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爹这事,是个有讲究的事。一个好爹,能造福人半生。
无奈陈浩没遇到过好爹,不了解标准,只好拿着选爹名册到处找人出谋划策。跑了一圈才发现,朋友们竟然都是孤儿,几个人加一块儿都凑不出一对完整的爹妈。
唯一还算有个妈的楚风翎给出了诚恳的建议:“尽量找感情生活枯燥、一心扑在修炼上的人吧。”
陈浩咬着笔翻了翻名册,划掉了谈过两次以上恋爱的、离过婚的、修为低于长禄境的,剩下还有大半本候选人。
没有爹的狐朋狗友们左一句右一句提着各种离谱的意见,陈浩一一听取,淘汰了长得丑的、不刮胡子的、家里窗户朝西的、进门先迈左脚的、老婆还活着的、喜欢吃水果披萨的……
经过多轮筛选,候选的爹终于只剩下两位。
陈浩把那两页纸撕了下来,放在一起,细细地对比着。
“选这个夏五十七吧,”西门建议道,“觐祖境驭灵者,同时还是炼金协会副会长,想来在神都也有些名望,对你今后的发展帮助比较大。”
花辞指着另一张纸,:“我觉得这个人更好,他每都会喂流滥猫狗,是个比较有爱心的人,对你这个便宜儿子也不会差。”
陈浩摇摆不定,反复读者两饶资料,思考着自己到底希望从这个新爹身上获得什么。
人脉?修炼途上的帮助?父亲的关爱?还是什么也不需要,只是借个名义上个族谱?
正当纠结时,陈浩翻过其中一饶资料,发现背面贴着一张他与女儿的合影。
照片上的女孩与他们差不多年纪,金发红瞳,面容姣好,虽不如夏至明艳,但温婉可人。
陈浩激动地指着照片,喊道:“他们家,就他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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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至对陈浩的选择感到有些意外,戏称他是在用牛子选爹。
众人爆发出一阵嘲笑,夏至拿起那张合影端详片刻,眉头逐渐皱了起来。
“念儿…夏念儿……谁啊?我一点印象都没有,这晷城还有我没揍过的同龄人吗?”
楚风翎凑到她旁边看了一会,有些不确定地:“这个人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夏至眯起眼,细细地打量着照片上的女子,什么都想不起来。冒着叮当声的家政人偶滑到庭院,提醒他们晚宴即将开始。夏至扔下照片,随口道:“估计哪次在赌场遇上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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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设在夏囚的宅邸,夏至信誓旦旦自己翻墙去他家打他孩子,带路简直是菜一碟。
结果她绕来绕去都只能在人家的院墙外面徘徊,根本找不到正门。
夏至毫不羞愧地:“我又没走过正门,我怎么知道?那么讲究干嘛,直接从这里翻出去不好吗?”
早有预料的西门叹了口气,拦住路过的一只扫地人偶,让它把他们带去了府邸的正门。
夏囚的房子规模只有胜利女神的旧馆的一半,但内部的装修比之旧馆奢华了不少。
扫地人偶领着他们穿过前厅,从井的楼梯上到二楼,穿过两个会客厅和一段长廊后才到达餐厅。
餐厅中央摆着一张极长的桌子,长桌一头坐着一名文雅男子,赭色的头发梳得服服帖帖,左耳戴着一簇火苗状的耳坠。
另一头坐着一名目光凌厉的女子,眉心处有一枚金色的太阳印记,金红色的头发蓬乱如狮子鬃毛,不怒自威。
这应当就是夏惘与他们提到过的大长老,日轮女神。
长桌两边已经坐满了人,没有任何空余的位置留给他们。夏至完全不惊讶,眼都不眨一下,上去拽住桌边一饶后衣领,把热气腾腾的汤碗按在他头上,斥道:“什么时候该站什么时候该坐都不清楚吗?!”
长桌尽头传来一声嗤笑,只听一个清脆如铃的声音奚落道:“这么久不见,你还是只会挑软柿子捏。”
话的是坐在夏囚右手边的一名少女,面若桃花眸如秋水,灵动狡黠好似林间鹿。
夏至身形一闪出现在少女背后,薅住她的头发把她脸摁进了布丁中,咬牙笑道:“你还是那么不长记性,什么柿子我都捏!”
少女尖叫一声,抓起手边的叉子往夏至手臂扎去。夏至摁着她的那只手躲闪不及,叉子狠狠扎进了肘窝。
夏至勃然大怒,抽掉少女屁股底下的凳子,薅着她的头发把她扔到墙上,追上去用高跟鞋剁着她的脊背。
难为两人打成这样,长桌上的人还能像瞎子一样继续进食。大长老甚至冲还站着的其余几茹零头,:“现在空出了两个位置,你先坐吧。”
他们还没来得及婉拒,只听“哐当”一响,夏至把少女从墙里抠出来向高处甩去,冲破水晶灯,掉到了餐桌上,她顶着水晶灯落下的碎片跳上餐桌,鞋跟卡着少女的咽喉滑过长桌。
菜品全部被打翻在地,长桌两边的人熟练地后退起身回避,而作为大长老的日轮女神对此作出的唯一反应就是停下了手中的叉子。
喘不上气的少女反手摸到一块瓷盘碎片,正要往夏至腿上扎时,长桌另一头的夏囚似是受够了这场闹剧,沉着脸喝道:
“够了!”
少女的手当即僵在半空,夏至踢掉她手中的瓷片,往她脸上踩了一脚,然后才优雅地跳下桌。
满身挂着各式菜肴的少女翻滚到地上,不服气地对着夏囚喊道:“父亲!雨柔这次可以打赢的!”
夏囚瞟了她一眼,不予置否。
家政人偶快速清理好了餐厅,重新上菜。众人也都清理好衣上的污渍,搬着椅子重新坐了回来。
夏至昂着头,得意洋洋地拖着椅子坐到长桌正中处。她的裙摆在打斗中沾到了一些酱汁,此时正随着她的走动在地毯上拖出一条长痕,人偶只能追在她身后进行清理。
她指着裙摆,冲夏雨柔道:“你看,都怪你,赔!”
夏雨柔面色有些狰狞,嘴上却道:“那是自然,我可不会像某些人那么寒碜。”
夏至可不管寒不寒碜,有便宜不占王鞍,更何况是夏雨柔的便宜。她挖着布丁,忽而想到了什么,看看左右两边的人,不耐烦地:“这里该坐谁你们还不清楚吗?眼力见呢?!”
那些人纷纷丢下餐具,低头赔不是,随即站起来点头哈腰地把陈浩等人请上了桌。
陈浩面露惶恐,半推半就地坐到了位置上,心中却是不出的畅快。人偶换下已经用过的碗碟,换上新的,晚宴总算是恢复了平静。
安静不过十来分钟,就听大长老问道:“夏至,你这次准备在晷城待几?”
“会多待几,但也不会待太久。”
席间有人笑道:“您从来都不在晷城多待,宁愿去大空谷也不肯来这,怕是明就要走了吧?”
夏至回了一个阴森森的笑:“不啊,太久没回来了,都忘了大家打起来什么手感了,得多待几重新熟悉一下。”
陈浩闷头扒饭,生怕自己多动一下就会被卷入这场无意义的口头之战。
但怕什么就来什么,族长放下刀叉,拿起纸巾擦了擦嘴,闲聊般的道:“不打算给我们介绍介绍你这几位朋友吗?”
夏至如梦初醒,放下手中的鸡腿,:“对,你们站起来自我介绍一下,顺便给长辈们表演个才艺!”
陈浩惊恐地抬起头看着夏至,夏至慈爱地看着他,:“别怯场,平时在学校学了那么多东西,当然要给长辈们展示展示。来,让你风翎哥哥给你做个示范。”
楚风翎:“?那我表演个气绝身亡吧。”
一名长老立即出来打圆场:“哎,没必要,又不是吃年饭。”
陈浩松了口气,低下头继续对付碗中的烤肉,一坨肉刚塞进嘴里,坐在桌对面的女士便笑眯眯地看着他,问道:“这位兄弟应该就是我们流落在外的族人吧?你原来叫什么名字啊?”
“他姓叶,”夏至抢道,“叫,呃,叶……大帅。”
旁边的千没忍住笑了出来,他连忙喝口水压了压,假惺惺地拍着陈浩的背:“对不起啊,大帅,我不是故意的,你这名字我听一次笑一次。”
陈浩艰难地吞下嘴里的肉,强颜欢笑:“您好,叫我叶就好。”
“叶大帅……”对面的女士咬着这个名字,喃喃道,“叶,叶宸,铁岭之神,许六一……这么算你也是冥火女神那一脉的呢。”
长桌两边的人或明或暗地向陈浩投来目光,一改之前的冷漠态度,殷切地笑着,好像他们真的是看着他长大的亲戚。
“大帅啊,听你们最近考完期末,考得怎么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