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整个七巧地,三品开天不但是所有杂役们奢望的极限,甚至可以说是大部分七巧地弟子成就的极限。
除去杜如风这样得尊者看重的弟子之外,谁又能得到三品之上的材料?能有机会成就三品之上开天的,整个七巧地寥寥无几。
可是如今,杨开却说他志不在三品,蝶幽又不是傻子,自然明白他什么意思。遥想当初,自己初来火灵地的时候,似乎也有这样的宏图大志,可惜岁月的激流磨平了自己的棱角,早已没了当年的那份冲劲。
就不知道在许多年之后,杨开是否也会如现在的自己这般认命……
“你哪来这么多开天丹?”蝶幽问完之后便忽然想起,这个月杨开收入八千枚,得了赏赐五千枚,这加在一起就是一万三了,再算上他之前两个月的收入也就差不多了,就算不够,找老方借点也就够了。
“这个你就别管了。”杨开嘿嘿一笑,“还是说小蝶你跟我一样,想要成就更高品阶,看不上这个三品?”
“怎会看不上,老方之前也说过,我们的调子已经定下了,想改也没机会了,只是……”
见她还有些迟疑,杨开道:“别多想,也没别的意思,就是之前答应过的事情,如今有能力了,自然该履行,我也没想到这么快就能买下来了。”
蝶幽微微一叹:“好吧,我收下了,不过就当是我借你的,如今我每个月也能从你那分到不少开天丹,这个数目也不是还不起。”顿了一下,正色道:“小弟,谢谢你了!”
杨开失笑:“你之前那么帮我的时候我可没有说谢。”
蝶幽道:“那怎能一样,我帮你的时候也没付出多少,这东西可是价值一万六千枚开天丹的。”
杨开缓缓摇头:“自古以来,锦上添花者多,雪中送炭者少,于我而言,你那个时候的帮衬用开天丹可无法衡量。”
……
与此同时,杂役房所在的村落,另外一间屋子中,屋内两人对席而坐,桌上摆满了酒菜,其中一人殷勤劝酒,热情夹菜,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周管事,尝尝这个,这些可都是项某从坊市那边特意买回来的。”
周政酒来便饮,菜来便吃,慢慢放下筷子道:“这一桌酒菜花了不少吧?”
项勇道:“没花多少没花多少,周管事开心就行。”心中暗骂请他吃个饭还真不容易,从果园回来的时候他便有意相请,周政却是爱理不理,一连去找了他几次,周政才告诉他,喝酒吃饭也可以,不过不去坊市了,没什么心情,就在这杂役房便好。
项勇能怎么办?自然是自己去坊市定了一桌酒菜,打包带了回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随口闲聊着,气氛逐渐热烈起来,项勇趁热打铁道:“周管事,你看项某的事该怎么弄。”
周政夹了菜吃着,一边吃一边道:“这事是周某对不住你,不过这事周某也无能为力啊,杜大人发了话的,周某也得给那厮换个好地方,否则杜大人那边交代不过去。”
项勇差点骂娘,杜大人叫你给杨开换地方,果园那么大,偏偏要换到自己那?心中不爽,连带着脸上的表情都显得有些狰狞:“既是杜大人发了话的,那确实该照办才是,不过周管事,咱们是不是可以给他换到别的地方去,项某那块地照料了这么多年,多少也是有点感情的,舍不得走啊。”
周政心中冷笑,自然知道他有感情的不是那块地,而是隔壁的邻居,摆手道:“没办法啦没办法啦,若是前几日或许还有些可能,但到了今日,却是动不了他了。”
“为何?”项勇瞪眼,“那小子有三头六臂不成,以周管事的本事都动不了他?”
“三头六臂倒是没有。”周政苦笑一声,“不过那小子上次立下大功,得杜大人青睐,前几日杜大人巡查果园的时候还特意下去跟他说了几句话,如今杜大人也知道他在那块地上,我若是再随随便便把他换走,杜大人回头问起来,你叫我如何解释?”
“杜大人特意下去与他说话?”项勇愕然至极,实在想不明白那杨开为何有这般好运道。
默然一阵,又殷勤倒酒,低声道:“周管事,动不了他,咱们可以动别人啊,项某也不要回原来那块地,你想办法给我调到那块地的隔壁就行,这应该不难吧?”
周政道:“人员调动,总得有个由头才行,旁人做的好好的,我凭什么把人家调走?”
项勇听的无语,心想这事你第一次干吗?以前又不是没干过!而且身为果园管事,调动人员不过是一句话的事,谁又能说三道四?这摆明了是不想帮忙啊,瞧着周政那可恶的嘴脸,不由一阵火大。
却听周政冷笑道:“你与其操心那块地,还不如操心那个人,地没了,可以换,人没了,你拿什么换。”
“什么人?”项勇听糊涂了。
“你说什么人?”周政冷眼望着他。
项勇眨眨眼:“小蝶?小蝶怎么了?”忽然紧张起来,腾地一下站起,凶相毕露:“小蝶她出什么事了?”
周政轻笑道:“蝶幽姑娘能出什么事?她不但没出事,这个时候恐怕还正滋润快活着呢。”
项勇皱眉凝视着他,总感觉他话里有话,又反感他这般故作姿态,念起方才几次推诿,不禁冷声道:“周管事,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我项某是个爽快人,听不懂那些弯弯绕绕。”
周政手点着他,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就是因为你太过单纯,被人欺瞒了都不知道。”
“谁敢欺瞒我什么?”项勇怒气冲冲。
“罢了,不说这个,来喝酒喝酒!”
“喝个狗屁!”项勇大脚丫子踹出去,直接将面前的桌案踹翻在地,酒菜泼洒出去,差点淋了周政一头一脸,幸亏他躲的快。
“项勇,你要干什么!”周政大怒,虽早就知道项勇是个粗人,却没想到粗鄙到这种程度。
项勇脸色狰狞,神情桀骜:“周管事,某家好心好意请你来喝酒,你却让某家心中添堵,这不对吧?”
“让你添堵的不是本座,而是另有其人,你对我发什么火!”
项勇晃晃脖子:“我不管,周管事你今日不把话说清楚可不行!”
周政冷笑连连:“你确定想知道?”
项勇拿眼瞪着他,似乎要吃人,那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周政咬牙道:“好好好,你既然想知道,那我便让你知道,希望你到时候不会后悔才是。”也没多做解释,只是取出一块令牌,催动己身力量灌入其中,举着令牌在前方一挥,冷声道:“自己瞪大眼睛看清楚吧。”
话落之时,两人中间的虚空处,立刻出现一副画面的投影,那画面也没什么稀奇的地方,就是一栋房屋而已,而且是这杂役房中最普通最普遍的屋子,如这样的小屋,整个杂役房没有五百也有三百。
项勇却是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不是小蝶的屋子吗?”
“你倒是好眼力!”周政冷哼。
“周管事要某家看什么?”项勇不解。
“慢慢看,慢慢等,一会你就知道了。”周政懒得与他多废话。
项勇瞧他一阵,估计自己也问不出什么名堂,当下手摸着下巴,仔细观望起来,可看来看去也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倒是看的有些乏味。
足足等了大半个时辰的时间,那画面中小屋的房门才忽然打开。
项勇神色一怔,倍感期待地望去。
不过下一刻,满眼的期待化作愕然,紧接着变为愤怒,双目之中怒火熊熊燃烧,整个人都如火山即将喷发一样。
“杨开!”项勇咬牙低喝,“这小子怎会在这个时候从小蝶的房中走出来?”
那画面之中,杨开出门之时,心情似乎挺不错,满面笑容,背后蝶幽也不知道与他说了些什么,俏脸微红,杨开头也没回,只是挥了挥手。
周政在旁冷眼旁观,啧啧有声:“夜深人静,孤男寡女,你觉得这小子刚才在干什么?啧啧,才来火灵地几个月功夫,既得杜大人垂怜,又得美人青睐,真是让人羡慕羡慕。”
项勇的脸皮痉挛起来,那眸中怒火瞬间化作无尽杀机:“混账!”
一转身,提斧在手,杀气盈野,朝门外走去:“老子去杀了他!”
周政冷声道:“杂役不准私下斗殴,伤人者视出手轻重,关禁闭三年至百年,杀人者,杀无赦,你是想跟他陪葬吗?”
项勇往前冲去的身形不由一顿,他此刻虽怒意冲天,却还有一线理智,知道周政说的不错,自己若是真的去把杨开给杀了,那他铁定要跟着陪葬,到时候谁也救不了他。
只是顿了三息功夫,项勇便道:“那我就先去打他一顿!”
周政道:“那三年禁闭可是铁定跑不了了,你被关三年禁闭的时候,这小子与蝶幽姑娘倒是可以想怎样便怎样了。”
项勇猛地回头,怒视周政。
周政冷笑:“看我干什么,又不是我动了你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