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就是这里,右腰!

    官兵们一起收工,宝公子拿着那袋碎银,很坚定地宣称这是证物,要拿回去研究。

  李延的狂犬情绪还没平复,一路继续龇牙。

  宝公子就一路拍他:“在你府里,那位客人不是说了,少年脑浆做药引,可以让太监重新生出男根,这是上古邪方。一共需要二十一个少年的脑浆,还阳气越盛越好,而这位人犯已经做案十八起,还差三个。”

  “所以你就放假消息,说咱抓的疑犯跑了?勾搭他出来作案?”

  “嗯。”

  “还给阮侬报名童考,弄个阳年阳月阳日生的假生辰?”

  “嗯嗯嗯,报名那会都轰动了,大家都议论我家阿侬,说这小子生辰不得了。”

  “然后又报阮侬的住址是我家废宅,等人家来上钩?”

  “嗯嗯嗯,话说少卿你真是我的知己。”

  “那你为什么让我来这里等着!”李延一下跳将起来,狂犬情绪彻底发作:“为什么不干脆拿你家阮侬作饵,反正他又不是你亲生的!”

  宝公子立刻正气凛然回他:“妇孺,还有长得好看的男人,都是应该保护的,不能拿来冒险!”

  “我三者都不是,所以活该拿来冒险??!!”

  宝公子咳嗽一声,被他嗓子呛到,开始扭手指:“那个……拿别人作饵,别人会生气的。”

  “我难道就不会生气!”

  这下宝公子不做声了。

  过一会开始转移话题:“我觉得这次来的不像正主。”

  李延不响,当没听见,望天。

  “如果是正主,按照他的武功,直接进去就劈了你脑袋取了你浆子,干吗还要敲门,咚咚咚这么大声。”

  李延就开始冷汗如瀑,忍不住搭话:“那照你的意思,如果这位是正主,我就已经被劈了脑袋取了浆子?”

  “嗯。”那厢宝公子郑重点头:“我没想到他武艺轻功这么好。”

  李延已经气得风中乱颤,忍不住又问了句:“那他不是正主他来干什么?”

  “不告诉你,你长得又不好看!”

  这一下李少卿就只差吐血,连忙找了面墙来扶。

  “明天我们一起去侯府,禀报上司的时候我顺便告诉你。”

  “我不去!我不要顺便知道,我有节操的!”

  “可是……”那宝公子又开始扭手指:“你不去他就不见我,也不来大理寺办公。你爹是尚书,他肯定见你,我就跟着你别进府去!”

  “不去!阮宝玉你听着,老子今天起跟你绝交,要是再听你差遣,就是你生的!”

  李少卿的这句回绝酷毙,人也昂头,迎夜风飒爽拂袖而去。

  半路上就只剩了阮宝玉,站在那里,先哦了一声,然后才蹙眉:“也真是,你能不能换个别的誓发,每次都这个,我又不是壮士,哪生得出你这么大的儿子。”

  第二日午后,锦衣侯府门前。

  李延通报:“请管家禀侯爷一声,大理寺李延求见,有公事需要禀报。”

  管家进门,过一会回转,说了声:“李少卿请。”

  李少卿自然是进了门,后面的阮少卿也立刻跟上,很标准地别进了门去。

  帛锦在偏厅,里面光线偏暗,燃着浅淡的香。

  为了御寒,厅里的木椅都铺了狐皮,帛锦如今就坐在一张纯白的狐皮上,左手撑头,眼底空空,就只有那么一点意兴阑珊。

  “阮少卿找我何事?”

  等了片刻他开口,语气也是,什么感情都不带,只有那么一点意兴阑珊。

  阮宝玉立刻就绽开了他宝光璀璨的笑:“侯爷真是睿智,知道是属下要见侯爷。”

  说完又加一句:“我眼神不好侯爷是知道的,所以……要近点禀报,侯爷不介意吧?”

  帛锦没发话。

  宝公子就立刻上前一步,几乎脸贴脸,开始向上司汇报案情。

  几句话就能说清的事,他说了大半天还没说明白,中间更是废话无数。

  “侯爷你眼睛真好看!”

  “侯爷你手指真长!”

  “侯爷你手怎么啦?怎么受的伤,这么好看的手要当心!”

  …………

  这期间帛锦一直毫无反应,到最后只是一句:“你说来的不是正主,那是什么人?”

  “我觉得他是来触动机关的人。”

  “什么叫触动机关?”

  “就是知道有诈,特地以身犯险,将我们的陷阱触动,提醒正主不要中了圈套。”

  这一句让帛锦有了三分敬意。

  李延这时终于开了口:“提醒他难道不会传消息,以身犯险?你以为个个都跟你似的这么傻?!”

  阮宝玉不说话,居然不挤兑不回嘴,只是看着帛锦,两人四目对视,完全忽视他的存在。

  帛锦眼底略动,正想开口,却看到管家进了厅门,正低头奏禀:“侯爷,圣上宣见。”

  “现在?”

  “是。”

  帛锦低头。

  从这一低头,宝公子看出了不情愿。

  “那好,你准备轿子。”过一会帛锦发声,站起身来。

  宝公子立刻跟在他身后,从偏厅出来一直跟着,还学他走路姿势,只差踩到他脚后跟。

  快到大门的时候帛锦终于忍不住,霍然转身看他。

  宝公子立刻绽开他宝光璀璨的一笑,道:“我不是有意要跟着侯爷,实在是侯爷身形太过好看,完全是情不自禁!”

  从侯府到皇宫,路程不长,大约只要一盏茶功夫。

  跨进大殿朱门的时候帛锦吸了口气。

  年轻的圣上正负手候他,见他进门嘴角上挑,微微一笑。

  帛锦下跪:“微臣参见圣上。”

  圣上那个笑意扩大,很亲热地上前,扶他起身,看他看了一会,这才轻声:“他回来了,就在京城。”

  “谁?”

  “他。”这一声言辞肯定而且意味非常。

  帛锦垂下了头。

  “听说那个少年脑仁案有了进展,你们那位新少卿好像设了个局,虽然没捉住人,但把人伤了,就伤在右腰。”过一会圣上又道,为了示范,将手在帛锦腰眼重重一拍:“就是这里,右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