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二天早晨8点半,当玛戈特走进比利斯上校的接待处时,他的行政助理海伦向她打了招呼。“早晨好,弗克少校。”她用她一贯愉快的声音说。

    “早晨好,海伦,上校在吗?”

    “不在,”她扬起了眉毛,“他要开一整天的会。”

    “你估计他什么时候能回来?”玛戈特问。

    “5点钟之前恐怕是回不来了。”当海伦看到玛戈特露出失望的表情时她问,“我能帮你什么忙?”

    玛戈特说:“我真正需要的是见到他。这事很重要,你能为我安排一下吗?”

    “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回来,但我将在他桌子上留一个醒目的条子。”

    “谢谢你,海伦,非常感激你能这么做。我一整天都会呆在办公室的。”

    如果她再呆一会儿,她就能接到比利斯打回来的电话。海伦告诉她的老板,弗克少校急着要见他,他告诉海伦,他5点钟能回来。“我也很想见她。”他说,“定在6点吧。”

    接到海伦通知的6点钟会面的电话后,玛戈特就试图集中注意力阅读安全防御工程的文件。但她没办到,她的思维漫无边际。她想到了威斯戈特委员会对这个工程的调查。会不会牵扯到她头上?不太可能。因为她花在这项工程上的时间不多,知道的也很少。

    每次电话响起,她都以为是杰夫来的。她的想法很矛盾。一方面,她盼望他能打来电话对她说声对不起;另一方面,从理智上讲,从此俩人就应该一刀两断。

    早晨来的几个电话有一个是记者打来的,他想继续了解一下这次意外事件。她让他到新闻处去了解情况。11点左右,她控制住了自己纷乱的思绪,集中注意力研究手中的材料。

    这时电话又响了,是比利-蒙罗尼来的。

    “我昨天往你的宿舍去了电话。”他说。

    “我知道。很对不起,我没有心情去接。”

    “很高兴你还活着,”他说,“你选择了一个有趣的降落地点。”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正如我星期六晚上跟你说的,”他说,“我必须跟你谈谈。”

    “谈什么?谈我陷入了麻烦中?”

    “比这要多。我不是你的敌人,我希望你不要像对待敌人那样对待我。”一个话务员要求再投硬币。为什么他要从一个付费的电话处给她打电话?

    “同我一起吃午餐吧。我们可以远离这儿,开车到乡下去。如果你因为个人感情不愿接受这次邀请,那就把它看做工作需要吧。我讲这话并没有任何夸张的成分,玛戈特,我们需要谈一谈。”

    “好吧。”她说。

    “我会去接你的。”

    她想问问这次会谈为什么这么神秘,但她忍住了。

    他们说好12点15分会面。到中午时,她离开了办公室,来到了离五角大楼只有一步之遥的一个热闹的商店区,这就是五角大楼城。她从后门进入后,步入了一个优雅的旅馆。她走过了大厅,来到了前门。蒙罗尼穿着一身便装,正在一辆蓝色的旅行车旁等她,车的顶篷已经被卸下。

    玛戈特坐在了乘客的座位上。蒙罗尼笑着说:“为旅行准备好了吗?”

    “别太远了,”她说,“我还要工作。”

    “我想我们去奥卡克好一些。30或40分钟的路程。”

    “好的,”她说,“我一直想去那儿,都说那里不错。”

    他把车开上了395线路,如果一直往南走就可以到达里士满。15分钟后,他们来到一个小山脚下,从这就可以进入奥卡克。奥卡克在18世纪是个磨坊镇,但它的发展速度却很快。这里一年一度的手工艺品展示会远近闻名。它的主街很狭窄,沿河两岸塞满了汽车和行人。他们很幸运,刚巧有一辆车从停车场开出,蒙罗尼就迅速地把车开了进去。他们选择了沿河的一家最好的餐馆。他们就餐的位置也很不错,窗户正好面对着河。

    “又一次见到你真感到高兴。”当点好的饮料上来后,他说。

    “我们在前天刚见过面。”玛戈特说。

    “但没有单独与你在一起。我烦透了闹嚷嚷的场面。”

    “西莉亚不在身边,你感到很高兴吗?”玛戈特问。

    “不,跟西莉亚没有关系。你怎么样?跟你的男朋友在一起感到不高兴吗?”

    玛戈特笑了。多么好的、古老的话题啊。“不,我很高兴。”

    蒙罗尼说:“你的舞跳得相当不错,当我们在巴拿马时我怎么不知道。”

    “那地方也没机会跳舞,”她说,“除非不长眼睛的子弹得到了控制。”

    他说:“我爱你。”

    她身子向后靠去,把整个餐馆看了一遍,没有找到可用来回避他目光的东西。最后她在椅子上挺直了身子,“这就是你今天约我吃午餐的原因吗?”她问,“如果是,你就很不诚实了。你在星期六晚上对我说,我已经陷入了麻烦之中,你在今天电话里的语气也是这样,但现在你说的却是另外一个话题。”

    “我想没什么不妥之处,是你领会错了。事实上,我就要同你讨论一个很严肃的话题。只不过是我这时的感觉和无法帮你的沮丧情绪交织在一起的缘故。”

    她看着他。

    “你已经成了他们的靶子,因为你妨碍了他们的视线。”

    “你听谁说的?”

    “这无关紧要。”

    她刚想继续追问,但一位侍者却来问他们都需要些什么饭菜。他们打开了菜单,快速地点了两样:海味的沙拉和组菜的三明治,她要的是沙拉。

    “你接着说。”她说。

    “我要说的就是玛戈特-弗克现在已处在非常危险的境地。”

    “因为我现在正被人跟踪?”

    “跟踪?你?”

    “你对这件事一点儿都不清楚吗?”

    “不清楚。为什么我应该清楚?”

    “因为你似乎对发生在我身上的事知道得很多。”

    “我对你被跟踪的事一点儿都不了解。但我知道许多心怀不满的人要对玛戈特-弗克进行打击、报复。”

    “包括你?”

    “我不是打击者,你知道。嘿,我一开始就告诉你我不是你的敌人。我不是。我想帮助你。”

    “谁让你给我带的口信?”

    他被弄得哭笑不得,“喂,我不责怪你的疑心,但你不应该怀疑到我头上。没有人让我转告你什么事。如果他们有这打算,我会让他们见鬼去。除非你又聋又瞎,否则你不可能对已飞满整个大楼的流言听而不闻、视而不见。五角大楼除了是国家防御基地外,在历史上它也是最有效率的流言工厂。”

    蒙罗尼又换了一个话题,“我对你的男朋友——福克斯伯的情况一点儿都不了解,”他说,“我只知道他是威斯戈特小组的关键成员。我星期六晚上对你说他好像是我们的敌人,我说的是真实感受。”

    他请她吃饭就是为了谈这个事?就是为了说明他不满意她有了这样一个男朋友?她向他说出了她的想法。

    蒙罗尼喝了一口咖啡,接着说:“我完全是出于一片好意。我很愿意看到你跟福克斯伯断绝关系,因为你与他继续交往下去会对你相当不利的。请相信我所说的一切。”

    “我正试着相信。”

    “继续试下去。我不清楚你对安全防御工程了解多少。你一定听说了咸斯戈特正对这个工程进行着全面的调查。这个工程的许多项目的实验我都参加了。我们部门的许多人都去他那里作了证。他们可能都拿到了钱。”

    “像乔伊斯林那样。”她说。

    他的表情显示出他不知道此事。

    “威斯戈特委员会付给了乔伊斯林提供这项工程信息的酬金。”

    “我不知道这些,”蒙罗尼说,“我只想提醒你要躲开。”

    “躲开什么?”

    “躲开乔伊斯林的谋杀案和科鲍事件。这俩人已经被埋葬了,事情已经到此为止了。”

    她问他是否还有别的原因。

    “我只关心坐在我对面的你,”他说,“你和我,以及像我们一样在五角大楼工作的人,都不应该知道超过我们工作范围以外的事。相信我,玛戈特,我是冒着很大的危险来告诉你这些事的。”

    他是对的。她仍然不相信他。但她想相信蒙罗尼,因为她需要一个朋友。他曾经与她亲近过一段时间,现在他似乎急切地想重新与她生活在一起。但他是个上校,而且还在五角大楼工作,几个月前这可能不是个问题,但现在却是不祥之事。

    “让我问你一个简单的问题,比利。你是不是说我的上司正在调查我和杰夫的关系?”

    “不是福克斯伯,”他说,“是科鲍事件。”

    “为什么是科鲍事件?我已经脱离了这个案子。”

    “我们出去走走。”

    他们离开了餐馆,沿着河岸散步。当他们来到一个僻静的地方时,蒙罗尼说:“我不知道科鲍对安全防御工程有什么特殊的重要作用。他已经死了,他们想让他这样。但你却企图让他活,这就跟他们的政策相抵触。”

    “政策?什么政策?”

    “无论上峰捏造了什么政策,你都无从知道它们出自哪儿,它们的内容是什么。因为它们不会被记入任何备忘录上。他们在五角大楼的每个办公室里都筑起了一道无形的防堤,包括我的。只要你违背了他们的政策,你就会受到惩罚。”

    “噢?”

    “托尼-穆西就是他们的人。”

    “你怎么知道的?”

    “这倒无关紧要。需要指出的一点,玛戈特,如果你想找某人谈什么事,你必须真正了解他。”他皱了一下眉头,“为什么你要追查科鲍的案子?”

    “因为一个被指控为凶手的男人的死。他没有杀人。我想要找回公正和他的尊严。人们不应该这样不明不白地进了坟墓。”

    “这事对你很重要?”

    “当然。他的家人也不应该蒙受不白之冤。”

    “它值得你为此断送了自己的前途,甚至生命?”

    从来没有人这么直接问过,但她对此早已深思过了。她没有犹豫地说:“是的。”

    他们走了很远,最后停在了一棵树下,这颗树长长的树枝已浸入到河水中,“你不打算撤出吗?”蒙罗尼问。

    “绝不。”

    “我尊重你。”他说。

    “谢谢。”

    他看着这条河。河水流得很慢,很平静,“我怎么帮你?”他问。

    “比利,我不打算求助于任何在部队的人帮我。不能让人因帮助我而失去什么。”

    他看着她,说:“我告诉过你,我不再指望我的肩上会添上一颗将星了。再过两年我就能拿到退休金了。我还很年轻,再加上这笔退休金,我完全能从事一项新的工作。同时,正像我刚才在餐馆里说的,我爱你,从巴拿马那时起我就爱你。当你发现我有妻子和孩子时,你很恨我,但这并不是你的本意。如果当时我们不是那么快的分手,我想我会同西莉亚离婚而娶你的。也许这也不是一个好事。我想成为你的朋友,更亲密的那种。是否能成要由你来选择。我所请求的是你要给我一个机会。现在你有了麻烦,你可以同我谈,也许我能给你提些建议,有些问题你可能考虑不到。你同意吗?”

    她被他的话打动了。虽然她还不能完全信任他,但大的误会已经消除了,“是的。”她说,“我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