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石碑耸立真魔道数万年,要说了解还是真魔道人。
易释立道:“那魔将怕是启动了两界阵法,此刻正试图召唤更多魔宗强者……”
话罢,对寂照圣僧道:“师傅,可有神通阻止?”
寂照圣僧眼神凝重,双眸眺望高大如山的森嘎巴。
默然片晌,摇摇头。如果没有魔将阻扰,自己封闭通道。
但这会嘛……
叹息一声。
他早就传讯另外几位天人,可惜路途太过遥远,千钧一发际,仍未到来。
易释立心头沉重,“师傅……你也无能为力?”
寂照圣僧声音低缓地道:“通道阵法早已布置完毕,那魔将不过是启动了阵法枢纽……老衲就算阻止,也为时已晚。”
高洋听明白。
阵法其实是全自动的,森嘎巴无非按了一下按钮。
阵法此刻自行运转,想阻止,唯有拔掉电源。
但阵法电源在哪?
太虚神目出现额间。竖瞳微启,九彩光芒凝聚成束照向雪原广场。
寂照愕然地向他瞥视。
心下感叹,小子神通颇多!
这会,森嘎巴甚是得意。因为人域天道也在帮他应付魔界意志。
瞬间有以敌制敌的畅快感。
大嚷道:“尔等人族,占得上风又如何?待本宗强者一至,必然风云横扫,席卷天下,人域天道舍我轮回魔宗,谁能据之?哈哈……”
洋洋之余,双臂横摆,广场上横七竖八的巨石,被他一体引到身前,停滞须臾,随后朝寂照等人猛推过来。
寂照一掌拍去。
佛光璀璨。
所有巨石化成灰沫,洋洋洒洒弥漫半空。
小儿般挑衅,老和尚半点不怒。最紧要是毁坏阵法枢纽,阻止魔宗强者过来。
不过他再次悄悄传讯另外几位人族天人。言明此地此刻的严峻。
蹊跷的是,旁人都有了回音,唯独速度最疾的殷独城丝毫没有回复。要知,老和尚这会最是盼望这位人族剑神。谁让人族天人里面,殷独城攻击力称最。
对付这种肉身之力异于寻常的魔族,正好克得死死。
就在这时,石碑里面有声传传出。飘飘荡荡,时高时低,仿如金瓷间的摩擦。
“森嘎巴,好样的,去人域没多久,便重启了界域通道……”
森嘎巴侧耳闻聆,须臾后欣然不已。
“是蒙达吗?”
通道相隔两界,声音过来,未尝没有变化,及至与原声相差甚远。
“正是……现在能过来吗?”
“可以,可以……尽管来就是,此间人族俱被本座摆平了……”
森嘎巴不无炫耀,又带点自我吹捧的狂嚣。
“好,那等下见。”对面同为将阶的蒙达欢喜万分。
……
眼见情势愈发险峻。
高洋与体内的几个活宝商榷对策。
灵乙是先天法宝,见多识广。高洋首先问它。可惜,法宝就是法宝,灵活运用方面极是欠缺。
知识库里寻了半晌,没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说什么炼体锻魂,器丹法阵,甚至佛魔双修皆有,至于立即派上大用,并付诸实施的毁阵法子。
灵乙表示抱歉。
临末,兀自道,宿主要自强自立,不要太依赖。
高洋听了,险些把其揪出来揍一顿。
至于朝天一炷香与紫薇战车更是束手无策。
两家伙吵嘴啰嗦一等功夫,出谋划策,根本属于瞎掺和。
磨磨蹭蹭好歹想了些主意。
朝天一炷香提议,要不要使幻术迷惑魔族?让他们东懵西晕,昏头瞎脑,找不对地方。
紫薇战车则说,自己可以直接闯过去,给魔族痛头一击,让他们就算通道开启了,也过不来。
高洋蹙额。
办法都是办法。
幻术一旦结束,魔族依然会明白过来。
至于闯过去。那也太看得起自己。目前虽能和将阶强者扳扳手腕。
可直捣黄龙的话,对面强者云集,自己单独过去,等如自投罗网。
这是嫌自己活太长了。
兼且破坏了通道,又如何回来?
难道等壁垒开启,在魔界报名参军,加入征伐人域的大军?
最主要,在魔界旷日持久的瞎混,未必隐藏得住身份。
一旦发现,一句流亡天下皆不为过。
在他绞尽脑汁时。
久不说话的犀准忽然道:“人族,这个两界阵法,我了解得很……”
“哦?说说看……”
关键时刻,对付魔族,还是需要魔族才行。
“说是能说,但你要给我一个承诺。”
高洋眯眯眼睛。这头笨牛学聪明了。居然会提条件了?
“什么承诺?”
“事后,你需放了我,不能再把我带来带去……”
他随高洋东奔西跑,初始尚觉有趣,目睹人域诸多景色。
可长久以往地捆在紫薇战车空间内,难免索然无味,又不能抓取试验品搞研究。
时间愈长,手便愈痒。
这会乘虚谈条件,亦自鼓足了好大勇气,生怕高洋忽然翻脸惩治自己。
他对紫薇战车的啰嗦劲委实尝够了苦头。
“放你可以……先说说这个阵法有何破绽,最好彻底毁了它。”
犀准道:“这个阵法其实不算真正打通两界。据我观察,石碑下本生就有界域通道,多半还是天然形成。
只是后来被某位绝世大能封禁。
阵法作用,不过是暂时抑制住封禁,让通道开启小半……嗯……也不能说小半,只是一个小豁口。”
高洋沉吟须臾,斟酌着道:“你的意思,我人域和魔界原本相连?”
犀准道:“这个我却不知。不过往上亿万年,诸天万界均有来往,大伙儿物质相通,互相交流。后来不知何故,突然各自征伐。”
高洋愣了一下,前世有星球村之说,原来这里也曾是个万界村。
又道:“倘使通道真是天生,且在石碑下面?岂不是毁了阵法也没用?”
犀准道:“是这个理。不过有那面石碑在,人族大可宽心。
我看了,石碑上封禁强力,决计是绝世大能。只要阵法被破,石碑封禁立即就会关闭那条通道。
只是……”
“只是什么?”
“那阵法是魔界上古的小六乘两仪阵,又名六欲摄心阵。一般的魔族都未必认识。好在……”
说到这里,他又改不了的洋洋自得起来。
高洋皱眉,“犀准,时间紧迫,废话不要讲了。”
“哦?好的……”被突然打断,犀准甚是难受。不过人在檐下不得不低头。
重新组织语言:“人族,要破阵法,只有先行入阵,找出其中六欲,一一封闭,才能破了此阵。”
入阵?
高洋犹豫了。
说来说去,最后仍是闯阵一途。
就是不知犀准有没骗自己。他是俘虏,且是魔族,又非至交良朋,言语间难免教人生疑。
他打量寂照与易释立。
两人显然都没法子。即使雪原的原本主人易释立,此刻也是焦头烂额,计无所出。
坐以待毙?
绝非高洋的行事作风。
一旦魔宗强者尽出,人域猝不及防,必被他们攻陷。
届时,人族十九城也无须守了,大伙均要沦为阶下囚。
思及父母家人,还有孟韶华以及旁边始终晕厥不醒,仍被紫色符咒结茧困住的千星。
她肚里是自己的孩子。
作为父亲莫不成留一个沦亡之界给其生存?
试试……
如果犀准欺我,谅他也走不脱,当立即杀之。再想办法脱困,实在不行,与敌偕归,未尝不可。
念及此,血性上涌。
他平日行事,谨慎再三,但当真危机临头,也不无放手一搏的大无畏。
头上忽而显出一道身影,正是建木分身。
为防万一,假若真的回不来,建木分身不同别的分身,本尊死,分身亡。他可以代替自己孝敬父母。也能稍减父母的思念之情。
至于未蕴养多久,实力提升不多,此刻也顾不得这么许多了。
嘱咐完建木分身,命其径归江南。
眼目回转。
心说,寻找韶华师妹,以及帮助救治美女老师,自己完全交给了建木分身。这下委实算是了无遗憾了。
此时此刻,寂照圣僧正在施诀,传递坐标给另外几位天人。好让他们凭空挪移而至。
单他一人,万难阻止阵法运行。何况,他也想着不让魔患糜烂,最好把魔族入侵局限于此。
高洋走到易释立身旁,低声道,“前辈,晚辈许有一法,或能阻止魔族过来……”
易释立面露惊讶。
“当真?”
高洋颔首。
又道:“晚辈欲要入阵一试,找出阵法破绽,一击毁之。但……”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紫茧里的千星。
易释立恍然,“你想带上千星?”
高洋摇摇头。
“那紫茧诡异,圣僧也没法子。前辈说了,抵消紫茧,唯有黑色魔气。虽说阵法内魔气少不了,但晚辈仍不想让她冒险。
所以,还请前辈帮晚辈多多照应。如果……如果晚辈回不来,希望前辈瞒着千星,不要让她知道……”
他确实想过,要不要带同千星一起入阵。那紫茧能与森嘎巴的将阶魔气互相抵消。
那么石碑内更胜一筹的魔气谅来很快就能化解她体外的紫茧。
然而思来想去,终究危险太甚。单来独往都未必保险,何况要带上一人。
主要,他还不知道,假若魔气化解紫茧,千星固然无事,肚里的孩子不知有没有危险?
所以。
思来想去,在没确定万无可能之际,最好还是先筹思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倘然只顾大不顾小,万一千星醒过来,责问自己孩子去哪了?
同时,还担心千星以为自己太过渣男,纯心不要那小孩子。
自己又该怎生自处?
高洋的念头,易释立半点不知。但闻他欲要自己照顾千星,不免释怀道:“你是害怕自己回不来,千星太过悲伤?”
高洋轻笑颔首。
接着又颇为壮志昂然地道,“前辈,我仅是去一下。想我人域既受天道眷顾,便决计不会失败。”
话音甫落,身逝掠影,化一道虹光,射入雪原。
易释立默然注视。
忽然觉得,徒儿看人的眼光不错。守身如玉数十年,临到现在,万千人里,找了这么一个杰出无双,卓越不凡的当代英豪。
眼神斜乜。
看着沉睡不醒的千星,禁不住露出老父亲似的慈祥笑容。
寂照目睹,情不禁又是阿弥陀佛。
心说,自己这个徒儿没救了。还道要静心修禅,可这般模样,明明俗世留恋,怎能古佛青灯?
……
望见高洋飞来。
森嘎巴大手挥去,意图阻止人族接近。他极有把握决计没人可以强力破坏。
那神秘石碑,他自己试过,凭其将阶修为,皆难撼动。
但前面牛皮吹大,万一蒙达过来,瞧见这里战斗不止,岂不惹人笑话。
还有。
小家伙手执万象转轮盘残躯,谁知有没别的神异?为防万一,谨慎小心总是没错。
当然,最好是蒙达来之前,便把魔器残躯夺回来,省得让旁人抢去了功劳。
殊不知,高洋打算直闯六欲摄心阵,焉能不考虑森嘎巴的阻拦。
血脉偾张,速度如电,且是先慢后快。
前半程如果是浮光掠影。
森嘎巴大手下压之刻,高洋速度遽增,在其指缝间,刹那而逝,几如瞬间移动。
下一刻已进入魔气黑雾之中。
森嘎巴一把抓空,不免骇然失色。
这速度,特么的比魔鲲一族,还要超逾三分。
庆幸高洋仅是校阶,倘是将阶,自己保准有多远便躲多远。
这时节,蒙达那里蠢蠢欲动。旋涡里,鬼爪般的大手探出。
指甲尖尖,漆黑如墨,宛然根根石柱,且锋利如刃。
高洋也鬼。
破阵前,先让这个魔族将阶尝尝人族厉害。
往生枪若风刺出。
瞅准指缝,绕旋而割。
噗……嗤啦……
蒙达五指滴血。
枪尖端上,善恶两面鬼鬼祟祟涌现,血液还不曾四散,即被吸走。
蒙达呼疼。
吼道:“森嘎巴,你那里怎么回事?是不是有魔兽?”
他吃不准伤自己的是什么鬼东西。
然而痛彻心扉,确不为过。
能咬伤他的,纵在魔界,也是有数几种魔兽。
不是说人域武力微弱,怎么还有这种强力魔兽?
困惑之余,禁不住向森嘎巴询问。
森嘎巴瞧得分明。
往生枪出一刻,天际倏现四条大道河流,浪涛滚滚,滔滔不绝。
也就此瞬间,与人域天道两厢僵持的魔道天意顷刻增涨一截。
但那四条大河宛然灵性异常,察觉自己帮了魔道天意,河道延伸,一个拐弯。
第一条大河,铺天盖地地冲击而去;第二条大河,犹如一匹烈马,在魔道天意延长的身躯上,踩踏而过。
第三条大河腾空而起,仿佛失了航标,却川流不息。很快漫延而过千疮百孔的魔道天意。
第四条大河,则犹如亘永不变的远古大河,或是直驱无人区的庞大魔兽,硬生生挤了过来。
俄顷。
人域天道重又蓬蓬勃勃,气势恢宏。反观一直与之纠缠的魔道天意,一败涂地,溃不成军。
睹及此状,森嘎巴心说,这还是魔器残躯,倘是完整版的万象转轮盘,宗主要吞噬人域天道,必然更加轻而易举。
只是猜不透,恃此六条大道凝为一体的魔器,千夜皇又怎会输了予温布刹与天意的联手?
或是千夜皇常胜不败,心中太过骄傲,轻敌所致。想想也只能这个解释。
这会因为魔道天意后退打算重整旗鼓。
往生枪刺得蒙达越发厉害。
蒙达苦不堪言,嗷嗷嚎叫。
“森嘎巴,人域是不是有什么鬼祟东西,我好疼……”
森嘎巴脸色铁青,心里着实羞怒加惊恐。
能回答什么?
说是万象转轮盘的残躯伤了你?
他此行任务就是寻找法器残躯。如今未得到也罢,还让持器之人封住通道出口。
不要面子嘛?
可是不回答不行。
不然蒙达未必肯过来。他不过来,万一人族将阶先到,自己可挡不住。
“小小蝼蚁而已,放心吧,蒙达。本座马上清除这些杂物……”
人域蝼蚁?
这么厉害?
对面的蒙达没解惑,反而越发糊涂。
无敌小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