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有求忽然爷们一把,让何广有些惊讶,但也真没被何广放在心上。
法律这个东西,除了背后的势力博弈外,讲的是证据链,不是说你想把所有责担下来就能担下来的。
而且,只要咬死鲁必应,坚持查下去,就算这件事她能逃脱,也必然会有更多的事情会浮出水面。
对这些国企、系统内的高层,有一句话说得很好,全部枪毙肯定有冤枉的,隔一个枪毙一个,却肯定会有落网之鱼。
以鲁必应的德行,何广就不相信了,她能没有其他事情。
只要把这件事当成引子,使劲往下查,鲁必应绝对完蛋。
即使这样也不行,她真的冰清玉洁,何广也不怕。
只要把她弄上法庭,把所有的事情掰开、揉碎,细细探究追问,她的尊严、前途也会全毁了。
从此之后,她在杭保将再无立身之地,何广也不用担心她会反扑。
这个社会,不同人处理事情的轨迹是截然不同的。
对普通的案子而言,进入法院只是生死未卜,但对于高层而言,进入法院环节,就意味着有罪。
从来没有那个高官,在进入法院环节之后,还会判无罪释放的。
当然,何广明白的事情,王昌文肯定也想得明白,鲁必应背后的人更想得明白。
所以,他们的目的,就是在进入庭审之前,解决这件事情,不能让这件事进入法院环节。
看出何广寸步不让的意图,王昌文也有点头大。
这件事情上,他的处境是最尴尬的。
明面上,身为杭保的董事长,他当然要谴责占公司便宜,侵吞公司资金的鲁必应和鲁有求兄弟。
但实际上,按照杭保的规定,这些钱会有保险公司跟何广赔偿,所以,实际上,杭保一点损失都没有。
而站在他个人的立场上,他是非常不希望公司再有事情闹上法庭,特别是这种涉及到公司管理层,丢丑无比的案子,这会显得他非常无能。
上面领导可不管,董事长能不能管得了副总的小手段,只会给他一个御下不严、管理无方的评语,对他未来的进步非常不利。
但这些话只可意会,不能言传,表面上,他是必须毫不迟疑地站在何广这边的。
眼看何广油盐不进,他只能咳嗽了几声,他拍了拍何广的肩膀,低声道:
“我有个客人要见一见,你和我一起去吧!”
说吧,起身开始打电话。
何广淡淡一笑,明白真正的肉戏就要来了。
十分钟后,杨云鹰送着两人,来到了黄龙饭店的紫龙包厢。
看到这个包厢,何广不由得冷冷一笑。
他清晰地记得,不就之前,自己和鲁有求兄妹再这个包厢有过一场唇枪舌剑,没想到,这么快又来了。
不出何广所料,被派出所关了一天一夜的蔡荷生也出现在饭桌上,但却没有坐在主位上,主位上坐着的,是一个没见过的中年男人。
看到何广,对方大笑几声,主动伸出手来,大声道:
“这就是我们的十大杰出青年何广是吧?
果然一表人才、能力超群,能在阿三的土地上杀个七进七出,还把那些该死的骗子引到国内,绳之以法。
这可是多少人想做,却做不到的事情呀!”
虽然不认识他,但看他能理所当然地坐在主位上,而蔡荷生却没有半点不服,何广就知道,这个人大有来头,多半是今天的主角。
礼貌地笑了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何广坐到了王昌文的下手。
在没有搞明白对方的来意、对方的身份前,何广不会主动开口。
看着何广疑惑的眼神,王昌文低声道:
“这是省里的楼秘书!”
何广陡然心头大震!
省里的楼秘书,只是简单的几个字,却反应出气候惊人的现实。
能被这么称呼的,起码是省高官的秘书,也就是说,这是和方圆能并驾齐驱的人物。
不说他本身的能力,就凭他服务的人,整个浙江省,都没有人敢轻视他。
而且,方圆服务的对象虽然也是常委,但毕竟限制于杭州市一地,对常委而言,那可能无伤大雅。
但对于秘书而言,这其中的差别就打了,起码,方圆以后的第一站就被限定在了杭州。
而这个人,看年纪、看神态,之后的路径将会比方圆广阔得多。
何广不大明白,杭保这么点事,区区600万人民币,怎么可能惊动对方?
再加个零,哪怕是再加两个零,也不值得他抬眼睛呀!
仿佛是看出了何广的疑虑,不等他问,楼书涵就主动说道:
“哈哈,别紧张,今天我紧紧代表我个人前来,这位老弟……”
他拍了拍蔡荷生的肩膀:
“是我老乡,就住我家隔壁县!”
随着他的动作,一贯高冷的蔡荷生,就像是被主人抚摸的萨摩耶一样,竟然主动弯了弯腰,任由楼书涵施为。
“去你大爷的,隔壁县算什么狗屁老乡!要是这样也能算老乡,省委一把手还是我老乡呢?”
何广在心里暗骂。
很明显,蔡荷生不知道怎么回事,走通了楼书涵的关节,搭上了关系,这是请对方为自己撑腰来着呢?
“对于你们杭保的事情,几位领导是有些看法的!”
没等何广想明白,蔡荷生付出多大代价请懂了楼书涵,楼书涵已经继续说道:
“省领导还跟杭州通了电话,意思是,现在经济形势严峻,一切要以大局为重!”
听了他这几句糊里糊涂,却潜在含义非常明显的话,何广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
这是什么意思,要我不加追究?
600万的东西,内外勾结侵吞国有资产这么大的事,就凭你一句话,就一笔勾销了?
哪怕你是常委的秘书,也没这么大面子,要知道,我背后也不是没有人的!
似乎发现了何广脸色的变化,楼书涵又说道:
“当然,有些人必须严惩,该做的补偿也不能少。国有资产不容侵吞,绝对不能委屈我们杭州十大青年!”
好话歹话都被他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