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逸宁彻底放飞的结果是一口气点了八个菜。
一顿饭吃八个菜并不罕见,两个人一顿吃八个菜就略显浮夸了。
骆音望着陆续摆上桌的菜品,小心翼翼地问他,“待会儿是还有人要来?”
“没有啊。”周逸宁想到什么,突然调侃起来,“请你吃饭,当然要多点几个菜了。”
骆音秒懂,知道他在讽刺自己一顿吃了五百多还不带钱的糗事,尴尬地笑了一声。
“好了好了,”周逸宁讨好般朝她咧嘴笑说,“我看到什么好吃的都想尝尝,只能怪平时公司管得严。”
一顿饭让周逸宁超级开心,没有经纪人和助理在耳边唠叨这不能吃那不能吃,他一口气吃下两碗米饭,从舌尖到胃里都无比满足。这不是最重要的,令他内心欢腾的是,自己和骆音在吃这件事情上,居然非常合得来。
吃香菜牛肉的时候,周逸宁把碗里的香菜一根一根挑出来,抬头却发现骆音也在忙着和他一样的动作。
周逸宁吃惊,“你不吃香菜?”
正专心和牛肉上的香菜叶子斗争的骆音果断说,“不吃。”
周逸宁最爱那道柠香清蒸鲈鱼,他发现骆音也很喜欢,所以这道菜是最先空盘的。
相比虾,两人都更爱鱼,相比香辣,两人都更爱酸甜,但都巨能吃辣。两个人的战斗力同步到可怕,面前一桌子菜跟着陆续见了底。
“我还以为会剩下很多,”周逸宁说,又忍不住调侃起来,“不过也正常,毕竟你是个大胃王。”
骆音还在品尝桂花糯米藕,冷笑了一声,对此话不做回复。
她吃东西的时候样子认真,低头慢慢咀嚼,让周逸宁看着都有种很美味的感觉,一想到今天还没吃那道离他最远的菜,便哗哗两下把椅子移到了骆音身边。
两双筷子同时戳在盘里最后一块桂花藕上,两个人都愣了,面面相觑。
周逸宁笑着赶紧把筷子移开,“对不起对不起,你吃。”
骆音也笑了,笑容僵硬,只得硬着头皮夹起那块藕赶紧吃掉,试图靠进食来忘记空气中浓度颇高的尴尬。
“真是的,今天一块藕都没吃到,算了算了,像我这么帅的人不吃藕也罢!”
骆音吃完,见他还在嘀嘀咕咕抱怨着,便突兀地说,“昨天那件事,真是不好意思。”
“啊?”周逸宁皱起眉头,而后用胳膊支着脑袋,歪头看着她。
“昨天,我那同学,有点过分,”骆音抱歉地说,“不过要谢谢你,好心替他解围了。”
“替他?我凭什么替那种人解围?”
周逸宁冷笑一声,心说,笨蛋,我是替你解的围啊......
“恩,总之谢谢你。”骆音客套地朝他又笑了笑。
骆音说着,心里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开口说请他吃个饭以表感谢什么的,抬头想探探周逸宁此时的表情,抬头的瞬间,周逸宁柔软的嘴唇突然贴上了她的嘴角。
简直猝不及防。
骆音愣了两秒,立刻想方设法推开他,却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得。
周逸宁附身一边在她的唇上轻柔厮磨一边盯着她一览无余的无措神情,随着唇间的纠缠他的嘴唇越是不愿离开,索性抬起右手从骆音脑后环过,轻轻将她的右耳笼在指间。
她的唇瓣被轻柔地含住不断地吮吻,他的指腹划过耳廓触碰到她柔软的耳垂。
所有的一切都让骆音的心脏骤停,骤停之后,随之而来的剧烈跳动几乎冲破胸口。不行,要炸了。
很久之后,周逸宁的嘴唇依依不舍地离开骆音,又用鼻尖轻轻蹭了一下她的鼻尖。
“你在干嘛???”
骆音脑袋里还是一团浆糊,火冒三丈立刻声讨起来。
周逸宁坐回了椅子里,一脸满意地舔了舔嘴唇,轻描淡写回答她,“我就想尝尝桂花藕的味道,谁让你全部吃完了。”
这个借口太蹩脚太油腻了!!!骆音气到不行,起身冲他嚷嚷,“你有病吧!我的初吻啊!这就没了?!”
初吻?周逸宁抬眉,愣了半秒,然后低头轻轻笑了起来。
“你还笑?”骆音瞪眼。
周逸宁终于有所收敛,抱歉地看了眼骆音,他拉着她坐下,小声说,“是啊,感觉自己赚到了。”
“赚到?”骆音冷笑,又站起来指着他大吼大叫说,“你当我是免费赠送的餐后甜点啊?你还要不要脸啊?”
除了对家在网络上的粉丝,周逸宁没见过这么刚的喷子,他张口就要喊冤,可眼前面红耳赤的骆音实在是可爱极了,让人忍不住想继续。
他摸摸嘴唇,抬头小心翼翼地问了句,“所以,你还想再来一口吗?我是挺想......”
话说一半,骆音的铁砂掌已经狠狠甩在了周逸宁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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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骆音洗完澡躺在床上,脑袋里依旧是一团浆糊。
两人后来到底是怎么和解的,自己又是怎么回到家的,这些她都不记得了,骆音的脑中被某种感觉所充斥,那是一种让人觉得饱满又沉醉的触感。
想着想着,骆音猛地用被子把整个脑袋都给罩住。
真热啊......
骆贝贝洗完澡推门进卧室,宛如走进了冰窟中,床上有一坨东西裹着被单,一动不动。
“你怎么把空调开这么低?”骆贝贝一把掀开被单,“你别躲了!咦......阿音,你发烧了吗?”
她手忙脚乱地拿起遥控器把空调温度升高,骆音坐在床上呆滞地说,“贝贝,我的初吻没了。”
骆贝贝的卧室里安静了一秒钟,随即而来的是她山呼海啸般的嚎叫声。
她跪在床上,把床垫当作跳跳床般一上一下弹着,“是谁?你这刚失恋就迎来新恋情?什么速度啊?比火箭还快!”
“一个客户......来店里买乐器的。”
这也算是老实交代吧。
骆贝贝的眼中烧着熊熊的八卦之火,追问起这位客户的年龄身高长相,骆音支支吾吾地糊弄着,突然发现自己根本不了解周逸宁这个人,他是哪年生的,多高多重,星座血型,家里几口人,过去都有哪些经历,骆音一概不知。
她还不如骆贝贝了解周逸宁。
骆贝贝紧追不舍,“阿音,那吃完饭以后,是他亲自送你回来的?”
骆音含糊地点头。
骆贝贝高举双手嚷道,“噢!有戏有戏!”
那一巴掌把周逸宁给扇清醒了,意识到自己并不是拿着霸总剧本在演戏,而是实实在在地犯浑。在低声下气老实乖巧地给骆音赔礼道歉后,终于得到了她的谅解,答应了送她回家的邀请。
其实骆音并没有原谅此事,只是想到夜深回家,起码周逸宁是个公众人物,搭他的车可能会相对安全一点。
饭后,一辆豪车停在私厨小院的门口,她就这么稀里糊涂跟着周逸宁上了车。
两人并肩坐在后座,骆音悄悄朝窗边挪了挪,刻意拉开一点距离。
在问了她家的地址后,周逸宁说了句“先送你”,然后就开始打电话。一路上他都在打电话,听来都是些工作上拍广告的事,骆音坐在他身边大气不敢出,害怕打扰到他,只得别着脑袋看了一路的夜景,到家时脖子都酸得差点扭不回来了。
下车的时候周逸宁还在说电话,骆音回头朝车里看了眼,却发现他正歪着脑袋跟她挥手再见。夜色里街灯下,他的眼睛笑起来弯弯的,眼里还有星星正闪烁着。
不好,脸又开始烧起来了,骆音朝后一仰,重重栽进了床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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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深夜,一架空客A380降落在首都机场。
头等舱里,年轻女子拿出手机按下电源键,十二个小时的长途飞行并没有在她精致的脸上留下任何疲态。手机刚开,有电话第一时间打进来。
女子懒洋洋地接通了电话。
对方称她为“小梦”,在那头说了一大通,她心不在焉地听着,突然说,“在北京安顿得差不多以后,下个月我想回趟平州。”
她刚说完,对方又开始唠叨起来,年轻女子不耐烦地“啧”了一声,随后漫不经心问了句,“刚才在飞行时,我突然想起那个替我......嗯。”
她突然止住,装作不经意地环顾了一下周围的乘客。跨越太平洋的长途飞行之后,疲惫与倦意弥漫在整个客舱内,其实并没有人在听她说什么。
年轻女子压低了声音,继续问电话那头,“她叫什么来着,我忘了。”
电话那头又说了一大通,她轻轻撇嘴打断,“你去查查,想办法多拖延一阵子,总之现在别让她出来。”
“我不想在平州见到她。”
女子说完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