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韶华在旁痴痴望着。
高洋双目紧闭,面色沉肃,鼻尖微汗倾泌。
她数度抬手,却不敢帮其擦拭。
直到瞧见石剑魔君小腹位置,隐隐腾起一团绿光。
盎然勃勃,生机内蕴。
情不禁嘴角上扬,形成美丽的弧度。
跟着淡绿色光晕,转而亮绿,至光团成雾,化为深绿,悉数融入丹田穴窍。
孟韶华怔怔瞪大美眸。
原本高洋说有救,她也是抱着姑且一试心思。
孰知,高洋当真一蹴而就。
那鹘落雀起,萦绕不去的绿光,显是枯木逢春术滋润气机产生了效应。
这么说,石剑长老真有救了?
刹那间,喜极而泣,忍不住潸然泪下。
枯木逢春术可以治疗三长老。那么大长老定也可以不药而愈。
如此,宗门隐患大可迎刃而解。从此再不用看枯骨教眼色。
她好奇地看着高洋,觉得这个男子当真神秘莫测,既教人害怕接近,又让人产生莫大兴趣。
自己似乎就是在这样忐忑不安中沉沦了进去。
她正沉浸思绪。
“幸不辱命……”
高洋突然睁眼,星眸耀华,看向孟韶华说道。
留意到眼神中的脉脉关情,孟韶华再度含羞垂首。
高洋微笑。
结束了头一次治疗。
效果极好。
由衷而赞:“不愧为本门绝学,枯木逢春之名,取得半点没错。
三长老经此一疗,当无大碍。
接下来,只须再坚持六日,每日一疗,石剑长老便能尽复旧观。”
“太好了!”
明知枯木逢春术绝无失效之理,骤然听到好消息。
孟韶华依旧难抑欣喜。不觉兴奋喊了出来。
高洋道:“枯木逢春术治物愈人,补源疗机。实为天底下一等一的治疗奇术。掌握此术,日后,我要死也难喽。”
“噗嗤……”
孟韶华被他逗笑。拍他一下,娇声道:“哪有这样说自己的?讨厌……”
“哈哈……”
高洋大笑,跟着慢慢小声。
此刻此景,不宜谈情说爱。
但孟韶华娇嗔娇语,仿若爱侣之间,情到深处的自然而然,决无半分矫揉造作。
既是鬼使神差,也或是情难自已。
高洋握住她柔软细腻手腕,放在唇上亲了一下。
孟韶华一愣,大羞。
抽回手,螓首低垂,羞涩难当。
一双小手不断揉捏衣角,无处安放。
貌似唯有如此做,方可稍减窘态。
百味涌聚,百感交集,不可名状。
舱外张惟馨扯着罗智蹲身偷听。
罗智面色难看,几番想起身,都被张惟馨强自按下。
罗智道:“惟馨,大师兄在帮三长老疗伤。咱们这样很不好。”
张惟馨朝他翻翻白眼。似嫌他胆小如鼠。
罗智脸涨得通红。“惟馨,你就不怕大师兄生气?”
“嘘……”张惟馨食指竖于唇间,要他静声。
过了一会,蛾眉深蹙,舱壁虽薄,居然听不到分毫。
回过头,朝着罗智瞪眼嗔道:“你就记得大师兄,其实我是想听听孟姐姐在说什么。”
“呃?”罗智惊愕。
心道,对呀。
圣女地位也是远高自己等人,怎的自己只是一个劲担心扰到大师兄,却丝毫不曾顾及圣女?
实在是高洋自与他们认识,事迹太多,无一不是惊天动地,令人钦佩由衷。
先是都天山力挽狂澜。
再是通墟救下王振夫妇,镇杀宗师万通,猝灭枯骨教宗师田不关。
接着在李茵久这些魔道天骄之间,纵横捭阖,策反他们与本宗结盟,同忾枯骨教。
最后亲眼目睹高洋救下三长老,拳打脚踢,如疯似魔,神威凛凛击退大法王白吟袂。
一众魔相弟子对大师兄的膜拜崇敬之心至此,当真至斯至尽。
至于圣女,相比起来,无疑相去甚远。
“呃什么呃?”张惟馨愠然嗔斥,“你这呆头……”
罗智嘿嘿一笑。
张惟馨倘若不言不语,他决计焦头烂额。
时下肯骂人,表示怒意渐去。
他性子敦厚,于此节上,无疑聪慧机警得很。
瞧他傻笑,张惟馨也不理会。
喃喃自语道:奇了怪了,怎么听不到半点声响。难道他们不在里面?”
“怎么会?大师兄进去时,大伙有目共睹。”
罗智在旁说。
“要你说,我没眼睛?”张惟馨没好气反诘。
罗智再次傻笑。
一脸纯真,仿如世间最为无害之物。
释然远远看着,忍不住叹道:“他的名字取得半点没错,该聪明就聪明,该装傻就装傻。
大智若愚用在这上面,情中之圣怕也莫过于此。”
咯咯咯咯……
盘在他头顶小雪狐忽然龇牙咧嘴狂笑起来。
从头上笑到肩上,然后差点摔了下来,好在释然接住了她。
双手夹住小雪狐前肢,释然戏谑:“小东西,你笑什么?难道你也懂情?”
小雪狐黑黑眼珠骨溜溜转着,蓦地背转头,不再看他。
释然怪笑几声。
把小雪狐再度扔回头上。
嘟囔道:“挺有脾气,居然不睬我。”
小雪狐趁他视线不及时候,骤然前肢捧嘴,无声做了一个鬼脸。
随后还用一条前肢,作势欲打其脑袋。
“释然大师好兴致啊,在这逗弄小狐狸了呢!”
高洋步出舱室,第一句便是打趣释然。
眼角余光乜及近前的罗智与张惟馨,不免笑道:“罗师弟、张师妹,你们两人这算是哪一出啊?”
被活生生逮住自己偷窥窃听,罗智不禁愁颜赧色。
饶是大师兄素未与他们凶狠暴恣,且和颜悦色如至亲兄长。
然莫名的,他们就是对高洋发憷得很。
总觉得大师兄骨子里,凛然不可轻犯。
正发愁怎生应对高洋的问询。
张惟馨嬉皮笑脸走上前,一把挽住跟在高洋身后的孟韶华。
“圣女姐姐,你出来了。我真是担心你,孤男寡女,你又这么漂亮,我真怕大师兄人面兽心……”
说这话时,一本正经,可惜眼底戏谑之意,纵是傻子也看了出来。
高洋大窘。
指着她,一脸懵逼震惊。
孟韶华也是羞得难以启齿。
挣脱她手,掐住她脖子,薄嗔娇怒道:“惟馨,再胡说,信不信我立时……立时……打晕了你。”
张惟馨咯咯娇笑。
半点不怕。
孟韶华无奈松手。
小妮子知她心软,岂会生惧。
高洋一声喟叹。
“小姑娘家家,怎的就说出这样话来。而且还冤枉大师兄,当真尊卑不分。看来,我要执行门规了。”
罗智大惊,失声喊道:“大师兄……”
高洋看着他,“怎么?你有异议?”
罗智咬牙道:“不怪惟馨,是……是我,是我怂恿她这么做,这么说的。”
“哼!原本你跟着她,就是从犯。别以为自己没事。既然你坦白,那么两人就一起受罚吧!”
高洋沉颜肃声。
“请师兄责罚。师弟无有不从。”
罗智跪了下来。
罗智头低着,瞧不见高洋促狭之色。
旁边张惟馨却是尽收眼底。
刚想说话,孟韶华拉住她,道:“你还想说情?自己都自身难保了。”
张惟馨回头望她。
“孟姐姐,你什么时候与大师兄配合得这么默契?是不是心有灵犀,如连理枝啊?”
“你……”孟韶华面皮大臊。
高洋道:“小妮子,就会欺负你家师姐。这样吧,也不罚重。石剑长老这里需要有人照顾,就你们两人了。”
“好,这个罚,我认了。”
张惟馨笑嘻嘻应了。
罗智站起。
“多谢大师兄宽仁。”
待两人离去,释然走了过来。道:“高兄弟,你这大师兄当得不错,比我可是好多了。”
小雪狐在他头顶,气势汹汹对着高洋吱吱吱叫着。
似在控诉,自己是雪狐,不是普通狐狸,怎么可以用狐狸两字称谓自己。
“释然和尚难得夸奖人,我是该愧领呢,还是说一句过奖呢?”
高洋笑嘻嘻说着。
同时,压根懒得去看小雪狐的诸般调皮顽劣。
倒是孟韶华瞧着有趣。
小雪狐身形娇小,一手能握。同类之中,绝对面容秀美,尤其目瞳清澈毫无杂质,如襁褓般纯真。
纵然故作恶声恶气,竟也显得呆萌可爱,又如少女娇俏,天生招人心喜。
释然道:“夸都夸了,领不领情,自是你的事,小僧也管不着。
我想问,你这巨舟究竟要去哪里?能不能说一声。
小僧在想,我如果也去了都天山。你家宗主必然不喜。”
“原是要回都天山的,不过嘛,现在另有去处了。”
“哦?”
“此事稍后再说。我先问你,神断山脉元晶矿穴之事,你可接到贵宗讯息?”
释然道:“接倒是接着了,可惜不甚详细。只是要小僧师兄弟两人前去探路。还说无色师叔随后会至。”
高洋惊道:“贵寺果然牛逼过人,别派都是宗师到场,你们居然出动大宗师。难道是志在必得?还是要杀鸡儆猴?”
释然道:“别问了,我也不大清楚。金禅子只是未来禅寺主持,目前来说,还在考量阶段。”
“好吧,我不问。不过神断山脉之行,咱们终须要去。天下各宗聚集一处,又岂能少的了魔相门。”
两人说话时,骤然察觉释然头上的小雪狐已经跑到孟韶华怀里。
小脑袋在孟韶华身上蹭啊蹭的,似乎孟韶华身上有股令她着迷沉醉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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