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们受罚十里奔袭的时候,瞿陶在他们的队伍里面跟着他们一起跑。
他身上穿了一身皮甲,腰里挎着佩刀,手里和学生们一样拿了一杆长枪。
学生们有认识瞿陶的,不过他们并没有上来打招呼,一来是关系不熟,二来他们是学生,对方是教官,贸然上去套近乎也觉得难为情。
对于瞿陶的举动,他们看在眼里,不过也并没有多想,只当是讲武堂为了监督他们。
刚开始奔跑的时候他们还觉得甚是轻松,毕竟大多数勋贵之后并不文弱,
可跑着跑着就有人呼吸困难,双腿发沉,手里的长枪也觉得甚是沉重了。
这时候瞿陶就开始发挥作用。
对于那些已经落后的,就从他们的手里接过长枪,减轻他们的负担,
跑到最后临近终点的时候,更是拉着连个已经精疲力尽,气喘吁吁的学生往前跑,直到过了终点这才把他们放下。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面,瞿陶都和他们一同训练,既没有对他们说教,也没有以教官自居。
就默默的陪伴着他们,帮助他们训练。
而他这样的善举,也引来了学生们的好感。
私下休息的时候,学生们渐渐的都喜欢围着气头和他聊天。
毕竟其他的教官都非常严厉,恪尽职守。
这天吃过饭以后,十几个学生又围着瞿陶说话。
瞿陶说道:“你们围着我干什么!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让我歇歇。”
“瞿教官,你也累啊?”
“废话!要不是被你们拖累我能那么累吗?你们也都是大好年纪,怎么身体都像七老八十一样,我告诉你们就这点训练量,普通的士卒都能做到!”
和他们的关系比较熟了,当然什么话都能说。
瞿陶说道:“有时间就去练练体力,练练杀敌的本事,这要是到了战场上那可是要以性命相搏,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谁手下会留情啊,所以为了自己的小命,还是赶紧练练去吧……”
“战场上是怎么打仗的?真是提着刀就往前冲吗,我可听说要讲究阵法啊,还要有骑兵,步兵,还有车兵的配合……”
“瞿教官,你就给我们讲讲真正的仗到底是怎么打的……”
“对呀瞿教官,你给我们讲讲吧。”
左右闲来无事,也没有别的娱乐活动,就当是消遣了。
而且这些时日以来,讲武堂都在讲行军打仗的事,也讲到他们心中痒痒的,所以也勾起了他们想要了解战场的兴趣。
在众人的催促之下,瞿陶这才说道:“要说真正的战场,那与你们所听到的可能不一样,因为敌人不同,地势不同,武器不同,自己手里的兵马类型不同,所以交战的方式也有很大的差别,
就拿北边的蒙古人来说,你在草原上和他们打仗,他们有大量的骑兵,可以依靠骑兵的冲锋快速穿插,还有步兵配合……
而在西南地区对付那些叛乱外族,他们可以依靠地理地势,扼守交通要道,占据有利地形,你要是和他们打,就不能按照打蒙古的套路来……”
说着说着,瞿陶就扯到了朱允熥的身上,“就拿上次皇太孙殿下平定叛乱来说,为什么那样的战绩会得到五军都督府中卫将军的称赞?就是因为那一仗打的太漂亮了,如果换做其他人,根本打不出来那么好的仗!
当时叛贼占据了要道,有地形的优势,也很有可能获得当地各个部族的支持,如果日久,就会成为一场波及整个四川甚至云贵的大战……
可皇太孙殿下去了那里之后,只用了半个多月就平定了叛乱,这样的效率谁能不佩服?
所以我们行军打仗,不仅要考虑能不能得胜,还要考虑对百姓和大明的影响!如果为了自己的军功,任凭叛乱势力坐大,那这不是一个合格的将领……”
“皇太孙殿下正是心忧百姓,心系大明的江山社稷,所以才不惜以身犯险,深入死地,用尊贵之躯,行仁德之事……”
接着在学生们的催促之下,瞿陶就把朱允熥如何平定叛乱的过程诉说了一遍,
当然了,话里话外都在诉说皇太孙是如何爱民如此,是如何智谋超群,以及他对于士卒的关系和爱护……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瞿陶知道自己的职责,就是要在学生们中间宣传皇太孙的好处,以收取他们的忠心!
“还有弓弩手,长枪手,车兵,步兵,火铳手的配合也至关重要,任何一个环节出现错误,都会导致兵败,
现在皇太孙殿下正在组建神机营,这是一支以火器为主的兵马,而火器的作战方式,与平常的作战方式有很大的区别……”
在如何与讲武堂的学生相处上,朱允熥特意交代过瞿陶,同时也告诉了派他去的目的。
瞿陶照着朱允熥的吩咐活学活用,和他们亦师亦友,潜移默化的把忠君的思想注射进他们里面。
远远的看着瞿陶和学生们打成一片,和耿睿站在一起的盛庸无奈的摇了摇头。
学生经过这里,看到盛庸就会低下头快速逃开,免得又被他抓住把柄,那自己就得受罚了。
盛庸苦笑说道:“现在讲武堂的学生看见我,就像看见瘟神一般,都是躲着走!这黑脸不好扮啊……”
耿睿在一旁笑道:“殿下让咱们管这讲武堂,总得有人扮黑脸吧,没人扮黑脸儿,还真压不住这些勋贵之后!”
“说的轻巧!那你怎么不做黑脸,要不咱俩换换?”
“现在换也晚了,你这模样都印到学生们骨子里去了,现在突然对他们笑脸相迎,他们不吓死才怪!
事出反常必有妖,恐怕他们晚上都要吓得睡不着,都会想你会如何整治他们呢!”
盛庸瞪了他一眼说道:“当时我就是中了你的诡计,被你一通话说着脑子没转过圈,这才做了黑脸,这都怪你!
在这儿他们还会乖乖的,还要三个月一到,能和外面联系了,这些学生肯定会在他们老子面前告状,那我不被那些公候伯爵骂才怪!”
耿睿安慰说道:“放心吧,有殿下在你怕什么,再说了,你就是治理讲武堂严格了一些,他们能说什么?总不能说自己的儿子没什么能耐,只会哭鼻子吧?那他们还要不要脸面了?”
“嘿,我发现你站着说话不腰疼啊!他们嘴上不说,心里能不恨我啊。”
“放心放心,不会的!走,咱们喝酒去!上等的黄金玉液……”
“嘿嘿嘿,这还差不多……”
文华殿里,朱允熥停下手中的笔,站起来活动活动身体。
看了一眼脸上洋溢着笑容的张辅,问道:“你笑什么?”
张辅微微一愣,回答道:“殿下,属下没笑呀。”
王忠在一旁打趣说道:“嘴角都快跑到耳朵上去了,瞿陶去了讲武堂,某人很是开心呀。”
张辅的心事被揭穿,脸上一红说道:“殿下,属下没有啊,瞿陶去了讲武堂是替殿下做事,属下在东宫之首也是为殿下做事,这些都是公事而已,可不像他说的那样……”
朱允熥看了他一眼,说道:“这几天你很是神气嘛,胸膛都挺直了三分,说话声音也大,东宫的护卫被你操练了几次啊?”
张辅挠挠头,不好意思的说道:“殿下,属下那是为了应对突发状况,而进行的演练,公事,都是公事……”
“嗯,我还以为你的尾巴都翘起来了呢。”
朱允熥知道他少年心性,觉得在东宫他就能顶替瞿陶,当然护卫统领了,所以非常开心,
新官上任三把火,也为了更好的守卫,不出差错,所以进行了几次演练,防止有人对东宫不利。
不过话说回来,真要有人带兵攻打东宫,那就是天大的事了!
虽然这基本不可能发生,可他还是欢欢喜喜的去做了。
不过这也很好,总比无所事事强,说明他还是上进的,因此朱允熥也没有说什么。
“对了,讲武堂那里怎么样了?他们都还老实吗?”朱允熥问道。
王忠在一旁回答说道,“回禀殿下,他们都老实着呢,盛庸非常严厉,有谁触犯讲武堂的规矩都会受到惩罚,这一来二去他们就老实了,现在没人敢不听话。”
“嗯”,朱允熥笑道:“这也就是盛庸,其他人恐怕还抹不开那面子下狠手,第一天就把他们全给打了,好!打得好!”
“这都是殿下慧眼识人,用人得当!”王忠立即送上了彩虹屁
同时也引来张辅的白眼,这个混蛋,就会在殿下面前挖苦我!
张辅想了一下,说道:“殿下,讲武堂已经开课这么长时间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朱允熥活动了一下手腕说道,“等等再说吧,现在还不是时候,盛庸耿睿他们治理讲武堂不容易,还是不要影响他们……”
之所以现在不去,最主要的原因是自己必须唱红脸!
自己是储君,是他们的主上,哪有做主上的天天拿鞭子敲打臣子,对他们十分严厉,不讲情面的?
居上位者,一定是形象光辉,平易近人,语气温和,和蔼可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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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官这个称呼前面说过,是正确的,可能感觉有些现代感,不过确实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