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雁郡,高远见到了从前线返回的贺兰燕,以前一直意气风发的贺兰燕躺在床上,看着高远,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
“居然还笑得出来!”高远没好气地走到床边,一屁股坐了下来,伸手揪着贺兰燕的鼻子,用力摇了摇。“挺着个大肚子,居然还上了战场,你说说,在战场上,将士们是去杀敌呢,还是照顾你呢?”
“我哪里需要别人照应。”贺兰燕哼哼道:“挺着大肚子又如何?那一战,我可斩了不少东胡人的脑袋。”
“是啊,你是风光了,但我的儿子可正在受罪呢!”高远将手放在贺兰燕的小腹之上,轻轻地摸裟着,“现在躺在床上,可还好受?”
贺兰燕顿时苦起了一张脸,“我想起来走一走,但裘得宝那个老头子偏生不许,还吓唬苏拉乌拉两个丫头,弄得这两个丫头一见我有起来的意图,便上来按住我,又哭又叫的,我也只能躺在这里了。”
高远哼了一声,“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听他的话吧,我问了裘得宝了,你现在身体已经有了很大的起色,但仍是不宜剧烈运动,骑马更是想也不要想,我已经安排好了,由裘得宝陪伴,你马上返回积石城去,必竟那里的各方面条件比这里要好得多。”
“我不回去!”贺兰燕道:“我还要看你灭了东胡呢,我不骑马,不打仗,就跟着看看还不行么?”
“不行,这事儿没得商量,行程都已经安排好了,积石城里的贺兰府也收拾妥当了。”高远板起面孔。
“凶什么凶?”贺兰燕撅起嘴巴,偷眼看着高远板着的面孔,心里还是有些发虚,看来这一次,的确是将高远惹恼了。
“都督,都督!”外头响起何卫远的声音。
“卫远啊,进来吧!”高远站了起来,叫道。
何卫远推门而入,手里拿着一封文卷,脸上却满是焦急之色。
“出了什么事?”高远伸手接过文卷,看着何卫远,问道。
何卫远瞄了一眼倚床而坐的贺兰燕,没有滋声儿,高远奇怪地瞄了他一眼,打开了手里的信封。
这是积石城征东府发来的关于东方集团军的战事情况以及议事堂的处理意见,命令已经发出,现在需要高远来为此做出背书。
“我知道了!”高远挥挥手,“你下去吧!”
“都督,积石城的信使还在下头等着呢!”何卫远道。
“不急,先让他休息一下,没什么大不了的。”他笑了笑,道:“对了,熊本前段时间不是陪着周渊到了大雁城么,你派人去将周渊与熊本二人接到我这里来。”
“是,都督!”
高远转身走到贺兰燕的床边,坐了下来,低着头若有所思,贺半燕眨巴着眼睛看着高远,“出了什么事了?我看那何卫远言辞闪烁,是不是有什么事儿是我不能知道的?”
“没有什么是你不能知道的。”高远笑了笑,“他是为了你好,东方集团军遇到了一点麻烦。”
“哥哥那里出了什么事儿?”贺兰燕一下子挺直了身子。
“你躺好!”高远喝斥道:“贺兰兄弟身经百战,不知经历过多少大风大浪,当年那么艰难都熬过来了,现在算什么?”
贺兰燕重新靠到了软垫之上,狐疑地看着高远,“你告诉我,我哥哥哪儿到底出了什么事?打了一个大败仗,这,这怎么可能呢?”
“东方集团军正在调集兵马,准备出兵策应河套,但东胡人困兽犹斗,纠集了数万骑兵,突袭辽宁卫,东方集团军损失比较大。”高远字斟句酌地道。
“哥哥镇守辽宁卫,即便人手不足,也不会遇到多大危险啊!”贺兰燕不解地问道:“倚城而守,东胡人攻城,可并咋地。”
“事情不是这个样子的,主要是因为叶枫在镇守界铺口,陡遇突袭,被围在了界铺口,贺兰兄弟为了救叶枫,只率了五千骑兵便出击,结果,虽然救出了叶枫,但他们的归路也被断绝,不得不向东胡境内突围,现在已经深入东胡境内,一时失去了联系。”高远道。
“怎么会这样?”贺兰燕张大了嘴巴,“深入东胡境内,岂不是四面受敌,他五千骑兵与数万骑兵作战,损失,只怕是很严重的。”
“可能损失了一半。”高远估计道。
贺兰燕脸上微微失色。
“不用太担心,当年贺兰兄弟只有数百骑兵,还不是活得好好的,更何况此时东胡已不是彼时东胡,自顾不暇,能拿他怎的,议事堂已经派出了白羽程的特种大队,潜入东胡境内,接应贺兰兄弟,议事堂同时也调集了大军,正准备从辽宁卫发起大规模的进攻,只要你哥哥挺过这最困难的一段时间,便会没事儿的。”
“这段时间是多长?”贺兰燕问道。
高远在心中计算了一下,道:“东方集团军所部集中起来,最多需要半个月的时光,但议事堂调集的叶重兵马要进入辽宁卫,起码得一个月以上,从积石郡征调的新兵过去,所需时间要更长一些。”
“东方集团军损失较大,即便集中起来,也无力发起反扑,也就是说,哥哥他至少需要支撑一个月以上。”
“是的!”高远点点头,“你不用担心,你哥哥经验丰富,就算是躲到那里当土匪,也能涯过这段日子!”
贺兰燕苦笑了一下,“那能不担心呢!我就这么一个哥哥呢,他都还没有结婚成家呢!”
“你这个说到点子上了。”高远拍手笑道:“吴家的小丫头,对你哥哥上心得很呢,你不是也挺喜欢她的吗,等这次贺兰兄弟回来之后,我就来一个霸王硬上弓,逼着你哥哥娶了那小丫头可好?”
听高远说得有趣,贺兰燕也不由得心情稍稍轻松了一些,“你真这样做,吴郡守岂不得气疯,他是那么要面子的一个人。”
“你哥哥对吴家小丫头到底是怎么想的?”高远有些好奇地问道。
“他只是觉得心莲娇娇怯怯,秀秀气气的,不像我们匈奴女子那么豪爽。”贺兰燕笑了起来,“不过心莲那丫头真是蛮拼的,练骑马,练射箭,一门心思便奔着我哥去了。”
“那就好,等打完这一仗,我来做这个大媒,替你哥哥去吴郡守家去提亲。”高远轻轻地抚摸着贺兰燕的头发,“出了这档子事儿,你更得回积石城去了,积石郡匈奴族人众多,你哥哥是他们的领头人,他这一出事儿,积石郡里的匈奴人只怕人心不稳,你回去之后,正好安定人心,看到你,那些人的心便会定下来。”
“嗯,我回去,在哪边,等哥哥的消息也更快一些。”贺兰燕点头道。
“我跟你说了,贺兰兄弟不会出事的。”高远笑着站了起来,“大风大浪都过来了,岂会在阴沟里翻船,东胡人现在只怕已经被你哥哥闹得天翻地覆了,那家伙的性子,我是知道的,这一次吃了宇文恪一个亏,定然要加倍地找补回来。”
“我相信你,哦,对了,高远,你这次到河套来,宁馨怎么又跟了来?我看她对你,只怕是有意思吧?”贺兰燕突然又扯到了另一个话题之上。
“什么意思不意思?”高远心里有些发虚,像宁馨这样的绝色美女,整日价地跟在自己身边朝夕相处,说自己没有那个心思萌动的时刻,还真是假话,再加上叶菁儿不遗余力地推销,不知不觉之间,自己看她的心态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了变化。
“她看你的眼神儿不对!”贺兰燕褰起了眉头,“就是那种眼神,这可瞒不了我。”
高远干咳了几声,“上一次在河套,宁馨放养的鱼儿如今长壮了,现在正是需要他搅起一点风浪的时候,所以宁馨必须要来,这是对东胡决战时刻,所有能利用的力量,我们都要利用上嘛。”
“我怎么看你都有些假公济私的意思!”贺兰燕叽叽的笑了起来,“这个宁馨,喝酒可真是厉害,看起来一个内敛的女子,疯起来如此了得,我可是不敢再和她喝酒了。”
高远在心里道,那不叫内敛,那叫闷骚,但这话他是怎么也不会跟贺兰燕说的。
心里正想着,贺兰燕又若有所思地道:“不过看她喝酒那个豪爽样子,也应当是一个好打交道的人,嫁给你也算是不错的,不过叶菁儿怎么一点也不喝她的醋呢,每次你带她出来,居然都不阻拦,真是奇了怪了。”
听着贺兰燕自言自语,高远心中一跳,赶紧转了一个话题。
“明天你就起程吧,一路之上用不着赶,一切以你的平安为主,有裘得宝跟着,应当是平安无事,等到了积石郡,吴夫人他们会经常过去陪你的,你也不会寂寞。”
“不是以我的平安,而是以你的儿子的平安为主吧!”贺兰燕不满地道。
“都重要,都重要!”高远赶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