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七十三章 坠楼少女

常不易见此情形,头脑中立时闪过一个念头,便是此人在自寻短见,自己要出手救人。

意识到这一点后,他没有犹豫半分,脚尖一点地,身子腾空而起,一下就飞向那女子,伸手将她给接住了。

紧紧抱住这名女子,他飘然落地。然后,将她放下来,问道:“姑娘正值青春,尚有大把的年华去享受,为何要轻生啊?”

那女子也不回答,只是逼着眼睛,默默地留下两行泪水。

就这这时,金贵都紧闭的大门被人从里面呼的一下打开了。

一名老妇人带着一个老仆人和两名小丫鬟从里面冲了出来。

他们快速来到女子面前,一下将女子围住,生怕她跑了似的。

那名老妇人更是一下子抱住女子,哭着说道:“孙女啊,你怎么这么狠心啊?你不管你那病榻上的爹爹了吗?不顾念你这风烛残年的奶奶了吗?你说说你,为什么这般对我们啊。”

女子听了,仍旧紧闭双眼,只管流泪,半个字也不说。

常不易一瞧,心里来气。不由地怒斥道:“你这女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啊?卧病在床的父亲不照顾,年纪老迈的祖母不伺候,你便一死了之,你倒是痛快了,他们呢?白发人送黑发人,该是多么痛苦啊。”

听到他的怒斥,红衣女子一下睁开眼睛,瞪着他,气呼呼地说道:“你闭嘴。都怪你,你若不多管闲事,我此时已经死了,哪里还需继续受苦?”

“哎,你这怎么说话的啊?我哥救你还救出错儿来了?”狄妙妙听她这样说,不高兴了,马上便出言数落。

徐玉婵也从旁帮腔:“就是,你怎么这么不知道好歹啊?救了你,你不说声谢谢,还冲恩人发火儿。”

“我也没让他救啊?我为什么要谢谢?怎么?你们看不惯啊?好啊,来,杀了我吧。反正我也活够了。”红衣女子将脖子一伸,蛮不讲理地说道。

听她如此说,大家都很来气,正想教训她呢。那名老妇人忽然跪下来,冲着他们边磕头边说道:“几位好心人,不要跟她一般见识。她刚刚受了别人的欺负,心里憋闷,所以这性情有些失常。还请你们多加原谅。”

“受人欺负?你们都从金贵都里走出来,由此可见,你们大概是金贵都的主人吧。金贵都是这小镇最大的金铺,你们拥有它,想来是这小镇上最富裕的人之一。像你们这样的人上人,还有人敢欺负吗?”常不易将她扶起,好奇地问道。

“唉,您这话说的。我们金家也就是正在这小镇上算得上人物,在这景帝国中,那就是任人踩踏的蝼蚁。县里,州里,省里,都城里的那些官老爷和大富豪们,随便来那么一个,都能将我们给踩死。这不是嘛,我孙女就被都城来的一个姓裴的少爷给欺负了。要不,她也不会想不开,寻死觅活的啊。”老妇人唉声叹气地向他说道。

“姓裴的?是不是刚刚与我交手那个年轻人?”常不易问道。

“不是他是谁?唉,原本他今日离开小镇,由打我们门前过,会过来看看我孙女的。谁知,他压根儿就没那个意思。不仅如此,他还对您的妹妹出言轻薄。由此可见,他心里头根本就没有将我的孙女当回事。她见到此情此景,心中更加难过,但却还是盼着他最终能够敲开我家的门,跟她说句话再走。可是呢,他最终也没有那么做。他带走了我们家的黄金,也带走了我家孙女的心,她怎么能不难过啊?”老妇人继续说道。

听她这样说,那红衣女子哭得更厉害了。她又是跺脚,又是甩胳膊地说:“奶奶,你别说了。你越说,我这心里越难受。”

听了祖孙两人的话,常不易越发觉得好奇,忍不住问道:“那么,他到底是如何欺负你啦?难道说,他对你始乱终弃?还是,玷污了你的清白?”

老妇人听后,忙说:“那倒没有。他只是骗婚骗财,却并没有对我孙女怎样。可问题是,我孙女对他是真心的啊?她信了他的花言巧语,一心想要嫁给他,因此才让她的父亲答应了那小子的求婚,并将我们家大半黄金都当做支持他上进的赞助费给了他。可令人没有想到的是,这小子拿到金子以后,立刻便变卦了。说什么他与我孙女的这桩婚事受到了他父亲的反对,他必须得解除与我孙女的婚约。我们便要他归还黄金。但他却说什么,黄金是我们自愿捐给神教当做敬奉神明的香火钱的,跟他无关。他没有归还的义务。您说说看,他说的这叫什么话啊?若非他说要娶我孙女,我们会那么傻,一下子给他那么多黄金吗?”老妇人气呼呼地说道。

常不易听到这里,已经大致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一个都城大人物家的少爷,碰巧路过小镇,或者说有目的地特地来到小镇,结识了镇上最有钱的人家的女儿,并向她许诺,她可以嫁入豪门,从此飞上枝头变凤凰。

小镇女孩儿动心了。便不顾一切地一头钻进了这纨绔子弟设下的圈套。被他骗光了钱财。还好,那小子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没有连她的色也骗走。让她保留了自己的清白。

不过,对于小镇女孩儿来说,她所想要的可不是什么自身的清白,她想要的事更好的前途,超越自身阶层的身份地位和由此带来的荣耀。可惜,这不过都是她的一厢情愿,那纨绔子弟从来就没有想过要给她这些,他所要给她的,不过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梦想和一次灰姑娘不过是童话的教训,以及梦想破灭后的伤心失望和羞愧。

小镇女孩儿受不了这种刺激,便生出了轻生的念头。所以,在那小子离开的时候,跳下了自家的高楼。

搞清楚这一点之后,他很想讥讽这女孩子一通,要她清醒一下,超越阶层的爱情和婚姻,本身就是漂浮在现实之上,虚无缥缈的空中楼阁。她本不该对此抱有太大的希望的。

为此事而寻短见,更是不应该。倘若因此死了,也不会得到那纨绔子弟的同情。相反,他或许会因此而讥笑她一声“傻了吧唧,活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