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他祖母亲的!

    宝公子醒来的时候,头顶的月亮依旧很圆。

  还有更圆的,是一双赤红的马眼。

  虽然李延逆风行走,引走了绝大多数发情的种马,可还是有一匹鼻子灵光,居然闻到了昏厥宝公子的气味。

  “那个……马兄台。”难得宝公子醒来还认得是马,还抬起手打个招呼:“你好。”

  马儿打着响鼻,没空和他招呼,伸出一只蹄子,将他身子掰了个面。

  宝公子屁股朝天,仍旧在犯浑阶段,见马凑了过来,连忙大声:“喂,喂!你是马对吧,那应该我骑你,不应该你骑我!”

  马儿喘着粗气,后腿跪了下来,将前腿搭上他肩,焦躁地想寻找合适体位。

  宝公子虽然还在犯浑,可已经感觉到事态非常,连忙挣扎着往前爬了两步。

  种马吃了春药,哪里会容他挣扎,前蹄用力,正巧踩在他肩膀的旧创,一下子疼痛锥心,让他气力顿消。

  耳边是种马炙热的呼吸,宝公子动弹不得,觉得后臀那里有一样死硬的东西顶了上来。

  马的性器尺寸骇人,在他身后一个死戳,没有命中,鼻孔里立刻呼出一记焦躁的响鼻。

  宝公子通身一震,脑里热血上涌,突然间就明白了状况。

  现在……

  他……

  正在……

  被一匹发情的种马强暴!!!!!

  这突然的清明让他潜力爆发,居然挣脱马蹄,往前爬了几步。

  灌木丛里枝杈尖利,很快就划破他衣衫,在他臂膀腿侧划下无数条血痕。

  淡淡的血腥味弥散开来,雄马许久不得发泄,似乎更加抓狂,急踏了几步上来,前蹄高举,这一次是对准了阮宝玉后脑。

  和有些吃不着热豆腐的急色鬼一样,这位发了情的马兄台,是准备要先杀后奸了。

  阮宝玉已经无有退路,脑海里翻江倒浪,可怜临死还是没法想起自己是谁。

  可是在心海里,有两个字却是鲜明的,似乎比他名姓生死节操还要重要。

  “侯爷!”

  在马将要踏蹄的时候他豁出去了,撕心裂肺把这两个字喊了出来。

  “该死的阮宝玉。”

  骑在菊花青上的帛锦恨骂了一句。

  这大半夜的寒风鬼扯,自己居然策马百里寻来牧场,可真是疯了。

  在收到阮宝玉捎来消息的时候,他是坐在正厅品茶,想的是这阮花痴死了便死了吧,和自己毫无干系。

  可到了半夜,他居然脊背疼痛,疼到不能入睡,起来溜达,然后一溜达就溜达到了马房。

  菊花青似乎也明白他心意,居然大半夜的精神矍铄,在马房安静地吃草。

  “我和他本来就没有干系,只是作为他的上司,不应该看他这么犯险寻死。”

  上马之后他这么跟自己说,将马鞭一挥,一走便是半夜。

  到了涿州牧场,情况果然和他想象中一样失控,远远地便可看见牧场半夜烛火大作,发情的种马满场嘶鸣,那长着一张马脸的监丞居然半夜不睡,一听他开口询问,立刻就黑着脸孔连声否认。

  “什么阮少卿,你是谁,他堂堂四品少卿,怎么会夜半来我牧场!”

  这回答一听便有鬼祟,帛锦拉起马缰,再不犹豫,立刻满场开始搜寻。

  种马被催情的气味弥漫在夜风,淫靡粘腻,几乎令人作呕,可他还是耐着性子将马场溜了一圈。

  暗夜星稀,他远远看见有一个人踉跄狂奔而来,后面跟着一队人马,领头的似乎还拿了一张大弓。

  他扬了扬马鞭,正想迎上前去,就听见了夜里那一声嘶嚎。

  “侯爷!”……

  声音离他有些距离,可他听得清楚,那绝对是阮花痴没错。

  目标终于出现。

  他勒住马缰回头,循声看见的却是一匹纯黑大马,在夜下正高举前蹄,是要把阮宝玉头脸踩成稀泥。

  没有时间了,他来不及策马过去,于是手腕发力,将袖里那枚从没离身过的薄刀射出,逆风朝马颈抛去。

  同一时刻,奔得只剩半条小命的李少卿也听见了那声嘶叫。

  虽然很是介意这一声叫的并不是他,他还是顿住脚步,在原地钉成了一根桩子。

  后头追他的苏银急忙勒马,差一点便从马上掀了下来。

  “射死那匹马,射死它!”

  李延的嗓子已经沙得像只破陋风箱,将手高抬,指向了夜下那匹踏向阮宝玉的种马。

  苏银定了定神,立刻搭弓满上。

  虽说作为藩王的家将,他要时时小心不能造次。

  可眼看着一个活人被烈马踏死蹄下,他却还是不能忍心。

  他的弓名唤长弦,是名动三军的利器,此时被他拉满然后将箭射出,立刻便发出一声低沉的吟叫。

  白羽箭去势如风,取的是那种马颈脖,绝对不会有丝毫偏差。

  薄刀长箭,两样利器,取的都是种马颈脖,哪一样都能叫它毙命当场。

  夜风里划过两道弧线,同样的力藏千钧,可居然就在马颈一寸开外相遇了。

  薄刀遇上长箭。

  刀断箭折两败俱伤。

  饱读诗书的此刻李少卿心胆俱裂,骂出了他平生第一句脏话:“他祖母亲的!”

  而那厢马蹄无情,既是刀箭都没能伤他,自然是一脚踏下,结结实实踩上了灌木丛里的阮宝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