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修剑仙
是夜,月挂云梢。
许知秋走出二叔家的庭院,向着县尊府上走去。
青阳宗来了两位长老,县尊自然是要设宴款待,顺便也派人邀请了许知秋,许知秋对于夜宴无有兴趣,只是想去再见一见上官云月,有些事情还需要再当面问个清楚。
不过才刚走出梧桐街,就瞧见上官云月的身影已是出现在街角。
对方静立在一处院门的屋檐下,似乎是刻意在等自己出现。
如此倒也不必再前往县尊府上走一趟了。
许知秋行至同一屋檐下,看着上官云月道:“师姐可是在等我?”
上官云月微微侧过脸颊,余光落在许知秋的脸上,并未接话回答,而是说道:“乾元西境,有一座王城,名为盘仙城,距离此地数千里,凡人若是从处步行去往盘仙城,需两年之久,修士倒是不用如此,我想请你帮我送一封信到那里。”
说着,上官云月从怀中取出一件密封好的信纸。
许知秋看着那向自己递来的信纸,脸上神色意味不明,停顿数息后,还是将信纸接在了手中,不过嘴上却是说了句毫不相关的话:“难道仙门圣地已经沦落到要与邪修魔道同流合污的地步了吗?”
上官云月闻言,淡蹙蛾眉,转首正视着许知秋。
似是不明白他为何要这么说?
许知秋道:“盘仙城我不曾去过,却是听说过,乾元的七座王城之一,师姐,我六岁进宗门,与你在沧澜峰相处八年,从未见过你下山,也从未听说过你在盘仙城有认识之人。”
上官云月不语。
许知秋继续道:“且依照我对师姐你的了解,如果真要送信,定会让宗门内的仙鹤代劳,而非是在今夜来寻求我的帮助,是以……”
他将手中的信件扬了扬:“我想送信是假,这信内其实什么也没有,师姐这么做只是想让我离开临安,仅此而已,我说的可对?”
迎着许知秋的视线,上官云月那双冰月蓝般的双眸掠过些许异样的情绪。
她仍是没有出言。
许知秋弹指,一道剑气将信纸撕裂,里面空无一字。
瞧着被撕裂的信封,上官云月却是并未出现情绪上的变化,仿若被拆穿的谎言与自己无关,只是不禁觉得奇怪,眼前这位曾经的师弟已是变得极为陌生。
与以往可谓是判若两人。
若是以前,她笃定对方绝不会多问,更不会拒绝。
说起来,这份改变两个多月前就该是有了。
要不然当初在山河坊也不会被对方击成重伤。
上官云月不知晓许知秋如何能变化这样之大,简直就像是完完全全的两个人。
许知秋没有去猜测上官云月心中所想,见她始终沉默不言,便将手中撕裂剩下一半的信纸遗弃在水洼里,而后意有所指道:
“师姐,早先你让我莫要相信师尊的话,也莫要再回宗门。
“现在又想以送信为由让我离开临安,难道青阳宗要视我的选择于不顾,打算做一些违反门规的事儿?
“还是说师尊那里有什么变故?”
许知秋问,上官云月却是不答。
而在许知秋看来,这与默认无有区别。
其实许知秋早就清楚,一旦让青阳宗知晓了自己的事儿,那么麻烦必然会接踵而至。
屋檐下,两人并肩而立。
皆是一阵沉默。
良久,许知秋再出言,问出了自己心中最不解的事,
也是他今晚本就打算问的事。
“师姐,我心中还有一事不能明了,想来也只有师姐能够为我解惑。”
“……何事?”
“六年前的那件事。”
许知秋道,“六年前,我与师姐一同外出寻药,后来被鬼怪所伤,坏了根基,现在每每回想起来,总是处处不解,若说妖怪坏人根基倒也无错,可鬼怪只吸人阳气,吞入魂魄,如何能坏人根基?且那鬼怪为何只坏我的根基,而不将我杀掉呢?”
这些困惑一直都在许知秋心间。
前身关于这段的记忆也极为模糊。
是以想要知道答案,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询问上官云月,毕竟对方也是当事人。
然而上官云月在听到这个问题后,却是只说了一句自己也不清楚。
“师姐也不清楚?”
许知秋微眯双眼,这话他有些不信。
上官云月似是不愿再与他多说,转身就朝着远处走去,临走前只留下一句话:
“师尊接到掌门的指令,我们子时便要返回宗门,其余外出的长老也是如此,可能宗门内有不好的事即将发生。”
说完,已是走远。
许知秋独自驻足在原地。
既然对方不愿说,那么就是追上去再问,也仍是得不到想要的答案。
倒是这最后说的话让他有些惊讶。
子时就返回宗门。
这未免有些快的出人意料。
许知秋原以为对方会为了自己的事情在这临安县停留几日,却是没想到子时就离开。
且还是掌门亲自下令,难道宗门内真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许知秋想不明。
至于临安县选拔幼童入宗的事儿早已是结束。
县内六岁的孩童不过百数。
下午仅用小半个时辰就已探查完毕,最终的结果只有郑秀儿一人有资质入青阳宗,想来子时也会随着他们一同返回宗门。
许知秋最后望了一眼上官云月的背影,亦是离去,不过并未返回梧桐街,而是去了玄云观。
………
………
青阳宗山门外数百里地,有一座乌坨山。
此山延绵数十里,地势险峻,草木横生,轻易没人敢进去。
这山也是出了名的凶险。
里面藏有大妖。
就是筑基修士踏足山林内也十有**会丢掉性命。
青阳宗几百年前就已经注意到了这里,是以每隔百年都会来山林内清剿一次,但每次都不杀绝,留些妖怪给门内弟子当做历练的地方。
此时,乌坨山静谧压抑,连声鸟鸣都没有。
几道身影正在山林边缘设宴,宴会无有言语欢乐,每道身影都在忙于啃噬自己手中的食物,再一细看,那用破布当做席桌的上面并非是美味佳肴,而是一眼数不清的残肢断骨。
几人正吃着,突然,一位满头白发的女人抬头怪笑道:“有东西触碰到了我的银丝,看来又有蠢货送上门来了。”
几乎是这句话刚说完,几人就见一位身罩长袍的老者走了过来,双眉细长,尾端垂落,面孔因为过于干瘦,而如同暴晒后的干尸。
正是青阳宗的太上长老风无月。
这几人并不识得风无月,其中一汉子见他这副模样,有些嫌弃道:“真是不走运,竟是个老梆子,瞧他瘦得都只剩一层皮了,定是难以下咽,这个还是你们来吧,我是无福享用。”
先前的白发女子又笑道:“我可是不挑食。”
她看向风无月,五指探出,突然有五根丝线自五指射出,同时向着风无月缠绕而去。
“嗖嗖嗖――”
破空声刺耳,风无月无有反应,任由银色丝线将自己缠绕。
“竟是吓得都不会动了吗?无趣!”
白发女子撇撇嘴,用力往回一拽,可是却丝毫也拽不动,禁不住吃了一惊。
这时风无月看向地面上的破布,几人竟是以头骨作酒杯,以皮肉作夜食,残肢断骨叠成几堆,一副炼狱惨景。
风无月面无表情道:“几只孽畜,虽是化了人形,却是没有人心,实属该死。”
说罢,体内一缕气机泄露而出。
虽是只有一缕,却当场让几只化形妖怪面露惊色。
那缠绕在风无月身上的银丝瞬息间便断裂成无数,跌落地面。
“小小蜘蛛精,也敢在我面前显弄本事,你可是不够格。”
风无月探手一抓,白发女人顿时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抓了过去,而后落在风无月的手中,她面色恐慌,张着嘴巴刚要求饶,却只听咔嚓一声,脖颈就已被彻底扭断,身首分离。
仅是一个照面,拥有筑基巅峰境的蜘蛛精就彻底没了生机。
其余几只妖怪见状,吓得肝胆俱裂,惊慌逃窜。
但风无月显然并不打算放过它们。
他竖起一指在胸前,有金色的光在指尖凝聚,而后分化出数百道金色流光,这些流光向着逃窜的妖怪们追去,速度快若至极,只是一个眨眼,就将它们的身躯贯穿。
妖怪们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
就全部灰飞烟灭。
那金色流光所蕴含的力量即便是妖躯也无法承受。
就这样,风无月从山脚下一直杀妖到山顶上,路上遇到的妖怪,不论修为如何,皆是被他杀得形神俱灭。
最后,风无月来到山顶的一座府邸。
院门牌匾上写着一个吴字。
有一个读书人打扮的高瘦男子正在院里看书。
风无月看着这男子,忍不住讥笑道:“一头猪妖,也扮成读书人的模样,要是让黑山书院里的人知晓,怕是要将你挫骨扬灰。”
院子里的读书人闻言,放下手中书籍,向着风无月看来,对于这个不速之客,他并没有贸然出手,仅是冷着脸道:“能走到这里,还能看穿我的本体,你这老东西也是不简单,说吧,见本妖王是意欲为何?”
“妖王?”
听到猪妖的话,风无月再次讥笑道:“我年轻的时候,那些妖怪只有到了元婴境才敢称妖王,想不到现如今一个小小的金丹境也敢自称妖王了。”
猪妖面色微变,能说出这般口气,能看穿自己的修为,对方可不是一般的角色,它强忍着怒意问道:“你究竟是谁?”
风无月没有解答:“老了,终究是岁月不饶人,当年的模样也都随时间而去了。”
一句说完,风无月抬掌向着前方隔空一拍。
顿时,扮成读书人的猪妖面色大变,立即双臂交叉抵挡在头顶,然后那股压下来的力量还是太强,如同一座大山,根本扛不住。
“扑通!”
猪妖面色涨红,被压得跪倒在地,双膝下的地面瞬间裂开数道裂缝。
受此袭击,猪妖恼怒至极,一声刺耳的猪叫自喉咙间响起。
与此同时,他的身躯开始长出毛发,嘴中冒出獠牙,体型不断膨胀变形,只是几个呼吸就从一位文质彬彬的读书人变成一头壮硕的野山猪。
这体态足有一间房屋那般大。
看着几位骇人。
然而风无月没有丝毫惧怕,单手一抓,正正好抓住野山猪妖的獠牙,随即甩动手臂,竟是将猪妖庞大的身躯抡起来左右砸地。
“砰!砰!砰!”
每一次砸落,整个山都似乎在震动。
很难想象,风无月那干瘦的身躯能够将野山猪拎在手中,就如同随意抡起一根木棍一样。
如此来回砸了数百次,风无月才松手,将猪妖甩了出去。
猪妖将府邸院落撞成一片碎瓦,趴在地上许久才勉强站起,那双赤红的眼眸里满是恐惧,见到风无月再次走来,立即求饶道:“上仙,吴刚鬣知错了,求上仙饶命!求上仙饶命!”
听到这句话,风无月即将落下的手掌才收起。
他看着吴刚鬣道:“一头野猪妖能够修炼到金丹境也是不易,看在你还懂得知错求饶的份上,便留你一线生机,至于能不能抓到就看你自己了。”
猪妖紧忙趴伏在地,不敢有任何言语。
风无月再道:“命你去往临安县,梧桐街,将那条街内的人全部吃进肚里去,若遇到一个身负剑匣的年轻剑修,便将他打成重伤,但切忌不可杀他,更不可坏了他的根基,否则我便将你抽魂扒皮,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猪妖浑身打了个哆嗦,颤音道:“一切皆听上仙安排。”
风无月颔首道:“事成,你可活,事败,那就不必再活着了。”
说着打出一道神念烙印在吴刚鬣的脑内。
随后以指尖在身前画圆,一圆出现,天上风云突变,电闪雷鸣。
有金光铸造的圆扩散至半径两丈。
“进去吧。”风无月吩咐道:“可让你直接出现在临安地界。”
吴刚鬣不敢有丝毫犹豫,重新幻化成人形,而后在碎瓦片里抓起一件衣服披上,就钻入到金光铸造的圆内。
等到吴刚鬣消失后,风无月猛地吐出一口鲜血,生机再减。
此神通终究是不如皇城宫院里那位使用的鲲鱼法阵。
施展此术,对于风无月来说负荷太大。
………
临安县十里外,金圆出现,吴刚鬣从中走出。
他根据脑内神念,辨别了下方向,而后不敢有片刻耽搁,向着临安县奔去。
身为金丹境巅峰的妖怪,距离元婴境也相差不远。
这十里路程只是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就已抵达。
“临安县,梧桐街……”
“就是这里了。”
吴刚鬣装扮成读书人来到梧桐街,看了看四周的宅院,刚要暴露出本体,大开杀戒,忽然就听到身后的院门被打开,传来“吱嘎”一声。
紧接着就听有人问道:“你是谁?咋的从来没在街面上见过你?”
吴刚鬣回头,看到一位满脸胡子的大汉,腰间别着两柄宽厚的短刀。
吴刚鬣冷笑道:“你又是谁?”
满脸胡子的大汉道:“俺是杀猪的!”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uu看书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