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月前,杭保派出了几个人,第一次深入何广客户哈里亚纳邦进行实地调查。
不过,效果并不好。
几经周折,他们发现,哪家公司已经被注销,人员更是消失的无影无终。
瞎折腾了两个星期,一无所获的他们,带着许多纱丽、香米、红茶回了杭保。
何广差点没气死!
但那时候的他,每一偶权利、没有势力,面对法务部门的糊弄,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知道上次十大杰出青年颁奖的时候,何广终于逮到了机会,在念到讲话稿中的诚信问题时,脱稿讲了几句这件事。
能参加那种会议的人,都是人精,闻弦歌而知雅意,很快,就有商务厅的人联系了何广,这件事也被纳入杭保领导的议事日程。
在何广升任经理后,更是不止一次给法务部施加压力,要他们尽快再次派人,前往印度。
180万人民币,即使是对现在的何广,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最关键的是,这笔钱完全是从他个人的利润里扣除的,也填得差不多了。
如果能追回,也将直接返还给他个人,他怎么可能不重视。
杭保这种国企的法务部,基本都关系户,可以说,大多都是垃圾货色。
吃喝嫖赌抽样样精通,说起业务能力,拉稀摆带,一塌糊涂。
但凡事都有例外,柳岸明就是那个例外。
他是华东政法大学的高材生,能力、为人、长相、手段无一不是上上之选。
何广一直不明白,他这种人,为什么不去律师事务所当个社会精英,非要要跑到杭保这种企业来浪费生命。
不过,既然来了,何广自然不会放过他。
他亲自向王昌文建议,要柳岸明处理这件事情。
还私下里承诺柳岸明,只要他能解决这件事情,何广会全力支持他争取法务部副经理一职。
但这小子却不老实,糊弄了何广好久,就是赖在中国,不去印度。
这阵子何广很忙,没时间理他,今天既然撞见了,哪里能让他溜了。
“广哥,你这个案子,真的不好办。小弟我力有未逮,要不你另请高明?”
柳岸明一脸乞求。
何广却半点没理会他装出来的鬼样,而是疑惑地盯着他:
“你是什么意思,怎么个难办法?你查到了什么,老实交代?”
柳岸明这人看起来不着调,吊儿郎当,甚至有点娘里娘气,但身为律师,他的思维缜密、逻辑严格,是何广也比不上的。
他这么说绝对不是空穴来风,肯定是有了一些发现。
“没没没,要到印度去呀?人生地不熟,哪里的规矩有事吃拿卡要,肯定很难办呀?”
柳岸明连忙开始辩解,心里却暗暗叫苦,没想到何广这么敏锐,自己只是不小心漏了点口风,对方就察觉到了不对。
望着他抹了面霜,白嫩细腻的脸,何广一阵冷笑。
这家伙鬼得很,这几年的交往,何广早就把他摸透了。
也不跟他扯蛋,胳膊一抬勒住了他脖子,提溜小孩一样,往安全楼梯走去。
柳岸明使劲挣扎,但他那他细皮嫩肉、小胳膊小腿的小巧身板,哪是经常撸铁的何广对手。
充分发挥了一米八五的大长胳膊大长腿优势,何广像欺负小姑娘的壮汉一样,几下功夫,就把挣扎不得的柳岸明虏到了楼梯拐角。
“老柳,还是不是兄弟了?”
用某种说不出一味的眼光看着柳岸明,何广幽幽地问道。
看到何广这架势,柳岸明也知道糊弄不过去。
他对何广很了解,身为的律师,研究每个人的性格和做事方式,是他的一大爱好。
以前,他就非常留心何广,在何广飞速崛起后,更是格外注意,还专门建立和何广的心里模型,来研究何广。
一定意义上,他比何广自己都要了解何广。
一般情况下,何广非常柔和宽厚,对人也很和蔼,但一旦有人触碰到他的底线,何广就会毫不留情地狠下杀手。
驱逐鲁有求如此,离开贝小蝉也如此。
现在的状态下,那个单子就是何广的底线,任何在这件事上不站在他一边的人,多半都会被他当做敌人。
如果是一般人,柳岸明很喜欢暗地里享受他们仇恨却又无可奈何的快感,但面对拥有极强能力和非常潜力的何广,他却有些惧怕。
想了想,他讪讪地说道:
“这…这话说的,哪能不是兄弟呢?”
“那就行,把你查到的东西都告诉我!”
“其实…其实也没查到什么!”
柳岸明还想狡辩,但看着黑暗中何广闪闪发亮的双眼,没来由地心一沉,换了换口风:
“就是…就是一点怀疑!”
“说!”
“你知道,所有你们的合同都要到法务部备份的,前几天,我翻卷宗时发现,有个叫钱德拉·谢卡尔的人……
你对这个名字有印象么?”
“钱德拉·谢卡尔?”
何广狐疑了一下,想了想道:
“没印象,我应该没有和他做个生意?”
“和他,你是没有做过单子,但卡普尔·谢卡尔,你肯定做过的,记得么?”
何广悚然一惊,无数记忆在脑子里不断旋转,一些记忆碎片飞快浮现:
“应该有这么个人,有几个合同,我是更他签的!这两人有什么关系,兄弟?”
“印度和我们不一样,他们那里可以没有不同的“谢卡尔”姓氏!谢卡尔是盘踞在哈里亚纳邦的一大种姓族群,属于刹帝利种姓!”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柳岸明嘿嘿一笑,低声道:
“我特意查了一下,凑巧的是,这两个人的公司名称虽然不同,但办公地点却都在哈里亚纳邦。
你说,巧不巧?”
就像“张”姓、“李”姓一样,何广只当“谢卡尔”在印度也是个很常见的姓氏,就算看到,也不会把他们两个联系到一起。
但是,经柳岸明这么一提醒,何广猛然意识到,印度和中国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国家。
他们的姓氏实际上就是一种特权的象征,两个同姓“谢卡尔”的人,又在同一个邦,是亲戚的可能远远大于只是巧合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