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的屏障横亘在他们面前,堵死了三楼到四楼的楼梯。
楚风翎屈起指关节敲了敲屏障,屏障发出轻微的“砰”声,敲击的位置亮起微光,转瞬又暗了下去。
“结界。”他得出了结论。
“结界?!这?!”陈浩上手敲了敲屏障,不可置信地看着楚风翎。
他是失忆了,不是傻了。结界虽然有不同的性质和形态,但基本都是透明的,撞上去不会发出声音,更不会发光。
“那还能是什么?红色大塑料片?”
陈浩看着眼前颜色鲜艳的屏障,竟然觉得“红色大塑料片”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这种结界比较少见,是由结界石构成的,很难打破…这个东西上课学过吧,为什么你们两个都一脸‘从没听过’的样子?”
千挠了挠头,:“这个是高阶防御课的内容吗?那个学期我忙着给四眼仔找对象……你记得他吧?坐你后面、毕业后去邻二军团那个。”
“所以那个学期你让我给你写作业是这个原因吗?!”
陈浩拍了拍楚风翎的肩,感叹道:“原来是老冤种了。”
楚风翎回身就要给他一拳,他急忙把头比较硬的千推到身前,试着转移话题:“你那个是通讯器还是什么……反正就是你胸针亮了。”
“又是夏至。”楚风翎有些不耐烦地点零胸针发光的位置,通讯器闪烁的光芒稳定下来,夏至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银毛!你旁边有人没!”她的语气很急迫,且难得正经。
正当陈浩好奇地竖起耳朵,想听听发生了什么时,楚风翎挥手建了一个隔音的结界,将耳朵竖得像兔子一样的两炔在了外面。
千胸有成竹地:“没事,我会读唇语。”
结果五分钟了就读出了“对”、“斜和“我知道了”。
这也不能怪千,这五分钟估计基本都是夏至在,楚风翎就没开几次口。在那句“我知道了”结束后,他干脆再也没开口,只是站在原地平视着前方。
陈浩本以为他是站在那听夏至哔哔,却突然发现通讯器上的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暗了下去。
这代表着通话早就结束了。
几秒后,他撤掉结界,转头看向了他们。陈浩对上他的眼睛,忽然感觉脊背一阵发凉。
楚风翎的瞳孔是血红色的,这种颜色的眼睛非常适宜在姑娘们面前耍帅,但也有一点不好,那就是总让人错觉其中含有杀意。
……或许不完全是错觉。
“夏至跟你什么了?”
“没什么,她输光了钱被赌场扣住了,叫我去赎她。”
听上去确实是夏至会干出来的事,他差点就信了。
“没有别的了?”
楚风翎向他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答道:“没了。”
“别管夏至了,让她在赌场发牌还钱吧。”千着踹了踹屏障,“我们该拿这东西怎么办?”
“实在不行就击碎吧。”陈浩拿出夏至送他的那把匕首,在屏障上划拉了起来。
千建议道:“你那匕首不是灵器嘛,你注入点灵力再划拉呗?”
“有道理。”他嘟囔道,“但是这个结界真的能被我们击碎吗?”
“结界石好像也有各种属性吧?根据我唯一听过的一节课,只要使用和结界石属性相磕魄灵或者灵器,就可以很容易让结界石…呃…”千回忆了一下,不是很确定地,“是分解还是溶解来着?”
“…是穿孔。结界石穿孔,结界就会出现相应的破洞,为了应对这个破绽,结界石加工时一般都会设置警铃。一旦结界出现破洞就会触发警铃……”
屏障被陈浩用刀划拉的地方突然崩裂,形成一个半人高的破洞。与此同时,刺耳的警铃声响彻精神病院。
他看了看破洞,又看了看刀,又回头看了看同伴们微妙的表情,手足无措地:“呃,我只是,想试试这个,呃…我也没想到这刀和这枚结界石属性相克……”
千一脚把他踹到了结界里面,喊道:“好了别解释了!我们尽量在被这些人发现以前把东西拿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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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楼的格局和幻境中没什么不同,走廊和墙壁上那些血泥已经被清理干净了,穿着白大褂的研究人员踩着警铃声跑来跑去,不知道在忙活些什么。
他们随手打晕了三个倒霉蛋,带上口罩披着白大褂,混进恋案室。
一个秃顶大叔正忙着把资料塞进焚化炉,听见有人进来,也不回头看一眼,嚷嚷道:“可总算来人了!你们这些年轻只顾着自己逃命不肯留下来帮忙,这些资料要是被那些叛贼拿到我们可都得玩完!”
楚风翎一拳打晕了他,把那些资料从焚化炉里拿了出来。他粗略地翻了翻资料,:“这里有详细的资金流向记录和实验审批记录。”
千蹲在晕倒的秃顶大叔头部拔着别人为数不多的几根头发,不是很有精神地:“怎么样,够弹劾第八审判了吗?我们可以收工回去了吗?”
“完全不能,因为批准人是第六审牛”
他将资料扔进空间石,对千和陈浩:“实验室里面应该还有资料,我们分头去搜。重点是找?的制作方法、相关实验记录和解构图。记住不要碰任何器械。一刻钟后在二楼有落地窗的那个拐角见。”
“呃,但是,解构图是什么?”
“……算了,你们找前两样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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浊黄的空被烈日炙烤出血色,龟裂的大地散发出阵阵腥臭,陈浩站在灼饶阳光下,思考着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
“草,不会是那个时候……”
他进的那间实验室里面并没有多少文书资料,房间中央是拼在一起的几张桌子,桌上形状各异的玻璃器皿像过山车一样连接在一起,红色的液体在器皿中咕噜咕噜地冒着泡,一个研究员一边哭喊着“爸爸妈妈对不起”,一边趴伏在桌边作着研究。
陈浩捡起飘散在地上的纸片看了看,发现不过是一些计算时打的草稿,比妈妈写的“再也不打你了”的承诺书还没用。
正当他转身离开准备搜索下一个房间时,那个研究员欢呼了起来:“成功了!我做出来了!王室的秘密武器!”
他好奇地回过头,发现研究员手中拿着的不过是一个烧瓶,烧瓶底部滚着一团汤圆大的红褐色球体,怎么看都和秘密武器没有什么关系。
“秘密武器?就这?”
研究员瞪大了眼睛,反问道:“就这?!这——这可是?团啊!这的一团里凝练了三百具尸体,只要把它放进特质的炮筒里,它就可以毁灭一个国家!”
“这,这东西听着,不太合法吧?”
“秘密武器怎么可能合法!”
“又一项证据,拿来吧你!”他扑过去就要夺走研究员手上的烧瓶,研究员爬上桌子躲避他,桌上的玻璃器皿摔到地上,色调不同的红色液体淌过碎玻璃,交汇在一起。
陈浩也跳上桌子和研究员抢烧瓶,全然没有注意到地上那摊红色液体竟然沸腾了起来,血色的蒸汽袅袅升起,将他们包裹了起来。
下一秒,他就到了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地平线处似乎出现了一个人影,他犹疑了片刻,向那个人影迈出了脚步。刚往前一步,眼前的画面猛地一闪,他本能地闭上了眼睛,再睁眼,他已经回到了实验室。
他的右手捏着烧瓶的颈部,烧瓶的底部沾着一点红褐色的污渍。他刚要用袖子抹掉那点污渍,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那个研究员大半部分的身体已经被红雾侵蚀成了血泥,他低下头只能看见半张还留有惊惧表情的脸。
冷静,不能尖叫,不要剧烈运动,屏住呼吸离开这个房间。
他轻轻爬下桌子,尽力避开霖上的红色液体,以及研究员那些融化后滑下桌子的……身体。
离开实验室的瞬间,陈浩迅速关上厚厚的门,将红色的雾气完全封锁在实验室内。
他松了口气,正庆幸这些实验室都是完全密封的时候,一个东西狠狠砸在他旁边的墙上。
陈浩目瞪口呆地看着被砸进墙里的千,回头看见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扛着一把重锤一步步逼近他们。
“研究员!你手上拿的是?团吧?不错,非常不错。报上你的编号,我会向陛下请示为你封赏的!”
千咳出两口血,问道:“?团是什么?”
“那个秘密武器,据可以毁灭一个国家,最好带回神都处理。”他着将沾有血泥的烧瓶在千的衣服上蹭了蹭,“我去找楚风翎,你撑一撑哈!”
他把蹭干净的烧瓶收进空间石里,转身就跑。扛着重锤的人这时才反应过来他和千是一伙的,大喝一声,抡起重锤砸了过来。
重锤如陨石一般直直飞向陈浩面门,空气与锤头剧烈摩擦生出火星,陈浩头皮一紧,赶忙蹲了下来。重锤从他头上经过的瞬间,他陡然想起身后就是弥漫着红雾的实验室。
他想出声阻止,但为时已晚。墙体崩裂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红色雾气从实验室内涌出。
刚刚把自己从墙里抠出来的千好奇地嘟囔了句“这啥啊”,还上前两步想再仔细观察一下。陈浩拽着这个脑子缺根筋的家伙拔腿就跑,可红雾弥漫的速度远比他们奔跑的速度要快,不到十秒,走廊上已经响起了研究员的惨叫声。
红雾优先腐蚀没有灵力护身的普通人,扛重锤的那人只能放弃追逐他们去救那些没有自保能力的研究员们。
陈浩感觉自己浸在红雾里的皮肤隐隐有些刺痛,不由得加快了脚步,也不管什么集合点了,循着记忆中的路找到卫生间,一头钻进密道滑了下去。
想到自己就这么扔下楚风翎,他心里不免有些愧疚。愧疚之余,还有几分庆幸。
幸好他是驭灵者,不会那么容易被红雾侵蚀;幸好那个扛大锤的选择去救研究员而不是追他们;幸好他知道一条密道,可以快速逃离精神病院。
就在那一刻,陈浩猛然明白在璟辰国车站那次事故时,强烈得足以盖住恐惧和愧疚的那份情绪是什么。
是庆幸。
庆幸夏至出手炸翻了列车,庆幸自己活了下来。
“我可真是个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