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脸凝重地走出中国银行,何广心里又气又急。
如果不是尤明峰今天去银行要来的几个亿,杭保这个年绝对过不成,账上已经基本没有先进了。
而且,不知道尤明峰知道还是不知道,杭保的多项资产,例如世贸大楼、持有其他集团企业的股份、几个大型仓库能优质资产,竟然已经全部抵押给银行了。
这是多么大的资金,至少价值十几个亿,这么大的现金流冲进期货市场……
赚了还好说,如果价格变动趋势相反,稍微一个波动,杭保就要亏损好几个亿。
杭保家大业大,倒不是亏不起,但现金流的影响、公司的声誉、普通员工的奖金,等等方面都会大受影响。
想到这里,何广的心愈发沉重起来。
他相信,以尤明峰的精明和谨慎,这些情况是不可能不知道的,但他没有跟自己说明,要么他是不想何广恐慌,要么他根本就是乐见其成。
王昌文这么做,搞不好正中尤明峰的下怀,正是他所乐于见到的。
亏损了,有王昌文顶着,找不到他这个刚刚上任的经理,万一王昌文因此而下台,他正好趁机取而代之。
如果赚了!没得说,王昌文拿大头,当尤明峰也能沾光,王昌文重要留给公司一些的,到时也少不了尤明峰的那一份。
尤明峰的这种行为,倒也说不上卑鄙无耻,只是身处他的位置,考虑到他心中的抱负,他的必然所为而已。
但对何广而言,却不是那样。
何广明显感觉到,随着尤明峰的上台,他们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他们仍然是同盟,视彼此为可以依赖的对象,但是,在很多问题上,他们的目标已经不再一致了。
最明显的表现,就是在这件事情上。
尤明峰希望尽快掌握杭保的最高权力,为下一步的目标奠定基础,为了这个目标,哪怕是杭保伤筋动骨,他也在所不惜。
所以,在面对王昌文的保险行为时,他只会口头上提出反对,却会在暗地里配合甚至推动。
而何广却希望杭保顺利前行,不仅仅他的利益能得到保障,李敢、房玉华等人的利益也能得到保障,化工一部大部分员工的利益也能得到保障。
这两者的差别,没有太多的对错、高低之分,只是各自位置之上,最优自己的选择而已。
回到单位,何广第一时间打开了沪铜期货实时行情。
铜价的确在不断高走,连续二十多天上涨,已经从原来的5万每吨,涨到了现在的6万每吨。而几个月前,铜的价格才3万多。
从这个架势来开,杭保压铜价下跌并不算错。
现在的矿产资源、技术、物流都非常发达,供给上并不存在问题,只要价格上升,肯定会有源源不断的铜矿被开采出来,变成实物铜流向市场。
这样一来,铜的价格必然会用可以预见的速度下跌。
假如杭保用6万的价格卖出一亿吨的铜期货,同时买入一个月后的一亿吨铜期货进行对冲。
如果一个月后,价格真他们所愿,下降了许多,甚至降到5万,这么一个月之间,他们就能净赚一个亿。
实际上,期货买卖是杠杠交易模式,一般只需要实际款项的5也就是说,6个亿的交易额,实际资金只需要3000万就能完成。
如果价格判断准备,就能10倍20倍的大赚,但实际上,要真正不亏欠,甚至赚到钱,却绝非那么简单的事,时间、价格、资金都必须卡的好。
有的人或者单位,明明后天就能赚钱了,但却因为今天保证金不够,而被强制平仓导致血本无归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
“只希望他们的时间足够长,没有用太多杠杆,保证金充足吧!”
在心里轻叹了一声,何广摇了摇头,关闭了网页。
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欢呼声,不是听到“第一”的称呼。
走出去一看,大家都在惊喜地看着公司刚刚下发的文件。
得力于吉利德和拉加什的单子,化工一部去年的业务终于走出了低谷,成为化工四个部的翘楚。
按照杭保的规定,部门第一除了每个人有一万奖金外,部门还有一定的奖金。
凑过去一看,今年给了杭保120万,30多个人均分,每人有近4万。
凭空掉下来5万多块钱,难怪大家乐成这样了。
看到何广,大家更兴奋了,立即有人建议道:
“广哥,这么大的喜事,我们是不是该庆祝下呀!”
“是的呀,庆祝下吧!”
“庆祝、庆祝!”
……
很快,激动的声音就在整个化工一部响了起来。
这个时候,不管心里有多忧虑,何广都是不能表现出来的,大手一挥,何广装出开心的样子说道:
“能取的这个成绩,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大家商量一下,去哪里玩,顺便开个年会,发下奖金、抽个奖……”
“我的想法是,这120万一点不留,这次全部用掉、分掉!”
“嗷…嗷…嗷…”
“哇哇哇!”
“广哥威武!”
……
办公室的气氛更加热烈起来,大家开始激动地商讨,该去哪里游玩,奖项怎么设置,奖金怎么分配。
有这五万打底,不管业务好坏,化工一部的所有人基本都能过一个好年。
看着大家脸上的激动、幸福、热切,何广暗暗在心底叹了口气。
繁花似锦,谁又能知道,后面藏着深深的危机呢?
与此同时,望着那一张张用充满尊敬目光看着自己的重任,他心底陡然升起某种从未有过的信念。
他要尽自己的能力,守护这种喜悦,守护大家的信赖。
如果杭保崩塌,这三十几个他异常熟悉的人都会陷入困境,他们的背后,是三个多个家庭,百来号人员。
有没有工作能力的老人,有完全依赖父母的小孩。
他不能愧对这种信赖,他不能让最惨痛的事情发生。
“广哥,这笔钱准备怎么操作,真的一次用完么?”
就在他思索的时候,工会主席房玉华走过来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