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们说得对,虽然我不想认同这两个蠢货的意见。】奢遮也向前一步,【放下他,不要惹事,卡萨霓斯。】
爱神回以响亮的大笑。
“我们为什么不把争执的内容让他听见呢?”祂问,“还是说,你们怕他知道自己是如何偷偷地,痴情地藏着对他的感情?”
阎知秀瞳孔地震,猛地回头:“我勒个……!”
他的感叹还没来得及脱口,面前轰然巨响!
安提耶暴躁地出手,直接将卡萨霓斯掀翻出去,水晶窗破碎成千万飞溅的豪乱雪花,银盐展开屏障,保护着家具,然而爱神的长发犹如水深齐腰的波涛,顺势裹挟着阎知秀,上升到天际。
奢遮早已在那里等候。
“放他走,卡萨霓斯!”梦神焦躁地道,“他不是你以前那些玩具,他也不可能独属于你一个神!”
卡萨霓斯微笑不语,转而在阎知秀脸上落下一个吻,一个浅金色的唇印。
“别怕,”祂柔声说,“我会保护你的。”
阎知秀:“?”
不是,我不需要你的保护啊?
“等等等等,有话好好说,你先放我下来,事情是可以讲清楚的嘛!”他的大脑飞速转动,还在试图搞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怎么突然就闹到需要大打出手的地步了?你们这些神莫不是神经的神?
但身后的安提耶和银盐已经愤怒地追了出来,安提耶摘下一颗未燃尽的恒星,神祇厉声道:“不要自以为是,觉得你能掌控万事万物的情感,掌控他的心。把人还回来,否则你须得招致毁灭!”
星空颤抖,阎知秀喊道:“安提耶,别冲动!”
“祂说得对,”银盐朝他轻轻一笑,笑容中颇有安抚的意味,“我们总要分个高低。既然卡萨霓斯已经把话挑得这么明白——”
阎知秀咽了下嗓子,因为这几个熊玩意儿的体型已经越来越大,越来越高。
四名横贯至高天的巨神直起腰来,飘扬的发丝扫开茫茫繁多的星体,口鼻中呼出的气流形成风暴,流星经天,不过一场落在神祇肩头的雨滴。
而他就像一只蚂蚁……不,比起蚂蚁,他更像是一颗尘埃!
四神相争的动静同时引来了剩下三名主神,哀露海特的额角青筋直跳,不知道清静了才几天,怎么又闹腾起来了;厄弥烛一言不发,祂既盯着四位血亲,也盯着那个被困在爱神掌心里的人;理拉赛低声嗤笑,祂不愉地注视几名神祇为一个人而起的争端,想要尖刻地羞辱祂们的蠢笨,却又不知自己的怒气从何而来。
阎知秀真有点骑虎难下的感觉,他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祂们自相残杀,但他终究是个人,人有人的局限性,这会儿可没办法让他基因突变长出个三头六臂来……再说了长出三头六臂又有什么用!人家都手可摘星辰,拳打天上人了!
——就在这关键的一刹,时间停滞了。
万神殿光芒湮灭,至高天被全然笼罩在蛾翅的阴影之下,那傲岸巍峨的古神终于出现在众神面前,瞬间将四名叛逆的亲族压得喘不过气,唯有俯身半跪。
“够了!”德斯帝诺威严地喝道,“你们可以催折天穹,灭杀数以亿计的生灵,让黑洞拐弯,恒星蒸发——但这些不是他应当承担的罪名!”
阎知秀的心重重一松,一朝得救,他真想拍着德斯帝诺的后背,大声说干得好!
人类已经被祂抓在手心,神明残酷的眼神足以煮沸大海,祂缓缓转过四位主神的面庞,在卡萨霓斯身上剜剐了尤其多的时间。
“我原以为你们会受他的影响,从此有所收敛,”德斯帝诺轻声说,“但你们还是这个样子,自私吵闹,像四个婴孩,四个幼稚虚荣——”
话没说完,阎知秀便在祂手里严厉地清了清嗓子。
德斯帝诺的表情一僵。
你好大的胆子,祂忿忿地想,我为你出头,为你主持公道和正义——因为你说我是不公平,不公正的神,所以我就让你看见了我的公平和公正。可你怎么敢打断我的发言,好像我能受了你的威胁似的?
“——总而言之,人类不是你们控制的棋子,更不是你们用来满足虚荣的战利品!”德斯帝诺忍了,祂不甘地转换话题,不对亲族做过度的申饬,“我将带走他,等你们意识到自己的行径有多荒唐,跟我承认了错处,我才会考虑要不要放他回到至高天。”
说完这些话,祂不顾安提耶的苦苦哀求,银盐的惊慌失色,奢遮的大哭大闹,或者是卡萨霓斯的懊悔神伤,主神翩然离去,手里牢牢捏着人类。
祂自己的战利品。
“好吧,”等到耳边安静下来,阎知秀长吁短叹的,“刚才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德斯帝诺冷笑道,“据我所知,据我所见,你深深地迷住了祂们,困住了卡萨霓斯,导致祂老毛病发作,逼得另外三个主神不得不为你跟祂大打出手……”
“等等等等,”阎知秀赶紧叫停,“什么叫‘我迷住了祂们’?”
德斯帝诺的冷笑愈深:“难道不是吗?祂们迷恋你,像蜜蜂迷恋花朵,飞蛾迷恋火焰,你完全俘虏了祂们的心。你难道没有夸耀过卡萨霓斯的美貌吗?你夸祂更甚于我的魅力!”
阎知秀顿了下:“你听到了。”
“我为什么没听到?”德斯帝诺镇定自若地反问,“至高天是我的领地,我有权到处乱听!”
阎知秀:“……”
阎知秀咳了一声,选择不去挑祂话语里的毛病:“可我什么都没做,我只是……”
“你只是对祂们很好,你只是用各种方式保护着祂们,哪怕你是脆弱的人类,但你呵护了祂们的心,”德斯帝诺低声说,“所以你是值得信赖,值得依靠的。”
同时也是最珍贵的。
挑起这场争斗,实在并非阎知秀的本意,他的心情说不复杂那就假了,不过这个可以以后再议,当下他还有别的要紧事处理。
阎知秀斜睨着祂:“听起来,某人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职。”
德斯帝诺不愿承认这一点,但在日积月累的观察中,祂又不得不拿自己跟阎知秀作比较,并且从惨烈的对比结果中,得出最终的结论。
“……是的,”主神低沉地说,“也许,我不算个合格的兄长。”
祂的领域到了,德斯帝诺松开手,让人类站在坚实的星辉上。
“也许。”阎知秀挑起眉毛,“那你打算什么时候道歉呢?”
德斯帝诺防御性地斥责道:“你听见我对祂们下达的命令了!祂们得先来认错才行。”
神明几乎是孩子气地揭露了自己的打算,简直像个赌气的中学生,一定要等其他人先来道歉,祂自己才能找个台阶往下走。
阎知秀忍不住笑了。
“然后,你才会跟祂们道歉?”
德斯帝诺肃穆地瞅了他一眼,高傲地扭头说:“不,我从不道歉,从不低头,我是混沌的飞蛾。”
正如你之前所言,你又有什么办法对付我?
一人一神顿时陷入大眼瞪小眼的局面,一个等着出招,一个等着接招。
忽然间,阎知秀漫不经心地道:“你想不想我亲你?这样,你跟祂们说一句对不起,我就亲你一下。”
德斯帝诺:“!”
主神像一只燎到尾巴的巨猫,难以置信地惊起来盯着人。
他不是在开玩笑吧?亲……是嘴唇对嘴唇的亲,还是嘴唇对脸颊的亲?……不对!这实在过于荒谬,他以为他是谁,胆敢提出如此轻浮挑逗的要求,把所谓的“亲吻”充作使神明低头的奖励?
“停止不切实际的幻想!”德斯帝诺态度激烈地痛斥道,“莫非你觉得一个亲吻就能使我,使诸神中的最高者,宇宙的缔造者放弃原则和尊严,向低于我的存在屈服么?那你就做着最异想天开的白日梦了!你,你好大的胆子,你在讥笑我吗?你竟敢用此等轻视的口吻,可鄙的条件来糊弄我!”
神祇一边声色俱厉地谴责,一边瞥着人类的表情,还有他的嘴唇……柔软,红润,无耻可恨的嘴唇。
“亲不亲?不亲算咯。”阎知秀无所谓地道,“对了,提前跟你说好,不是亲脸,是亲嘴。”
德斯帝诺:“!!”
实在粗俗的字眼,亲嘴……有必要说得那么直白么?卡萨霓斯麾下的从神女仙,倘若唱起火辣直白的情歌,那也是“哦,假使她的嘴唇可被酿成醇酒,我愿以一生沉醉”……谁会直接说什么亲嘴了?!
然而不可避免的,神祇在人类的双唇上徘徊流连更多。人的嘴唇颜色真像捧小小的火焰,红热得令祂难以撕开目光……
“哦,也不是干亲,是要伸舌头的那种。”阎知秀心不在焉地补充,“另外,我可以坐你腿上。”
德斯帝诺:“!!!”
人每说一个字,就像一柄世纪重锤,狠狠撞在主神树立的防线墙上。德斯帝诺的心防被一锤一锤地击碎,击溃,祂整个神也要崩溃了。
“你,你……”德斯帝诺头晕目眩,有气无力,一想到脑海中的场景,根据人类的承诺构建起的场景,祂便感到一股激越的电流,噼里啪啦地穿过祂的脊柱与小腹,“你不是……有过,啊,有过一个丈夫,你说你不能辜负祂的死……”
绞尽脑汁地想到这里,德斯帝诺总算挖出了反击的武器,并迫不及待地拿来捍卫自己摇摇欲坠的决心:“是了!你有过一个丈夫,那你岂非背叛?你提出如此放荡的要求,是不忠贞,不专情……”
不过,尽管德斯帝诺这么义正辞严地说着话,祂在心底还是嘟囔着做了辩驳。毕竟,一个面目不清的“前夫旧偶”,有什么资格继续占据这样一位凶猛美妙的情人?
“老公死了,寡夫就不用讨生活了?”阎知秀反问,“大惊小怪!难不成让我守寡,从此以后都不跟别的男的亲嘴儿摸奶?”
仿佛有朵蘑菇云在主神头上炸开了花,德斯帝诺喘着粗气,结结巴巴,脸烫得可以烧开水,半个字都谴责不出来了。
阎知秀耐心地问:“所以,你到底亲不亲?”
德斯帝诺吭哧了好半天,神明最终挤出的声音,比蛾翅振动还低。
“先亲……亲一下,”祂勉力支撑着尊严,“让我看看这个交易是不是……是不是值得。”
其实,这话说得出来,就已经没什么尊严好支撑了。
阎知秀惊讶:“哦?还有试用期呢?行吧。”
他拍拍手,走到德斯帝诺跟前,眯起眼睛,打量这个该死的前夫。
“低头啊,你那么高,我怎么亲?”
德斯帝诺一怔,连忙固执地维护自身利益:“你说了的……你要坐我腿上。”
“啧,”阎知秀说,“话记得还挺清楚……那你坐下!”
璀璨的王座立即出现在神祇身下,阎知秀毫不客气地摸着蛾神的大腿,攀扶着坐好。他摸了一路,德斯帝诺跟着抖了一路。
人类的掌心好热,自诞生以来,还不曾有生灵这么大胆地触碰过祂。
阎知秀的手接着拂开祂的垂纱和银发,轻巧地环住祂的脖颈。他没有想着揭开神祇的面纱,而是先低下头,在祂丰满的嘴唇上轻柔一吮。
德斯帝诺魂飞魄散,向后瘫在王座上。
但人类只亲了这一下,肯定不足,还不等祂虚弱地辩解“你说了要伸舌头”,第二下,第三下,乃至第五第六下,都绵绵地落在了祂的嘴唇和肌肤上。人类甜蜜的舌尖划过祂的齿列,诱使祂张开双唇,投身进无底的极乐漩涡。
祂无法呼吸,三颗心脏要跳着舞地蹦出胸膛,神明野火焚身,祂一刻不停地尝着他的味道,他热烈的芬芳犹如燃烧的天国——
德斯帝诺可能有些发狂了。
祂死死按着人类的腰身,把他往自己身体里按,来回揉捏着按,祂舔进他的喉咙,眼冒星光,恨不得把人吸着吃掉。
“一个吻”的份额早就超规格兑现,阎知秀尽力挣扎,最后只得不管不顾地一巴掌,扇在主神饱满的胸口。
“亲不够?”他低声问,“没完了还。”
作者有话说:
阎知秀:*狐疑地往下看*你怀里是什么?
德斯帝诺:*坚持地摇头*什么都没有。
阎知秀:*眯起眼睛,一把掀开外衣*哈!
一窝大蛾子:*吵闹的*咪!
阎知秀:*惊喜万分*哦耶!祂们都是我的了!
德斯帝诺:*夜晚,孤独地睡在床下,想哭,但是没有人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