出去,可就真的无地自容了。”
苏远这才和沈氏受了元泓的礼,沈氏这三天里,茶饭不思,光想着玲珑了。三朝回门,等元泓行礼之后,起身拉着玲珑到后面去。
前面由家里的男人去陪着女婿,沈氏就不多管了。
沈氏把玲珑拉到自己屋子里,和长媳两个,一同把玲珑给上下打量了一遍。玲珑今日作华服打扮,上好的蜀锦,照着洛阳里最新的风尚,裁剪成襦裙,她还照着自己的喜好,在上襦外加了纱衣,越发妩媚秀丽。
沈氏和李韶音两个,将玲珑上下打量了个遍,过了好会,沈氏捂住胸口,“还好,还好。”
“阿娘,甚么还好啊。”玲珑靠过来,一把抱住沈氏的手臂。
“怕你在王府里,被王妃给生吃了。”沈氏没好气道。
玲珑在王府三日,沈氏就在家里提心吊胆三天。新婚夜里,竟然出了那么大的事,而且还不是夫家那边出的事,差点把车里的新妇给连累到。
“我活了这么久,还是头一次听到,新婚夜里,拉车的马竟然发疯了。”
迎接新妇的马车都是由夫家准备,为了保险起见,事先都要查验好几遍。而且全都是温顺的马,力求万无一失。
那日,沈氏听说出事之后,险些直接追出去。还是长子去打听,说一切都好,女儿没事,已经到了王府之后,她才没立刻赶过去。
“弄不好,是有人想要你的命。”
玲珑伸手在沈氏的背上轻轻拍着,“阿娘,别担心了。我不是好好的么。”
沈氏看了一眼玲珑,过了好会,叹口气,“罢了。”
说着,沈氏握住玲珑的手,“王妃没有为难你吧?”
玲珑摇头,徐妃没有为难她,这三日里,就算是晨昏定省,她到了跟前,徐妃见她一面,然后就叫她回去,甚至连传说中婆母让新妇在面前站一整天的下马威,也没有见到。
两人冷淡而疏远,简直根本不像婆媳。
“那你小心了。”沈氏听完,叮嘱一句。玲珑点头,“这个儿知道。”
沈氏看着女儿,心里一疼,伸手就把她抱住,“怎么会嫁到那种人家去呢。”
到了此刻,沈氏还是不希望玲珑嫁到那种家里乌糟糟一顿的人家里去。哪怕是天潢贵胄,她心里也是不愿。
“阿娘,儿都嫁了,说这些没用啦。”玲珑和沈氏撒娇,“何况他对我挺好的。就算是那些小叔小姑,说我的坏话,他也会帮我。”
玲珑依偎在沈氏的肩头,“他对我可好了,就像当年阿爷一样。”
沈氏原本满脸的冷硬,一下全都软和下来,指头在她的额上点了下。她看了一眼长媳,李韶音很有眼色的带着人退下。
“你和他都扎到这泥潭里头了,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办。”沈氏说着叹气好会。
“阿娘,这又有甚么,反正左右我又不和她住在一起,她就算要害人,都还得九曲十八弯的使劲呢。”玲珑说着,抱紧了她的胳膊。
“不过她要是真的有心,那也别怪人不客气了。”玲珑幽幽道。
沈氏一惊,她看向玲珑,“夭夭的意思是……”
沈氏自己曾经对婆母出手,哪里还不明了女儿刚才那话的意思,母女两个是相成一脉的胆子大,玲珑的胆量比沈氏还要大的多。
她低头和玲珑对视,过了好会,沈氏看看左右,见左右都已经没人。
“徐妃……在朝廷上,没有甚么助力了吧?”玲珑蹙眉想了下,“难说,不过她父兄那一支是人不多了。”
沈氏一把握住玲珑的肩,“这事,如果要做,最好是交给你夫婿。如果倘若真的你自己来,那么要小心谨慎,不要留下蛛丝马迹,叫人寻着踪迹。”
“毕竟徐妃还有一子一女,身份与别人不同,一旦闹起来,也是麻烦。”
玲珑颔首。
沈氏叹气,“谁不想一家和乐,可……”
“好了阿娘,儿都知道的。”
沈氏知道玲珑自小有主见,只得摸了摸她的头发,问了几句夫妻相处。这个说也不好说,玲珑只有点点头,“都好都好。”
想起元泓婚后,和婚前之前完全不同的作风。一时半会的,也弄不清楚,他以前到底是真正经,还是假正经。
还是说,他被自己给带坏了?
前面苏远带着儿子陪着元泓,元泓姿态极其恭谨。他这一次带着玲珑回门,带了不少东西过来。
高句丽出产的人参,还有出产自荆州的上好茶叶,另外蜀中的云锦。另外各种宝物流水一样不停的往苏家送。
苏远压根就不求那些东西,他知道自己在朝堂上能帮到元泓的地方实在是有限。北朝贵女管教夫婿的底气,一大半都是来自娘家。
他和宗室比起来,还是有些力有不逮,只要女婿对女儿好,这些财物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沈氏带着玲珑过来的时候,就听到堂屋里,苏远手慌脚乱的在推拒,“这怎么能收!”
元泓好听又柔和的声音跟在后面劝,“这是孝敬长辈的,长辈若是不收,那就是折煞晚辈了。”
苏远还想推拒,冷不防沈氏转出来,“既然是女婿孝敬的,你个老头子就收下来好了。到时候传出去,别人还以为我们对女婿不满。”
苏远哎了两声,“我又不是那个意思。”
他是出了名的惧内,触到沈氏的目光,就叫人把那些东西全都抬到库房去。
“那些都是一片孝心,阿爷就收了嘛。”玲珑说着走到元泓手边坐下,“那些人参,我特意让他去库房里找的,阿爷年轻时候,身上留了旧伤,用人参补一补,正好。”
“夭夭说的对,都是小辈的心意。”元泓顺着玲珑的话说下去。
沈氏见着自从玲珑进来,元泓的眼睛就黏在她身上不放。虽然说是男子的情谊,一时浓烈,也不知道能保持多久,但有总是叫人欣慰的。
“姐夫送的东西可好了,”苏昙手里拿着元泓送他的环首刀,喜笑颜开,他手里那把刀,是找匠师铸造,一刀挥砍下来,能砍断三根灌满铁砂的竹筒。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苏茂瞪了他一眼,苏昙摸摸脑袋,“难道我说的不对,明明阿兄之前拿这那些字画,不是很高兴么?”
苏茂没想到苏昙这么快就拆自己的台,狠狠的瞪了他几眼,见着元泓坐在那里,颇为不好意思的咳嗽了一声。
“其实你对夭夭好就行了。”沈氏伸手在苏昙的背上拍了一下,打的他抱住刚得的刀到处乱窜。
元泓看了玲珑一眼,眼里泛着柔光,当着一众人的面,握住她的手。轻轻道了一声好。
这一日都留在苏家,用了一顿晚膳之后,玲珑才和元泓回去。
回王府之后,玲珑洗了个澡,让人给芍药添药。芍药三天前,拿自己把她严严实实护住,但是芍药自己却受了伤,玲珑让人将她安置起来静养,并且令人送去不少好药。
元泓回来的时候,已经梳洗过了。
玲珑抬眼就见着他长发如瀑的样子,这模样,真的就是看运气,长得好的人,不管形容如何,就是好看。
玲珑过去,伸手就挑起他的下巴,她故意垂首下去,唇在他的唇瓣上轻微滑过,最后落到他的耳垂上。
“美人果然就是美人。”玲珑在他耳边调笑,元泓伸手一把将她拉了过来,还没反应过来,人就直接坐在他腿上。
“美人?”元泓凑近她耳边,言带调笑。
玲珑颔首,伸手环住他脖子,“是呀,大美人,高兴不高兴?”
元泓伸手在她脸上摩挲了下,手指抚摸上了她的长发,那梳拢间的亲密让她很是享受。
“今日岳父岳母,看起来挺高兴,下次不如我再送些东西过去?”元泓想起在苏家用的那一顿饭,膳食算不上出色,但坐在那里,一家人谈笑的时候,心情好了许多,嘴里吃着的,似乎也是什么珍馐美味。
玲珑听了差点没要笑出来,“爷娘又不是因为东西高兴,是因为我们都在那儿。要是喜欢,你多和我回去看看呗。”
玲珑不爱在王府里,不过新婚头个月,她也不好急吼吼的要元泓赶紧带着她回原来的地方。
回娘家次数太多,也遭人诟病。干脆就让元泓陪着她好了。
元泓颔首,“在夭夭家里,其实还自在许多。”
苏家比起王府,少了许多奢华,但难得一家人其乐融融,这个比王府里不知道好多少。他倒是更喜欢和她一块呆在那儿。
“那就说定了,”玲珑抓住他的衣襟,“既然这样,到时候得空了,可要陪着我往家里去。”
元泓点头,他握住她的手,轻易他就把她的手握在手里,手指在她的掌心里轻轻摁了几下。
“天晚了。”他突然开口。
玲珑哪里不明白他的意思,她偷偷看看天色,“还好吧?”
元泓一把将她歪出去的脑袋,给捧回来。掌心摩挲着她的肌肤,声调比之前更要缱绻了许多,“已经深了,该说了。”
“之前,夭夭不是最心心念念肌肤相亲么?”说着,他不给玲珑任何再说话的机会,直接把她打横抱起来,往床榻过去。
侍女们知晓主人的习惯,放下帷帐,垂首退出去。
玲珑自从新婚夜之后,三日未让他近身,他今日抓住了机会,无论如何,也不会把她放开了。
她喘息,眼前光影明灭,汗水起了一层又一层,后面连动一动的力气都没有了。
换洗过后,玲珑被他抱在怀里,他的手在她的长发上轻轻摩挲,“睡吧。”
声音嘶哑缠绵,玲珑在他怀里动了动,靠在他心口睡了。
元泓这几日下来都是面带笑容,不管是谁,哪怕是和他有过过节的人,全都能得他几分笑脸。
他这样子,倒是惹来皇帝的侧目。
在做完政事上的应答之后,皇帝看向他,“最近朕看你满脸喜色,随便一个人,你都能以笑容相待,可是有甚么好事?”
元泓笑道,“的确是好事,臣成家,有家有室,自然是一桩喜事。”
皇帝听后想笑,“还以为是甚么呢,原来是这个。”
说着,皇帝从一堆公文中,抽出一卷来,递到元泓面前,元泓垂首接过,一看是关于对南朝的战事。
“陛下?”他捧着手里的卷轴,看向皇帝。
皇帝现在三十都还不到,二十六七,算得上年富力强,同样也野心勃勃。北朝南朝战事不断,从几代先帝之前开始,就一直想要南下攻陷建邺,统一南北,可一直到了现在,都未能如愿。
皇帝也有心祖宗的宏伟基业,登基以来,一直对南朝用兵,未曾有过太大的突破。
“朕想让你领兵,去南边一趟。”元泓把手里的卷轴收了,“陛下有命,臣自然无不听从,听说北面沃野镇似乎有些异动。”
皇帝摇摇头,“一群武人,凑在一起,再怎么样也翻不了天。”
说着,皇帝手指屈起在凭几上敲了两下,“眼下的急事,是南下牧马。朕原本以为,南边的多少会沉得住气,但是去年齐国竟然北伐。”
皇帝说着,露出几分讥讽,“既然齐国如此行事,我大魏难道还能示弱于人前?”
他看向身前的元泓。
于南边作战,不比在北面和蠕蠕等游牧民族打仗。越是往南边,地形就越是复杂,而且汉人们进攻或许不是很在行,但是守城却是一流。
几次下来,全都是胜败平分。
他不甘于此,奈何将才这个东西,可遇而不可求。而且还不能是外人,汉人只能用于内政,不能用于领兵打仗。而外姓的鲜卑勋贵里,已经有些尾大不掉之势,重用下去,恐怕要一发不可收拾。
宗室里却是一派的喜欢赏花弄月,吟诗作赋。许多人已经汉化彻底,要他们行军打仗,简直是太为难他。
对于皇帝来说,简直是求贤若渴。元泓的出现,简直求之不得。
皇帝也不知道,为何自己之前竟然让元泓去中书省和那些书卷笔墨打交道。
“是。”元泓眼睫低垂,“陛下是打算……”
“齐国都已经出兵,虽然被挡了回去,可他们又怎能甘心。”皇帝站起来,双手背在背后,“寿春那边传来的消息,说是齐军又蠢蠢欲动。”
“朕觉得,既然坐等他们出兵,倒还不如主动出击。方能立于不败之地。”
元泓坐在那里,听着皇帝这一番长篇大论,“陛下,攘外必先安内。”
皇帝的脸色顿时有些不虞,“你的意思是,大魏的天下还不安定?”
元泓垂首,“自然不是。”
“只是臣习惯多问两句而已。”
皇帝见他容色出众,而且一句话而已,也算不上什么,比起朝堂上那些动不动就把一件小事说的有天大的御史,元泓此问算不上什么。
皇帝面色缓了缓,“你说的也对,攘外必先安内。”
“你这几日先准备,到时候朕会下令让你出发的。”
元泓听后起身一拜到底。
走出明光殿,皇帝身边的中常侍殷勤的亲自相送,“奴婢在陛下身边伺候了这么久,还未曾见过哪位大王能得陛下这样的青眼呢。”
元泓听后,伸手从袖中摸出一块白玉,塞到中常侍手中,“以后还请中常侍在陛下面前,替我多多美言两句。”
中常侍不过是在元泓这里示好,见元泓如此上道,也眉开眼笑,连连道了几句好说,把白玉收下。
元泓在回家的车中,伸手搀扶住头。皇帝的自负,比他想的还要更重些。
北方六镇是朝廷军力的肱骨,不可小视。但这些年来,越发的重文轻武。并且朝廷内对于军饷又是克扣,不能及时发放。
时日一长,那些原本朝廷的肱骨,说不定就能成要命的豺狼。
果然父子都是如出一辙的作风。
元泓心里轻哼,放下手来。
回到王府,玲珑已经换好了新的衣着,今日要去赴宴。平阳太妃今日过寿,平阳王府里摆了寿宴,请各位亲戚过去赴宴。
宗室们都住在一个地方,外面就算宵禁,也管不到这里来。
玲珑听说他回来了,出去迎接,伸手就给他把身上的官服给换掉,“快点,待会去晚了就不好,阿公都已经准备好了。”
自从元泓被起用,平原王就闲下来了。自古朝廷就是这么回事,除非是得势的家族,不然父子兄弟不可能得到重用。宗室身份特殊,就更如此了。
不过平原王对此也不在意,家里也就平安喜乐的。
元泓摊开手,任凭玲珑给他换衣,玲珑不想那些侍女近他的身,但那些家仆也不能在她的院子里进出,思来想去,只能她自己学那么点给人更衣的技巧。不过她在此事上没有什么耐心,有时候穿到一半,就让元泓自己动手。
元泓也不在意,只要她高兴就好。
一双手在他的腰上忙碌,玲珑把腰带上的勾给扣进去。
“今日可好?”他低头看她,就看见她白皙的额头,有细碎的碎发落下来,在白皙的肌肤上扫来扫去。
“好啊。”玲珑答道,她和徐妃现在谁也不搭理谁,做好表面功夫,两人谁都不想搭理对方一下。
玲珑说着,瞧着一旁放着的玉佩上,看了一圈,随便选了一个给他戴上。
元泓见状,“夭夭好眼色,选中最好的一个。”
玲珑一看,发现自己竟然选中了一块桃花玉给他,赶紧扯下来,换另外一块补上。
“今日你的心情,不是很好?”玲珑问。
元泓一愣,玲珑看见他发愣的样子,不由得笑,“怎么,遇上甚么难事了?”
“不是。”元泓没有多说,他垂首在玲珑面上吻了下,“有些事,但并不算甚么。”
玲珑听了,默默看他一眼。
她察觉到他的心情并不是很好,但他不说,她也不会问就是。
准备好之后,出发往平阳王府。
平阳太妃和元泓生母是姊妹,关系亲近,元泓一来,平阳太妃就立刻让人把玲珑和元泓叫过去。
平阳太妃把玲珑叫到跟前上下打量,一个劲的点头,“我以前曾经见过新妇,就觉得此女甚好,现在给大郎做了新妇,甚好甚好。”
说着,平阳太妃从自己手腕上褪下一只手钏,要玲珑戴上,玲珑推辞,平阳太妃故作恼怒,她才收了。
平阳太妃把手钏亲自给玲珑戴上,她看了一眼坐着的徐妃,“好孩子,有时间,多来这里陪陪我,若是有人欺负你了,也和我说。不要怕,这世上人心歹毒,一不小心就中了套。”
话语里别有所指。
元洵面上抽动两下,想要和平阳太妃争执,平阳太妃看过去,“怎么了,不舒服吗?”
平原王立刻训斥道,“在长辈面前毛毛躁躁,坐下!”
平阳王和平阳王的几个儿子看了过来,只要元洵有半分不敬,他们立刻就要有所动作。
元洵见状,不得不坐回去。
玲珑眼眸一转,瞧见这边的动静,她偷偷打量了徐妃一眼,只见徐妃坐在那里,面色平静,似乎不知道说的是她。
见状,玲珑都要在心里夸一句,这份忍功真是过人。
“是,儿在家里,才没有人欺负儿呢。”玲珑婉转笑道。
“是呀,若是有人欺负你,那真是顶顶没良心了。”平阳太妃早先见过她一面,但等玲珑到了面前,见着她娇美动人,我见犹怜。心底都生了几分怜爱的心。
“好好和大郎过日子,你们一起多生几个。”
玲珑眉目露出几分羞涩,低低应了。她这羞涩的模样,又引来旁人的调笑。
寿宴,主要还是过来陪寿星,家族里其他人趁着机会说事,至于吃肉喝酒,都放在后面。玲珑见过平阳太妃之后,就坐在女眷里面。也不知道是不是徐妃故意,她不让玲珑跟着她坐,反而是和另外的女眷共处一床。
女眷们对玲珑态度不一,玲珑倒也好自处,拿了一旁的紫樱桃吃的开心。
“听说渤海公夫人新婚上,拉车的马竟然发了疯。这个预兆可不好,大好的日子,谁没出事,就她出事了,可见这兆头就不好,恐怕不是这新妇配不上门第,就是这新妇不安于室,甚至连上天都看不过……啊!”
还没说完,说话的那女子就被人当头一杯酒倒在脸上。
上好的葡萄酒淋了她一头一脸,场面有瞬间的安静。
众人看过去,只见玲珑端着手里的琉璃杯神情似笑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