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几人在门口指指点点地说话,引起了门卫的注意。就在常不易刚刚说过这句话时,其中一人走过来,喝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在此滞留?你们可知在官家重地滞留,是不被允许的。”
谢七是混过官场的人,自然是知道如何应付这样的场面的。在那人咋咋呼呼的叫嚷了一通后,他便指着常不易对他说道:“咋呼什么?知不知道这位是谁?他就是圣上新封的兵器制造局的局长。你们的顶头上司。还不赶快进去通报,要你们这里官职最高的人前来迎接。”
那人听后,大吃一惊,忙陪着笑脸说道:“我们方才才刚得到消息,说是这里划归兵器制造局了。没想到,大人们这么快就来了。不知者不怪罪,还请大人们勿怪小的。您稍等,我这就进去叫我们千总去。”
“不必了。前面带路,咱们直接走进去吧。”常不易摆了摆手,笑着说道。
守卫当然不敢拂逆他的意思,便忙招呼同伴把营门打开,请常不易他们进去。
他们几个便骑着马,赶着马车,一起走进了他们的新驻地。
便在他们进入的同时,角楼上负责传递信息的信号兵,以旗语向营内做了报告。
常不易经常带兵,对于旗语已经比较精通了。他因此知道,自己到来的消息,已经被信号兵给报告给营内的长官们了。
他满以为,营内的长官们知道自己来了,定然会赶紧过来迎接的。但令他感到意外的是,直到他们一行人走到位于大院子中间的营房前时,连半个出来迎接的人都没有。
常不易不见有些好奇,也有些生气。不知道这些家伙为何如此怠慢自己。
于是,便用脚轻轻踢了一下马肚子,喊了声“驾”,让它以更快地速度向营房冲了过去。
到了营房门前,他勒住了马,正要下去,耳畔便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吆喝声。
“快点快点,下注啊。押大押小?别犹豫。”
“说得轻巧,我都输了十几把了。能不慎重着点吗?”
“慎重顶屁用?你小子今天点儿背,怎么押都是输。”
“就是,不知道咱们千总是赌神啊?在他面前,大小通吃。哈哈。”
听到这些叫声,常不易向那名带他们进来的守卫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回禀大人,这是千总大人带着大家娱乐呢。我们器械营历来都是不被人重视的地方,所以平日里大家都没什么事情做,有时候就不免喝喝酒赌赌博什么的,以打发时间。”守卫忙报告说。
“呵呵,你们可真够闲的。”常不易冷笑一声,说道。
“是挺闲的,挺闲的。不过,也怪不得我们,因为在器械营实在是没什么事儿可干的。”守卫听他语气不善,忙又解释了一句。
“走吧,进去瞧瞧这些闲人们玩得尽不尽兴。”常不易由马上跳下来,向房内指了指,说道。
守卫赶忙跑在前面,帮他去开门。
门开处,常不易看到满满一屋子人正围着一张破桌子大呼小叫。
他便冲守卫摆了摆手,示意他上去叫他们停下来。
守卫忙跑过去,扯着嗓子喊道:“千总,把头,新上司来了,你们赶快迎接呀。”
听到他的叫嚷,这一堆人中间的一个,很不耐烦地回应道:“谁在鬼叫?什么新上司来了?胡说八道。那些大官有那么勤快吗?今天才刚颁布命令,他便来上任?你小子怕是想让大家给你让个位置,才故意这么说的吧?”
“不是,千总。我没有骗你,是真的。新上司真的来了。”守卫忙以更大嗓门儿喊道。
“起开,你再骗老子,老子要揍人了。眼看就要开了,我还指着这把将这帮兔崽子的钱给赢光呢,你来捣什么乱?”那人隔着人堆儿,气呼呼地喊道。
“朝廷每个月开给你们俸禄,就是要你们在这里赌博的吗?都给我停了。恭迎钦差大人。”燕向北有些看不下去了,忍不住高声呵斥道。
他本就是做官的,说起话来,自然是官腔儿十足。这一点,是那名守卫比不了的。因而,现场的众人不禁意识到,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儿。其中一些人,便纷纷将视线由骰子钟上移开,转向常不易他们。
一看之下,他们立时便发现这些人不是器械营的。心中立时一惊,赶紧从桌子旁散开,以便将自己与赌博这件事撇清关系。
他们散开后,被他们所挡住的,参与赌博的人便显现在了常不易的面前。
常不易一眼便看清了此刻正两眼放光盯着桌上骰子的那个军官。
只见此人面色微黑,面皮上满是痤疮留下的疤痕,坑坑洼洼的样子,让原本长得就有些凶恶的面容,看起来更加的不善。而下巴上胡乱生长的胡须,更让他看起来不像什么好人。
这时,他已察觉到了周围之人的变化。忙将一双豹眼从骰子上恋恋不舍地移开,望向正打量他的常不易。
他见常不易长得面部清秀,一身华服光鲜整齐,脚下一双牛皮软靴一尘不染,立时便意识到,眼前这名年轻人非富即贵。心里不由地“咯噔”一下,暗道不妙。
于是乎,他连忙从桌子后面跳过来,快速跑到常不易面前,一抱拳,说道:“下官器械营千总邱野,给大人请安。不知大人大驾降临,不曾远迎,请您恕罪。”
常不易鼻子里面哼了一声,没有理会他,而是径直走到赌桌旁,以指节悄悄桌面,极威严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儿?邱千总给我个合理的解释吧。”
“大人,没什么好解释的。就如您所看到的,我们正在耍钱。”邱野语气平静地回答。
“耍钱?这是朝廷分派给你的差事吗?呵呵。”常不易冷笑一声,讥讽道。
“当然不是啦。不过,不瞒大人说,我们器械营历来都是如此的。前几任长官也都知道,并未说过什么的。”邱野禀报说。
“前几任长官都知道,且并未说过你们?那你们这么做便是对的了吗?听你这理直气壮的口气,好像你们耍钱这事儿,我连问都不应当问的,是吗?”常不易把脸一沉,语气不善地问道。
“我可没那么说。您是本营新任长官,想要过问的话,我们自然也不能说什么的。所以,您请随意好了。”邱野不软不硬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