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全都给我

到达老宅将近七点。

一大家的人都在等霍修廷和谢妤茼。

谢妤茼原本以为今晚只是简单的和霍老爷子吃个饭的, 没想到坐了满满一大桌子的人。她有些不满地侧头看一眼霍修廷,眼底是埋怨的意思。

霍修廷笑着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臂弯,一副二世祖的样子逗她:“笑一个。”

谢妤茼陪他演这场戏, 既然她人都来了,也没什么好端着的。

霍修廷在她耳边轻声道:“让他们等会儿又怎么了?”

谢妤茼用力地在他手臂上掐了一把, 力道不轻,他也不恼。

霍老爷子见了谢妤茼, 满脸乐呵呵的, 说:“小茼看着又瘦了。”

谢妤茼顺势送上自己的伴手礼, 解释:“爷爷,这段时间都没来看望您老人家。”

老爷子一脸慈祥,并不怪罪谢妤茼。

这顿饭到场的人多, 其中还有上一次被罚跪在祖宗祠堂的霍以云。

这次霍以云见了谢妤茼一副规规矩矩的样子,礼貌地主动喊她:“嫂子。”

谢妤茼妥帖笑着朝霍以云点点头。

时间已经不早,等他们落座,直接开饭。

后来席间,谢妤茼一直是心不在焉的。到底是已经离婚, 她觉得自己的身份已经发生了变化, 再坐在这里就有些怪异。可她又只能说服自己,再过些日子就是老爷子的生日了, 她这个时候不应该惹老爷子不开心。

霍老爷子对谢妤茼的重视程度, 从座位上的安排就能看出来。谢妤茼的位置离老爷子的近, 期间就隔了个霍修廷的身边。这种待遇,哪怕是霍老爷子的大儿子霍雪松都没有的。

这会儿霍修廷卷着袖子在剥虾, 剥一只给霍老爷子,又剥一只给谢妤茼。临近八月的基围虾是最近餐桌上的常客,基围虾口感脆甜, 又鲜又嫩,几乎没有什么腥味。不仅霍老爷喜欢吃,谢妤茼也非常喜欢吃。

谢妤茼对于霍修廷主动剥虾这件事倒是习以为常,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或者异样。一只剥干净的虾放进她的碗里,她就夹起来沾点调料送入口中,吃得还算有滋有味。

一直到霍母笑着在一旁调侃了一句:“我们家的霍大少爷,也就对自己的爷爷和媳妇儿最好。”

一句话,惹得餐桌上纷纷嬉笑开来。

谢妤茼侧头看霍修廷一眼,他正低着头认真剥虾,侧脸线条锋利,但因为嘴角一抹笑容柔和了些许。

霍修廷将手上这只虾剥好了放在谢妤茼的碗里,也对上她的视线。他一双桃花眼里孕着笑意,看她全是宠溺。

“都剥光了,还想吃么?再让阿姨做点?”他问。

谢妤茼摇摇头:“够了。”

一晚上她饭没吃多少,光顾着吃虾了。

霍修廷接过佣人递来的消毒毛巾擦着手,他多么矜贵的一个人,一举一动都带着雍容尔雅。可刚才他在剥虾的时候,谢妤茼全然没有注意到。他对待她的用心,她从习惯到忽视,有些自惭形秽。

也是现在,谢妤茼这才注意到霍修廷的无名指上戴着一枚戒指。她当然记得这枚戒指的,是那天民政局出来后她买的。

饭后在老宅子里继续坐了一会儿,一大家子的人,照例是要聊聊家常的。

到了九点多的时候,霍修廷见谢妤茼心不在焉,他就提出要走。

霍老爷子有些不满,说家里那么大,难道还容不下你们两个?

霍修廷赔笑:“爷爷,您就行行好,我们夫妻二人还要回去过二人世界的,在您这里怎么放得开?”

让人脸红的话,他说得吊儿郎当的,反倒让人无奈。

霍老爷子没再阻拦,倒是提醒路上小心一些。

谢妤茼和老爷子道别,让他多多注意身体。

霍老爷子忍了一晚上,到底还是忍不住说:“你们两个结婚也都一年多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呀?”

这话不是质问,反倒像是祖辈哄小辈的语气。

老爷子也是一脸宠溺地看着谢妤茼:“别太辛苦了,修廷这臭小子要是欺负你,你就跟爷爷说,爷爷帮你出气。”

还不等谢妤茼回答,霍修廷在旁边嘀咕了一句:“我哪儿敢?”

霍老爷子瞪了霍修廷一眼。

谢妤茼看着老爷子,心底里莫名有点酸涩。

她想到了自己的外公和外婆,特别想。可已逝的外公外婆永远不可能回来,只能存在在她的回忆当中。这么多年过去,谢妤茼也并非总是时时刻刻想着已故的两位亲人。然而总有这么一个时刻,当看到霍老爷子脸上的神色时,总能触动她的心。关于外公外婆的记忆便像是被打开了阀门,一下子涌了出来,无法阻挡。

*

今晚回程霍修廷开车,谢妤茼坐在副驾驶座上。

霍修廷见谢妤茼一直在发呆,不免问了句:“在想什么?”

谢妤茼没有否认什么,直接说:“在想外公外婆。”

霍修廷心下一动,伸手按住谢妤茼的手背。他知道外公外婆在谢妤茼心目中的特殊地位,看着她这副落寞的样子,所以也跟着心疼。

谢妤茼侧头看他一眼,随即将他的爪子拿开,冷着脸无情提示:“好好开你的车。”

“诶,你就不能对我态度好一点?”霍修廷轻哼,“明明那么在意我,又要装不在意,你累不累?”

“我不累!我现在没有在想你好吗!”

“哦,那之前是不是经常想?”

谢妤茼:“……神经。”

他一脸傲娇地嘀咕:“啧,想就想了,还不承认。”

谢妤茼无奈,感觉霍修廷真的像个三岁孩子似的。

事实上,在一起谈恋爱的时候,霍修廷在她的面前经常表现得像个没长大的大男孩。

他索吻时,要挨着她撒娇:“茼茼,你亲亲我,一整天都没亲我了,你都不想亲我吗?”

她要是不理他,他就自己凑到她的面前,一下一下地亲她的脸颊,像只无赖的小狗,然后又十分委屈:“谢妤茼,你能不能关注一下我啊?”

这个时候谢妤茼只能捧着霍修廷的脸将他从自己面前推开:“我还要写论文,你让我先写完好不好啊?”

霍修廷就瘪着嘴轻哼:“亲我一下的时间总有吧?”

谢妤茼无奈,敷衍地在他唇上啄一口。

就这么一个蜻蜓点水的吻,这样,他就满足了。然后他会高高兴兴地自己跑到厨房去捣鼓,变戏法似的给谢妤茼做好吃的。

回想起曾经的甜蜜,也总会让谢妤茼的心情大好,无限感慨。

再看眼前的霍修廷,他似乎又回到了当初两人甜蜜热恋的样子,眉眼里都带着柔色,整个人透着不羁。

谢妤茼忽然有点不忍心泼他冷水,也就顺着他的意。

一路上两人也并非全无言语。

霍修廷说了点高中时候的事情,挑起了谢妤茼的回忆。

有一次谢妤茼给霍修廷打电话时,他正坐在飞机上准备去北京一个亲戚家里,空姐示意马上就要起飞,但他并没有在意。

霍修廷太清楚,她这通电话的来之不易。他下了飞机,站在廊桥上,外面的天空是灰蒙蒙的,整个世界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吞噬。

在电话里,谢妤茼的声线带着些许空洞说:“阿廷,我的外公走了。我该怎么办啊……”

霍修廷迈开步伐,语气里没有丝毫犹豫:“等我,我马上来。”

这段记忆对谢妤茼来说也十分珍贵。

在她觉得最难过,最伤心,最悲痛的时候,她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他。

……

一直到进家门前,谢妤茼对霍修廷的态度都还算不错。可眼见着高大挺拔霍修廷的身子又要往她家里挤,她阻拦:“霍修廷,送也送到了,时间不早,你可以回去了。”

霍修廷眯着眼睛看着谢妤茼:“又赶我?”

“不然呢?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们还是夫妻吧?”谢妤茼提醒霍修廷,“我们离婚了。”

霍修廷轻笑,反过来提醒谢妤茼:“你不会真的以为一张离婚证就能代表什么吧?在我眼里,你谢妤茼是我霍修廷的妻子,这是这辈子都不会改变的事实。”

他说完自顾自往挤进她家里,又拽又臭屁,还不忘念念有词:“少拿离婚的事情跟我说事,都听一百遍了,耳朵都要听出茧子了。”

谢妤茼气急:“你这个人怎么那么无赖!”

“我无赖?”他忽然转过身,将她按在门上。

谢妤茼猝不及防,倒抽一口气。

霍修廷一脸危险地上下打量着她,双眸染上异样的神色。

谢妤茼今天穿了颇显身材的裙子,衬得凹凸有致,领口不高不低,却会惹人遐想。

最后他将幽深的目光聚焦在她的红唇上。

客厅里漆黑,整个房间只有玄关处的几盏暖橘色的射灯倾泻下来。柔和的灯光洒在谢妤茼的脸上,也给她添了几分妩媚。

谢妤茼望着霍修廷,顿时警铃大作。眼前的人无疑就是要变身的兽,下一秒就会将她生吞活剥。

她今天清醒,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巴,不准备让他得逞。

霍修廷的气息逼过来,弓着身子蹭着她的额,声线低下来:“茼茼,我想接吻。”

谢妤茼死死捂着嘴巴,一双大眼看着霍修廷眨巴眨巴,闷闷地说:“我不想!”

霍修廷勾着唇,先是伸手捏了捏谢妤茼的脸颊,再企图掰开她捂着嘴巴的手。

谢妤茼不从,一只手挡在霍修廷的胸前,低着头喃喃:“你别靠过来……”

霍修廷哪里会听谢妤茼的话,她越让他别靠过来,他越是逼近。她躲,他就追。总之不可能让她逃离他的怀抱。

打情骂俏似的。

后来霍修廷干脆一把揽着谢妤茼的腰将她抱起来,直接往客厅走去。

玄关的光线越来越远,视线也越来越朦胧。

黑暗的环境莫名给了人一种保护色,也缩小了彼此脸上情绪,放大了彼此的气息。

霍修廷抱着谢妤茼坐在沙发上,他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她的挣扎和反抗在他面前宣告无效,他一只手就能轻轻松松将她拿捏。

“想不想我?”他亲昵地蹭着她,嘴唇有意无意地在她脸颊上啄吻。

谢妤茼濒临崩溃,小小的一只蜷缩在霍修廷的怀里,无所适从。

“茼茼,你抱抱我。”他软着声,一双清明的眼睛深情地凝望着她,拉着她的手勾在自己的脖颈上。

谢妤茼身娇体软,被霍修廷引导着抱着他。

霍修廷喜欢极了她双手勾着他的脖颈的样子,只有这样,彼此才可以亲密无间。他伸手圈着她的身体,将她往自己身上贴,彼此不仅仅是气息纠缠,夏日的衣物单薄,几乎连皮肤都是贴着皮肤的。

霍修廷并没操之过急地去亲吻谢妤茼的嘴,他循序渐进,先是亲吻她的发,再亲吻她的额,最后缓缓地向下探索,嘴唇贴着她的唇角勾引:“茼茼,你亲亲我。”

谢妤茼整个人酥软又绵软,她被他蛊惑,像是中了什么毒药,眼里心里都是他。

她的手指轻轻扣在他后颈处的发尾,刺刺短短的发,在她敏感的指尖被触觉。

尚存的理智让她试图阻止这一切:“不。”

今晚的霍修廷不像昨晚那样咄咄逼人。他在引导着她,让她主动接纳他。

他不着急,极有耐心地等待她去调整自己的心。

“那你抱紧我。”他将脑袋埋在她的脖颈上,用力汲取她身上的气息。

谢妤茼躲闪:“别。”

“嗯?”

她说了什么,霍修廷没有听清楚。他把耳朵凑到她唇边,低声哄着:“说什么?嗯?”

谢妤茼声线有点哑哑的,语气也软:“脏的呀。”

“哪里脏了?”他轻笑。

她说:“今天脖子出汗了。”

“是么?”他笑着,猝不及防地在她脖颈处吻了一下,甚至伸出舌尖轻轻舔舐。

谢妤茼浑身上下一个激灵,指尖不受控制地扣着霍修廷的皮肤。

她躲闪,伸手捂着刚才被霍修廷亲吻过的地方,拧着眉说他变态。

他也不否认,说还可以再变态一点。

“好像结婚这一年,都是我逼着你的,对么?”他问。

谢妤茼没出声。

在这件事上,她看起来总是被动。但往往又会在他的撩拨之下,无法自拔。彼此的契合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默契。事实上,她也会有需要,只不过总是冷着脸压抑自己。有时候她也会很无奈,气自己的不争气,一次又一次地沦陷。

霍修廷忽然想到什么,说:“也不是。有一次不是。”

这次换谢妤茼疑问:“嗯?”

“有一次你醉意熏熏,神志不清,收起浑身上下的锋芒,抱着我求我。”霍修廷朝谢妤茼扬扬眉,“还记得么?”

谢妤茼羞愧难当,反驳:“那次,是我喝了不该喝的东西。”

“但又是最真实的你。”霍修廷重重喟叹,再次埋首在谢妤茼的脖颈处,用力吮了一口,“知道吗?你的主动,最让我开心了。”

所以那天他才会迫不及待地带她去南山度假酒店,想让她看看他亲手为她建的童话城堡。

可第二天的到来,他又无法去直视清醒的她,浑身带着警备的尖刺,推拒他于千里之外。索性,他也就赶去赴约,让最信任的助理周任留下来。

谢妤茼记得这件事,深深记得。

她矛盾又无助,妥协地低喃:“霍修廷,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到底该怎么办呀……”

“不知道就不想。”霍修廷心疼地拥着谢妤茼,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髓里。

他伸手捧着她的脸颊,让她看着自己,“把你自己交给我,全都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