〇二二章 繁花似锦

一脸凝重地走出中国银行,何广心里又气又急。

如果不是尤明峰今天去银行要来的几个亿,杭保这个年绝对过不成,账上已经基本没有先进了。

而且,不知道尤明峰知道还是不知道,杭保的多项资产,例如世贸大楼、持有其他集团企业的股份、几个大型仓库能优质资产,竟然已经全部抵押给银行了。

这是多么大的资金,至少价值十几个亿,这么大的现金流冲进期货市场……

赚了还好说,如果价格变动趋势相反,稍微一个波动,杭保就要亏损好几个亿。

杭保家大业大,倒不是亏不起,但现金流的影响、公司的声誉、普通员工的奖金,等等方面都会大受影响。

想到这里,何广的心愈发沉重起来。

他相信,以尤明峰的精明和谨慎,这些情况是不可能不知道的,但他没有跟自己说明,要么他是不想何广恐慌,要么他根本就是乐见其成。

王昌文这么做,搞不好正中尤明峰的下怀,正是他所乐于见到的。

亏损了,有王昌文顶着,找不到他这个刚刚上任的经理,万一王昌文因此而下台,他正好趁机取而代之。

如果赚了!没得说,王昌文拿大头,当尤明峰也能沾光,王昌文重要留给公司一些的,到时也少不了尤明峰的那一份。

尤明峰的这种行为,倒也说不上卑鄙无耻,只是身处他的位置,考虑到他心中的抱负,他的必然所为而已。

但对何广而言,却不是那样。

何广明显感觉到,随着尤明峰的上台,他们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他们仍然是同盟,视彼此为可以依赖的对象,但是,在很多问题上,他们的目标已经不再一致了。

最明显的表现,就是在这件事情上。

尤明峰希望尽快掌握杭保的最高权力,为下一步的目标奠定基础,为了这个目标,哪怕是杭保伤筋动骨,他也在所不惜。

所以,在面对王昌文的保险行为时,他只会口头上提出反对,却会在暗地里配合甚至推动。

而何广却希望杭保顺利前行,不仅仅他的利益能得到保障,李敢、房玉华等人的利益也能得到保障,化工一部大部分员工的利益也能得到保障。

这两者的差别,没有太多的对错、高低之分,只是各自位置之上,最优自己的选择而已。

回到单位,何广第一时间打开了沪铜期货实时行情。

铜价的确在不断高走,连续二十多天上涨,已经从原来的5万每吨,涨到了现在的6万每吨。而几个月前,铜的价格才3万多。

从这个架势来开,杭保压铜价下跌并不算错。

现在的矿产资源、技术、物流都非常发达,供给上并不存在问题,只要价格上升,肯定会有源源不断的铜矿被开采出来,变成实物铜流向市场。

这样一来,铜的价格必然会用可以预见的速度下跌。

假如杭保用6万的价格卖出一亿吨的铜期货,同时买入一个月后的一亿吨铜期货进行对冲。

如果一个月后,价格真他们所愿,下降了许多,甚至降到5万,这么一个月之间,他们就能净赚一个亿。

实际上,期货买卖是杠杠交易模式,一般只需要实际款项的5也就是说,6个亿的交易额,实际资金只需要3000万就能完成。

如果价格判断准备,就能10倍20倍的大赚,但实际上,要真正不亏欠,甚至赚到钱,却绝非那么简单的事,时间、价格、资金都必须卡的好。

有的人或者单位,明明后天就能赚钱了,但却因为今天保证金不够,而被强制平仓导致血本无归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

“只希望他们的时间足够长,没有用太多杠杆,保证金充足吧!”

在心里轻叹了一声,何广摇了摇头,关闭了网页。

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欢呼声,不是听到“第一”的称呼。

走出去一看,大家都在惊喜地看着公司刚刚下发的文件。

得力于吉利德和拉加什的单子,化工一部去年的业务终于走出了低谷,成为化工四个部的翘楚。

按照杭保的规定,部门第一除了每个人有一万奖金外,部门还有一定的奖金。

凑过去一看,今年给了杭保120万,30多个人均分,每人有近4万。

凭空掉下来5万多块钱,难怪大家乐成这样了。

看到何广,大家更兴奋了,立即有人建议道:

“广哥,这么大的喜事,我们是不是该庆祝下呀!”

“是的呀,庆祝下吧!”

“庆祝、庆祝!”

……

很快,激动的声音就在整个化工一部响了起来。

这个时候,不管心里有多忧虑,何广都是不能表现出来的,大手一挥,何广装出开心的样子说道:

“能取的这个成绩,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大家商量一下,去哪里玩,顺便开个年会,发下奖金、抽个奖……”

“我的想法是,这120万一点不留,这次全部用掉、分掉!”

“嗷…嗷…嗷…”

“哇哇哇!”

“广哥威武!”

……

办公室的气氛更加热烈起来,大家开始激动地商讨,该去哪里游玩,奖项怎么设置,奖金怎么分配。

有这五万打底,不管业务好坏,化工一部的所有人基本都能过一个好年。

看着大家脸上的激动、幸福、热切,何广暗暗在心底叹了口气。

繁花似锦,谁又能知道,后面藏着深深的危机呢?

与此同时,望着那一张张用充满尊敬目光看着自己的重任,他心底陡然升起某种从未有过的信念。

他要尽自己的能力,守护这种喜悦,守护大家的信赖。

如果杭保崩塌,这三十几个他异常熟悉的人都会陷入困境,他们的背后,是三个多个家庭,百来号人员。

有没有工作能力的老人,有完全依赖父母的小孩。

他不能愧对这种信赖,他不能让最惨痛的事情发生。

“广哥,这笔钱准备怎么操作,真的一次用完么?”

就在他思索的时候,工会主席房玉华走过来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