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很好!”
尤明峰双目一张,冷冷地地盯着台下的人,大声说道:
“有谁不同意何广意见的,站出来,说给大家听听!”
会场雅雀无声,看着他那股只想择人欲噬的样子,谁敢出言反对。
不过,尤明峰却没有放过别人的意思,抬手指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性,面含威煞地说道:
“郝经理,你是单证部的经理,要给所有的业务员服务。
以前你们部门要求,下午四点钟之后就不做单子了,现在我要求必须做到下班的最后一刻。
只要别人拿来的单子,即使是最后一分钟拿来的,哪怕是加班也得做完。
听说,你对这点意见很多,现在唐总在这里,你说说看,你具体是什么想法?”
“这…这个…”
郝琦君顿时有些瞠目结舌,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单证部是专门负责,给业务员做报关等辅助物的部门,在常见的外贸企业中,单证部是完全从属于业务部门,是给业务部门服务的。
但到了国企,一切都截然不同。
那些个有关系,但又做不出业务的人,统统被安排到了办公室、人事、后勤、单证、法务等部门。
这些有背景有后台的人,升迁自然是最快的,等他们身居高位,掌控了这些部门的控制权后,平时就养尊处优的他们,会心甘情愿地为别人考虑,给别人服务么?
想都不用想,自然是不可能的!
于是,服务的部门不再服务别人,反而做起了主人,开始给要服务的对象立规矩、下命令起来。
作为也业务部门联系最紧密的部门,单证部的规矩也最多。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跟单是不跟了!
各个业务员的单子情况都不一样,很多需要联系业务员本人,要单证部跟单,沟通起来太麻烦,同意出差说,不跟了!
所有的跟单,业务员自己跟。
拿单子来做,也得看时间。
九点半之前不要拿!
人才到单位,还没缓过劲来呢,这么早拿单子来,出错了,谁负责?
四点半之后也不行!
做单子是很辛苦的事情的,一个单子要好久才能做成,你四点钟之后再拿来,不是要我加班么?
林林总总,各种明规则、潜规则十来条,搞得大家怨声载道,却又敢怒不敢言。
谁敢多哔哔,单子想不想做了?
就算给你做,把你拖个一天两天,第一个到最后一个出,都是常事!
告到上面?
你一个小小的业务员,算老几?上面的领导,谁知道你是谁?
又有谁会因为一个小业务员,去找郝琦君那个经理的麻烦。
诸如此类,其他几个非业务部门也差不多,现在已经成了杭保最热门、最有权力,人人向往的部门。
尤明峰这种新上台,想做出点事情的领导,首先要解决的就是他们。
这一次的文件中,对单证部、后勤部几个部门做出了明确的规定,严厉要求他们必须改变之前的陋习,不能从一个服务、配合的地位,变成超脱于业务部门之上。
郝琦君自然不乐意了,仗着自己有几分薄面,跑到集团去大倒苦水,却不想,被尤明峰抓了个典型。
这种女人,背后嚼舌是一等一的厉害,真到了面对面的时候,尤其是对上领导,她就瞠目结舌,不敢说话了。
嘟嘟囔囔了半天,她都说不出个痛快话,之前那些个理由更是不敢摆到台面上来,只能支支吾吾地说道:
“我就是觉得…觉得有些业务太专业了,单证部的业务也太多了,人手不够,忙不过来!”
“太专业!?”
“业务太多!?”
“忙不过来!?”
尤明峰的声音陡然高了起来,发出了连续的灵魂三问,然后冷笑一声道:
“我看不是这些问题,而是有的人习惯了被人捧着,习惯了挑肥拣瘦,习惯了开会聊天购物炒股一整天吧!”
尤明峰冷漠而严厉的声音,在会议室里不断回荡,震得有些人心惊胆战。
那些本来一肚子意见,准备大放厥词的人,顿时打定了注意,准备一个字不说,一句话不提了。
紧接着,尤明峰又开始挨个提问。
只要有人提出哪怕一丁点意见,有一点点不满意的苗头,马上就有人跳出来反驳,还往往把前者怼的哑口无言。
何广这才发现,原来尤明峰早就准备好了对策,针对每一个可能的变速,确定了好几个人来应对。
台上的他和以前的他一模一样,大气而敢做敢说,但在这些之外,他变得强悍、严厉,牢牢利用自己的职权,说一不二地控制着整个局面。
好几次,唐林东想说点什么,却都被他巧妙而坚决地接了过去,没给他任何机会。
自始至终,他都是会议室了,唯一的那个控场的人。
“这就是权力和职位带来的影响吧!”
何广暗暗在心里说道。
前几天,他找何广聊天的时候,他对何广的态度虽然还是比较友好,但已经有了那种说一不二、不容置辩的态度了。
他的性格和做事方式,在随着他地位的提高而不断变化,要在杭保身上打上他典型的个人烙印。
会议在唐林东的暗暗恼怒中结束,他这个集团来的副总,从头到尾就没几次说话的机会,更没有左右会议气氛的可能。
蔡荷生对他的嘱咐是完不成了,他也不准备完成了。
没必要因为蔡荷生的愿意,和尤明峰这样的地方大员起冲突。
怀着这样的想法,他在尤明峰的送别下,离开了杭保。
另一边,尤明峰带来的改变还在继续,连续三个文件,让大家见识到了尤明峰的凶悍和狠辣。
一天之内,单证、后勤、法务三个部门的经理全部被换。
当然,国企的规则,尤明峰也不会破坏,原来的经理没有降职,而是都给了一个总监的职务。
但不见人部门经理的总监,也就是个叫法而已,他们在单位里,已经被彻底边缘化,再没有任何真正的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