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游巡使这是第一次去江辞无家里。
和他想象中的陵安首富豪宅不一样,江家就是一个别墅小区里的一栋普通别墅,小院子里栽着不少花花草草,生机勃勃,灵气充足。
他慢悠悠地飘进屋,看到客厅只有张雅云一个人。
她穿着套居家服,覆着面膜,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看电视。
负责盯梢的李朗,远远地坐在楼梯上,对着电视机傻乐。
一人一鬼乍一看还挺和谐的。
夜游巡使牢记江辞无的提醒,光明正大地从张雅云面前飘过,余光紧紧盯着张雅云的表情。
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全神贯注地看着电视剧,似乎是看不见自己。
夜游巡使收回视线,继续飘向李朗。
李朗不清楚江辞无对他的嘱咐,看见他后吓得立马从楼梯上站了起来,神情诧异:“夜哥,你怎么来了?”
夜游巡使艰难地压了压嘴角,努力挤出一副焦急的表情,对他说:“江老板出事了。”
“我先和我走,有事需要你。”
“啊?”李朗脸色变了变,着急地问,“江老板出什么事了?”
夜游巡使沉默地看着他,不是不想说,而是他还在纠结。
江老板让他描述的严重一些。
是说半死不活?还是说生死未卜呢?
不如直接说死了?
他纠结的同时,还要注意张雅云的反应。
只见张雅云拿起手机,似乎在发消息。
她脸上敷着张白色的面膜纸,再加上他们之间隔着数米距离,夜游巡使看不清她的神情,更看不清她手机上打的字。
他盯着张雅云,李朗盯着他。
李朗见他迟迟不说话,下意识地往不好的方面联想:“江老板受伤了吗?”
夜游巡使:“额……”
李朗看着他凝重僵硬的死人脸,又看他穿着一身正经的阴差服,心里咯噔一下,声音猛地拔高,近乎破音地喊道:“夜哥,你还不会要去勾江老板的魂吧?!”
夜游巡使还在留意张雅云的动作,含糊地回道:“差不多吧。”
张雅云打字的速度变快了,嘴角也开始下压,动作举止开始肉眼可见的焦躁起来。
夜游巡使眯了眯眼睛,扭头对李朗说:“我们先走,不要浪费时间。”
李朗连忙跟上,着急地问:“夜哥怎么回事啊。”
“江老板不是说去道协比赛的么,好端端比个赛怎么会出事啊。”
“不清楚,”夜游巡使摇了摇头,从沙发边飘过的时候,他微微一顿,故意说,“好像是看到了陆达和宣弘壮的同伙……”
李朗不清楚新世研究所以及预言等事,茫然地问:“啊?他们的同伙?”
“他们都死了多久了怎么还冒出来了同伙,夜哥,能不勾江老板的魂么?”
夜游巡使顺着他的话说下去:“所以我才来喊你,跟我去演戏,这么多天的演技课蹭下来——”
话未说完,“砰”的一声打断了他的话。
夜游巡使抬眼一看,只见张雅云把手机扔到地上,一个箭步冲上前,狠狠地拽住了他的衣领。
她扯了下唇角,眼神阴沉看着他:“我记得你叫小夜是吧。”
“把话给钱说清楚,小江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李朗张大嘴巴:“卧槽,卧槽,见鬼了!”
夜游巡使:“……”
张雅云抬手摸出一张不知道藏在哪儿的符箓,直接塞进李朗嘴里,李朗瞬间被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她撕下脸上的面膜,眼底的杀气仿佛化为实质,丝毫都看不出之前精致温柔的贵妇模样,张雅云冷冷地吐出一个字:“说!”
夜游巡使紧张的咽了咽口水,莫名地感受到了久违的恐惧感。
他结结巴巴地开口说:“江老板他、他……”
张雅云抬起胳膊,一掌拍下他的帽子,厉声道:“快他妈的给老娘说!嘴巴没有用就捐给有需要的鬼!”
夜游巡使这下算是明白江辞无为什么特地嘱咐他小心点,他飞快地说:“全部都是江老板吩咐我这样说的!”
“我不是故意想骗您的啊云姐!云姨!云大人!”
张雅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夜游巡使僵硬地扯起唇角。
只有李朗一鬼还处于状况外,看了看夜游巡使,又看了看张雅云。
???
…………
江辞无之所以关机,是想着人都出事了,手机打不通更真实些。
等过了两个小时,算算时间怎么着小夜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了,才慢悠悠地开了机。
一开机便弹出了小夜一连串的微信消息。
【小夜:江老板,云姐看得见我。】
【小夜:并且会用符箓,李朗被吓惨了。】
【小夜:我觉得我们俩需要一点精神损失费。】
江辞无指尖顿了顿,直接打了电话。
夜游巡使当然实话实说,把进江家到离开江家发生的所有事、说过的所有话都完完整整的复述了一遍。
江辞无在得知张雅云让他们俩亲手写了几千字检讨并大声有感情地朗读后,陷入了深深地沉默。
夜游巡使小声说:“云姐说我比你大几百岁,下次再发现我跟着你胡闹,就结束我这漫长的鬼生。”
“江老板,以后和云姐有关的活,你得换只鬼做了,鬼楼的阴魂老不住的话,我可以去找日游帮忙,实在不行,我就帮你
把老王或者宴哥的魂勾出来。”
江辞无:“……”
“我去联系云姐。”
夜游巡使继续说:“她说她暂时不想看见你。”
江辞无挑了下眉,试着给张雅云发微信,没有回。
电话也不接,打老江的也一样。
等到他打通帮佣胡姨的电话后,才得知云姐和老江已经睡觉了。
是真的睡觉还是假的睡觉就不得而知了。
知道云姐现在肯定是在气头上,江辞无思索片刻,订了第二天一早回陵安市的机票,准备当面、亲自和张雅云谈一谈。
到陵安市的时候是第二天下午。
江辞无直接打车回江家。
值得庆幸的是,张雅云没有让人拦他,还是允许他进家门的。
走进客厅,张雅云正在看电视,瞥见他回来了,眼皮都没有掀一下。
江辞无笑了笑,大步走上前,凑过去说:“云姐,还生气呢?”
“你瞒了我二十多年,我都没生气。”
张雅云皮笑肉不笑地说:“你的事和我的事能一样么?”
“我瞒着你是无伤大雅,你的可是性命相关!”
她联系不到的人的时候,差点就要杀去五海市了。
江辞无眨眨眼,继续说:“云姐,你瞒着我这么大的事,哪儿无伤大雅了?”
张雅云瞥了他一眼,抬起下巴:“你说你伤哪儿了?”
江辞无卖乖:“我伤心。”
张雅云:“……”
看着江辞无卖乖的模样,她心底的怒气消散了不少,忍不住叹了口气,狠狠地掐了把他的脸颊:“你小子,真他妈的是来讨债的。”
见她不生气了,江辞无得寸进尺,笑眯眯地问:“所以云姐,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在我赶回家的份上,你就实话告诉我吧。”
张雅云看了眼手表,对他说:“小英马上过来了,等她过来再说吧。”
江辞无挑眉:“小英?是祝会长么?”
张雅云点头。
她让胡姨泡了两杯茶,等茶泡好端出来,祝英正好过来了。
祝英显然和张雅云没通过气,进去看见江辞无也在,她脚步一顿,满脸诧异:“小江,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我正好今天特地过来拜访你家里人。”
张雅云轻咳了两声:“小江已经知道了。”
“我喊你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事。”
“不用再瞒着他了。”
江辞无往后一靠,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祝英走近,坐到张雅云身旁,忍不住问:“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昨晚张雅云问她江辞无的情况,她给酒店打了电话,得知江辞无并不在酒店里。
之后发生的事情就不清楚了。
张雅云扯了扯嘴角:“小江有八百个心眼子,我犯了密集恐惧症,然后就暴露了。”
祝英似懂非懂地点了下头,看着她的脸夸赞道:“多亏云姐教的好。”
张雅云:“……”
江辞无:“……”
祝英看向江辞无,笑了笑,缓缓说:“你还记得我在灵安观的时候,说你长得很像我一个故人么?”
江辞无点头:“记得。”
祝英继续说:“那个人就是云姐,后来偶然陵安市的在街上遇到云姐,我才知道你们俩的管子。”
江辞无挑了挑眉,回忆祝英说他像故人时的场景。
那时……他们在谈论圣蛊教。
他眯起眼睛,偏头看向张雅云:“云姐,你和圣蛊教有关系?”
张雅云喝了口茶,轻飘飘地说:“是有点关系。”
祝英开口道:“你应该听说过我的以前的事吧,当年和道协剿清圣蛊教的时候,多亏了云姐救我,我才能以一敌多。”
江辞无哦了声,云姐救过祝英的命,难怪祝英那么关心他,把他当做小辈。
圣蛊教的传闻……
他印象最深的就是经常遇到有中
老年道士夸赞有个年轻道士,年纪轻轻就在玄学比赛中解决了圣蛊教教主,一举成名。
想着,江辞无微微睁大眼睛,忍不住上下打量一身精致装扮的张雅云:“云姐,是你灭了圣蛊教教主么?”
张雅云摇了摇头,实话实说:“不算,不过我的确出了一份力。”
江辞无静静地看着她。
张雅云轻描淡写地说:“我以前是被圣蛊教教主收养的。”
江辞无:“???”
张雅云叹了口气,望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我不能选择出生,也选择不了收养我的父母。”
“跟着他们我才有饭吃、有衣服穿,所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在帮圣蛊教开拓教众,当时我身边所谓的朋友、家人,都和我一样,我也不觉得我做的事有什么问题。”
“直到有一天,”她顿了顿,继续说,”我在一次圣蛊教的宣传、活动里遇到了老江。”
江辞无挑了挑眉,有些难以置信。
居然还是个爱情故事?
“然后你们一见钟情了?”
“老江拯救失足少女?他能劝你改过自新?逃离圣蛊教?”
江辞无想象了一下,怎么也没法把江修明的脸代入玄学爱情故事里。
张雅云瞥了他一眼,笑道:“你想什么呢。”
“老江的德行你还不清楚?”
江辞无愣了下:“老江以前和现在一样?”
“那还是有点不一样的,”张雅云笑了笑,“以前年纪轻,脑子更灵活,说话做事比现在烦人多了。”
江辞无纳闷:“那你们?”
张雅云云淡风轻地说:“我当时看见他就觉得这家伙怪傻逼的。”
“然后下定决心,要师夷长技以制夷。”
江辞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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