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别飞狐”班致中虽然未见他提劲作势,却是阴恻恻地一笑道:“小狗!不论你嘴皮子如何犀利,今天你是死定了!不过——超渡你这小子,似乎还用不着老夫动手,退一步说,纵然老夫们联手毙了你,谁又能证明我们以众凌寡?纵然有人证明,谁又能替你伸冤?”
这一声蓦地传来的“哈嘻”,刚好接在“大别飞狐”班致中的话声之后。
这一来,不但斗场中的四人齐都一愣,连那种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火爆情势,也立转驰缓了!
四个人不约而同地循声抬首,只见就在他们左边五尺远处一株高大的枫树上,跨枝倚干,坐着一个灰衣人。
他,面容腊黄,但双目却炯炯有神,双手的皮肤也异常白嫩,看这情形很显然地,他脸上是带了人皮面具。
他,故意揉了揉眼睛,然后,一个欠伸,跟着“呀”地一声,一个倒栽葱,头下脚上,由七八丈高的枫树枝上笔直地掉了下来。
照他这种下堕的形势,纵然脑袋不开花,也得跌他个发昏章第十一才对。可是,事情也真邪门,他跌下地面之后,不但一点没受伤害,竞立刻拔足向方才被“神鼓双凶”尉迟兄弟以真气击鼓所毙的两个劲装大汉的尸体旁跑去。
场中的四个行家,竞不曾看出这神秘的灰衣人是以一种什么身法着地的。
那灰衣人跑近两个尸体之旁,顿足大嚷道:“我老人家好不容易才找到两个跟班的,据他们自己说,还是什么普渡教的什么主,如今糊里糊涂地被人谋杀了,将来普渡教找我老人家要起人来,该如何是好?唉!我老人家好命苦啊!”
话声一顿,转头看到了“大别飞狐”班致中等四人,不由全身一颤,连忙朝这边打躬作揖,期期艾艾地说道:“原来三位山大王正在作买卖,小老儿该死,该死,不知者不罪,请大王原谅则个!原谅则个!”
他口中尽管在说着原谅,但脚底下却一步步地向四人对峙的地方逼近。
“大别飞狐”班致中一声沉叱道:“站住!”
灰衣人闻声一个哆嗦,果然站在丈远处不敢前进了,但他口中却唠唠叨叨地说道:“别那么凶好不好?虽然有道是见者有份,但小老儿目前已没这一份雄心壮志了……”
班致中一声断喝道:“朋友!少装蒜!”
灰衣人被吓得后退一步道:“小老儿南方人,对蒜最不感兴趣!”
“神鼓双凶”尉迟兄弟同声大喝道:“丑鬼!撕下你的鬼面具!”
灰衣人瞠目问道:“丑鬼?大王可是说我?”
“神鼓双凶”尉迟兄弟哼了一声。
灰衣人继续说道:“请恕小老儿说句放肆的话,大王你这一付尊容,也并不见得比小老儿我长的帅呀!”
“神鼓双凶”尉迟兄弟道:“至少我们见的是本来面目!”尽是文章,一旁的裘克心,好儿次忍俊不住地笑出声来!
可是,另一边的“大别飞狐”班致中等人,却自班致中的一记劈空掌力如泥牛入海,未生丝毫反应之后,已经一个个如坐针毡,不知如何善了才好。
一直等到灰衣人自说自话地说完之后,“大别飞狐”班致中才尴尬地一笑道:“想不到阁下竟是深藏不露的高人,但……”
灰衣人连连摇手打断对方的话道:“不高,不高,大王你如果不是背有点驼,比小老儿可还要高出一个脑袋哩!”
班致中面色一整道:“阁下名号,能否见示?”
“天下第一美男子!”
灰衣人语声微顿,带笑的目光在对方三人脸上一扫,接着说道:“家住五湖四海,三山五岳,具有降龙伏虎之能,修齐治平之学,闲时也喜欢打打狗熊,猎猎飞鼠飞狐之类的野兽!”
“大别飞狐”班致中等三人,不知是涵养功夫太好?还是被灰衣人方才所表现的一手所镇住了?不论灰衣人话中如何损他们,他们可始终忍耐着不动气。
班致中依然正容说道:“阁下既不肯出示名号,能否请将来意说明?”
灰衣人在头发上一阵乱抓之后,才漫声说道:“这——方才小老儿不是已经说过了吗,不过,如果大王对小老儿这种见义勇为,拔刀相助的行为甚表嘉许而愿意将这只肥羊转让的话,小老儿自是却之不恭啦!”
班致中突然脸色一沉,一声冷哼道:“就凭你这几句?”
原来“域外三魔”冷天云、冷天风、冷天霞三兄弟已悄没声地掩近灰农人背后丈处远。
“大别飞狐”班致中权衡敌我情势,认为这灰衣人纵然功力通玄,也可稳操胜券了。所以他的神态语气,也立即变的强硬起来。
但那灰衣人对他背后的“域外三魔”,似乎根本未觉,依然煞有介事地说道:“小老儿除了这张嘴还能管用外,其余——嘿嘿……可实在没有什么凭借的!”
“大别飞狐”班致中冷然说道:“至少你得表露一手给班某瞧瞧!”
灰衣人连连摇手道:“这可不成!如果大王不肯将这到口的美昧让与小老儿,小老儿决不勉强,嘿嘿……大王,小老儿就此告辞!”
他,倒是说走就走,向“大别飞狐”班致中深深一躬,转身退步,朝一字排开,将他去路挡住的“域外三魔”冷氏兄弟笔直走去,口中连说“借光、借光,请三位让让咱。”
但他才走出三步,却陡地停下来,目注“域外三魔”冷氏兄弟,不胜惊诧地道:“噫!
三位是几时来的?哦!怪不得那位驼背大王不要我帮忙了!原来他来了伙计,当然罗,肥水不落外人田,谁愿意把到口的美味让给别人呢?”
他语声一顿,游目四顾,略一犹豫之后,才自言自语地道:“也好!这枫林中虽然有飞狐也有狗熊,但都不成气候,不够意思,且等它们养肥一点之后再来吧!”
口中说着,又迈步向前走去。
“大别飞狐”班致中这一声断喝道:“三位冷兄,截住他!”
随着“大别飞狐”班致中这一声断喝,刚好那灰衣人已走近“域外三魔”冷氏兄弟之前三尺距离,就在灰衣人口中连连说着“借光借光”的同时,但见人影闪动,拳掌纷飞,劲风如潮,尘土弥漫,那灰衣人已陷身于“域外三魔”冷氏兄弟的包围中。
“域外三魔”冷氏兄弟名列当今武林十大高手之中,在普渡教年更是担着重任,独当一面,其功力自非等闲,在三人联手之下,威力之强,自可想见!
但那灰衣人在那么凌厉的围攻之中,却并不腾挪闪避,更不接招还击,只是双手抱头,一味的乱蹦乱跳,然而那种看来毫不成章法的乱蹦乱跳,却又偏偏恰到好处地避开了外围三人的拳脚,真是做作得天衣无缝。
而更妙的是他口中不断地穷嚷着:“哟!你们怎么说打就打起来了,当山大王也得讲理呀……小老儿身上一文不名,肥羊在那边啦……哎哟…小老儿老骨头受不了呀!”
“大别飞狐”班致中向“神鼓双凶”尉迟兄弟嘴唇一阵张合,似在以真气传声指示机宜。
然后,他脸色庄重地拔出宝剑,缓缓向斗场中逼近,但此刻的灰衣人,已于瞎闯穷嚷中一头钻出了“域外三魔”冷氏兄弟的包围,步履踉跄,跌跌撞撞地向林中逃去,一面连嚷带叹地道:“唉!今天真是出行不吉,狗熊与飞狐不曾猎到,却反而被恶魔揍了一顿……唉……
今后该去找天师学学降魔大法方行……”
“大别飞狐”班致中一声冷哼,向失魂落魄的“域外三魔”冷氏兄弟喝道:“撤兵刃,追!”
“域外三魔”冷氏兄弟和“大别飞狐”班致中刚刚起步,灰衣人却拔足飞奔,一面大叫道:“张天师,救命!魔鬼自日现身啦!”
逃着,追着,一行五人在枫林中闪得几闪,却人影与声音一齐消失。
裘克心冷冷地向“神鼓双凶”尉迟兄弟投过一瞥,嘴唇一撇,从容举步,向“大别飞狐”
班致中等人走的方向走去。
但他未走出五步,眼前人影一闪,“神鼓双凶”尉迟兄弟已拦在他面前,阴恻恻地一笑道:“想走?小狗,留下命来!”说着,已各自腰间撤出一只精致小巧的小鼓。
裘克心微微一晒,目注对方手中的小鼓道:“这破鼓还能派用场?”
也就当他说话的同时,陡地,脑际灵光一闪,他的师傅向他说的当今武林名人轶事时,曾说及“神鼓双凶”尉迟兄弟,不但能以真气击鼓伤人于无形,而且鼓中还藏着有极为歹毒的机关。
他为了先发制人,乃念动招随,话声未落,手中银虹宝剑已电掣而起,而且出手就是新练成的密宗绝艺“菩提剑法”中的一式“水龙吟”。
寒闪电掣中,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嗥过处,两条人影分向电射而去,同时,一只黑忽忽的东西由右边那电射而去的人影手中激射而出,劲风呼啸,迳向裘克心身前射来。
裘克心身形一偏,猛然腾拔而起,一式“游龙掉首”,投向左侧五丈之外。
就当裘克心的身形刚刚落地之瞬间,“叭”地一声,接着是一阵连珠炮似地轻微爆炸之声,那小鼓堕地之处,细如牛毛的毒针四射,浓烟弥漫,刹那之间,那小鼓堕地周围一丈方圆,已变成一片焦黄,而适才斗场的地面上,更现出一条血淋淋的手臂和一只齐腕而断的手掌,手掌中还握着一只小鼓,那就是尉迟瑜的左臂尉迟亮的右掌。
以上这些情形,可说都是于刹那之间所发生的事。
裘克心初试身手,虽然得心应手,一招重创强敌,但他很明了。因自己神功初成,一切尚未臻理想,如凭真实功力硬拚,固然不致败于这两个魔头之手,但如对方以鼓中机关暗算,则后果实在不堪设想!
也幸亏他心思灵敏,反应极快,出敌不意地暴下杀手,才免去自己一场劫难。
他惊定思惊,目注现场,亦不由暗中咋舌不置。
少顷之后,他俯身拾起一颗圆石遥遥一掷,将场中遗留的另一只小鼓击毁,眼望那同样的浓烟与毒针,嘴唇一撇,低声自语道:“凶名远播的‘神鼓双凶’,也不过如此而已!”
说完,展开轻功,迳向“大别飞狐”班致中等人所走的方向疾奔而去。
他,一面奔驰,一面注意四周的动静,但他一直快要走出那一片枫林时,仍不见一个人影。
就当他呆立林缘,一时之间还拿不准该走向哪一个方向之际,耳旁陡然响起一声清叱道:
“躺下!”
话声才起,裘克心已应声倒卧林缘。
同时,由枝叶浓密的一株高大枫树上飘落一个灰衣人。
噫!怎会是他?
他就是那将“大别飞狐”班致中和“域外三魔”冷氏兄弟等四人引走的自称“天下第一美男子”的灰衣人!
他为什么要暗算裘克心呢?这简直是不可思议!
那灰衣人蓦然出手将裘克心点倒之后,三把两把地将裘克心的上衣拉开,目光凝注裘克心的左乳上,愣住了。
他如释重负地长吁一口大气,沉吟少顷,由怀中掏出一只小巧的精致荷包,小心地为裘克心挂在胸前,然后又给裘克心将衣服穿好,才伸手解开裘克心的昏穴。
裘克心挺身而起,目注灰衣人深深一躬道:“是前辈救了晚辈?”
灰衣人目光中笑意盎然道:“不!方才是我误点了你的穴道!”
裘克心瞠目讶然地道:“误点了我的穴道?”
凭灰衣人这一份功力,居然会误点了人家的穴道,这也实在难让裘克心不惊讶啦!
灰衣人点点头道:“方才我正在树上打瞌睡,睡眼朦胧中,将你误认为是普渡教的人了!”
理由似乎很牵强,但裘克心并不说破,只讪笑着“哦”了一声之后,才问道:“那四个魔头呢?”
“走了!”
“您没有惩治他们?”
“没有!”
“那太便宜他们!”
灰衣人目光中依然笑意盎然地道:“有时候对一个人的折辱,往往会比惩治他更有效一点,知道吗?”
裘克心茫然地点了点头。
灰衣人语气严肃地道:“孩子,如果我对你有什么要求,你能答应吗?”
裘克心朗目注视对方有顷,点点头道:“可以,不过“你还有条件?”
“不是条件,晚辈想请前辈先行示知名号?”
“这——目前还不到时候。”
“那么,能否请将真面目见示?”
“也不可以!”
灰衣人语声一顿,沉声问道:“你是怀疑我的来历不正,怕我有什么越轨的要求?”
裘克心垂手肃容道:“不是的,晚辈由前辈方才对付‘大别飞狐’班致中等人的言行中,已断定前辈是正派高人……”
灰衣人打断裘克心的话道:“这就是了!现在你听好,当你神功大成之后,对‘大别飞狐’班致中,可不许伤害他!”
裘克心讶然地脱口问道:“为什么?”
灰衣人冷然地道:“不许问‘为什么’!这是我的要求。”
灰衣人此刻的神态和语气,含有无上的威严,裘克心不由自主地答道:“晚辈遵命!”
灰衣人和声地问道:“‘神鼓双凶’尉迟兄弟,你是怎样打发走的?”
裘克心想到方才一招挫敌情景,不由目光一亮,俊眼双挑地道:“尉迟瑜左臂被削,尉迟亮断右腕!”
灰衣人目光中笑意盎然地道:“用的是密宗绝艺‘菩提剑法’?”
裘克心讶异地道:“是的,您?——”
灰衣人摇手制止道:“别问我为何知道,现在我要告诫你几句话:一招重创普渡教主的两个二流角色,在你目前这种年纪来说,固然值得嘉许,但你自己却不可以引以自豪自傲!
你明白我这话的意思吗?”
裘克心正容答道:“晚辈明白了,武林中人上有人……”
灰衣人袍袖一摆道:“知道就行了!你虽迭膺奇遇,但你服过“辣手华佗”宋超然的“大还丹”,和密宗始祖孤云禅师所遗的“换骨丹”之后因不曾好好地潜修默练,以致灵药潜力未能充分发挥。”
“此去西天目山,你必须趁这几个月的时间,勤加修练,以期大成而能应付未来的一场武林浩劫。”
裘克心垂首唯唯应是,但他脑海中还在萦回着灰衣人方才的一句话:“一招重创普渡教下的两个二流角色……”
他,不断地在向自己发问:“凭‘神鼓双凶’的名气和功力,在普渡教中还只能算是二流角色,那么二流以上的一流角色和教主以外以及灰衣人口中的‘教主的师傅’等人的功力,岂不是高到没有人能制服他们了吗……?”
灰衣人见裘克心沉吟未语,不由沉声问道:“你又在动什么歪脑筋?”
裘克心微微一笑道:“晚辈是在想前辈方才所说的一句话……”
“什么话?”
“‘一招重刨普渡教下两个二流角色……’的那一句话!”
“你这是什么意思?”
“那‘神鼓双凶’还只能算是普渡教下的二流角色?”
灰衣人哑然失笑道:“你为他们叫屈,是吗?老实告诉你,严格说来,尉迟兄弟在普渡教中只能算是二流中的二流角色!”
裘克心不由地瞠目结舌,半晌之后才道:“那么,班致中呢?”
“一流中的二流!”
“他们不都是普渡教主以下的顶尖人物吗?”
“在他们之上还有四大供奉,而且,教主之上还有……”
“还有教主的师傅!”
裘克心代他接了下去。
灰衣人双目一瞪道:“少自作聪明!”
语声一顿,目光中重现笑意,和声说道:“教主之上,事实上还不止一个教主的师傅。”
裘克心惊讶地道:“那……”
灰衣人声调一寒道:“别这别那的了!目前你的本份是好好地练功夫,使你的功力于短时间内能够得上与人家一流中的一流角色一较雄长,才可以在未来消弭武林浩劫的工作中尽一份力量,以免辜负上天对你的迭降殊恩!”
裘克心正容答道:“晚辈遵命!”
此时已近辰末时分。
灰衣人看了看天色道:“孩子,记住我的话,我要走了,你也该赶路啦!”
说来也真奇怪,袭克心对这神秘莫测的灰衣人,竟于这短时间的相处中建立了深深的感情,此刻分别在即,竞有点黯然神伤的味道了,这——大概就是所谓冥冥中的一种特殊感应吧!”
他,木愣少顷之后,才嗫嚅地道:“以后何时何地能再聆前辈的教诲?”
灰衣人目光中陡然现出一股异样的神采,凝注裘克心半晌之后,才温声说道:“孩子,有必要时我会找你……我走了,孩子,你得善自珍重!”
这“善自珍重”四个字传入裘克心耳中时,灰衣人的身形在五十丈之外了。
裘克心目注灰衣人消失的方向,脑海中升起一连串的问题,他,不断地心口相问着:这神秘的灰衣人究竟是什么人?
他将班致中等四人怎样打发走的?
为什么他不许自己伤害班致中?
为什么他要突然将自己点倒?
为什么他不以真面目示人?也不告诉人家以真实姓名?
为什么他对自己那么关切?
这种关切仅仅是出于一个前辈人物对后生晚辈的爱护吗?
不!由他临别所说的那“善自珍重”所发的颤抖的语声中,他断定不那么简单!
而更使他不解的是自己于这短时间的相处中,竟对灰衣人滋生了一种特殊的感情,这种特殊感情,即使是在相处十多年,相依为命的恩师身上也不曾滋生过……
那么,这究竟是什么原因呢?
沉思半晌之后,他一声轻叹道:“别想了,走吧!”
身形一拧,已窜出林外,但他忽然觉得胸脯前似乎多了一点什么东西,伸手一探,抓出了当他被灰衣人蓦然点倒时所为他佩上的小荷包。
他一声惊咦,停住急奔的脚步,将荷包里面的东西取了出来,同时一股淡淡的幽香也跟着荷包的出现而散发出来。
荷包内是一张素笺,一粒琥珀色明珠和一粒软软绵绵而艳红如血的圆珠,两粒珠子的大小有如鸽卵。
他展开素笺,里面以笺花小楷这样写着:孩子,这是我偶然于一只千年火龟身上所获的一丹一珠,珠名琥珀,功能祛毒避毒,丹乃火龟精华所聚的内丹,服之可增二甲子功力,惟独与千年寒蛟内丹同服,以收水火相济,龙虎互调之效,记好!绝不可单独服用!
凡天地间灵物,大都可遇不可求,你不妨留着以待天缘!如果千年寒蛟终不可得,则此丹亦只有任它搁置下去或留赠有缘!
笺末未曾署名,也没什么标记。
裘克心看完之后,不由一阵喃喃自语道:“唔!必然也是他老人家送的,而且是点倒我之后给我佩在身前的!难道他老人家点倒我,就是为了要送这东西给我吗?”
“不!这理由太牵强!”
“可是,他老人家连这么珍贵的东西都送给我了,这又怎样解释呢?”
“唉!越想越令人费解,还是走吧!”
他慎重地将内丹与宝珠和素笺一齐纳入荷包中之后,才顿足飞奔而去。
半月之后,裘克心已进入浙江省境。
此时,江浙两省正闹旱灾,赤地千里,农作物颗粒未收,人民均以草根树皮充饥,少壮者流浪四方。老弱者死于沟壑,情况之惨,令人不忍卒睹!
裘克心天性侠肝义胆,目睹此情,不禁恻隐之心,油然而兴。
但两省灾民以千万计,他一个人能有什么办法去救济这些人呢?
当他进入西天目山境时,脑子里还在不断地转着念头:“待会儿见到铁肩大师的那位记名弟子时,必须跟他商量一个妥善的救灾办法来,以聊尽绵薄,否则,见死不救,还配称什么侠义人物?”
可是,当他遵照铁肩大师所指示的路径,到达目的地时,却瞠目结舌地愣住了。
原来铁肩大师所住的三间茅舍已荡然无存,只剩下一摊焦炭,袅袅余烟,还在随风飘扬,足证这茅舍焚毁的时间也是当日不久以前的事。
裘克心略为定一定神,在火场的劫灰中仔细搜寻了一遍,并未发现有烧焦的尸骸和枯骨,断定铁肩大师那位记名徒弟并未死去,才略为宽心一点。
可是,这火是谁放的呢?
为的又是什么呢?
铁肩大师那位记名徒弟,是被人劫持去了还是已经逃出虎口了?
这些,在场中一无线索可寻,该如何去求解答?
怀着满腔兴奋的心情而来的裘克心,却为目前这一连串的问题困住了。
困惑中,他游目四顾,希望能在现场中找到一点蛛丝马迹,可是他失望了。
一阵凄厉的鸟鸣,由山的另一面传来。
他,心中一动,莫不是铁肩大师的青雕负伤了落在山的那一边吗?
循声而往,果然在一处密林的树梢,发现一只硕大无比的青雕,那青雕一见生人跃登林梢,急欲展翅飞去,但它翅膀上受了伤,欲振无力,一时之间,只急的它“呷呷”连鸣,羽毛竖立,怒视裘克心,作势欲扑。
裘克心心头暗道一声:“好一只威猛的灵鸟!”
他身上本携有“辣手华陀”宋超然所赠的疗伤祛毒圣药,急想帮它先医好伤势,但那青雕不认识他,不容许他接近,而他又不便用强,以免再增加它的痛苦。
他,略一沉吟之后,仍试探着发话道:“你能听懂我的话吗?”
青雕狞视着他叫了一声,显然敌意未消。
裘克心温声说道:“别怕,我不是坏人,我是奉铁肩大师之命到这儿来看你的小主人的。”
青雕双目凝注裘克心少顷,凶威渐敛,竖立的羽毛也恢复了原状,显然,它不但通人言,而且也已相信裘克心不是坏人了。
裘克心心中一喜,掏出药瓶,向青雕扬了扬道:“我先帮你把伤势治好,再一同去找你的主人,好吗?”
青雕无力地垂下了头,神态显得十分萎顿,敢情它的伤势实在不轻,适才的姿态,不过是生物们自卫的本能在鼓动它的余勇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