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嘉知道苏母这话不是不欢迎他来, 而是觉得他跟苏元诚见面尴尬。
他目光冷淡的看了一眼回来装逼的苏元诚,边往屋里走边说道:“我请了假,回来看看你们。”
元嘉把自己从京都带回来的礼物放在桌子上, 一件件的拿出来分给二老:“爸,这是我给你买的牛皮鞋, 真皮的, 穿着特别舒服。妈, 这件呢子大衣你试试,特别衬你,穿着年轻十几岁,还有这个手表……”
一件件礼物都是好东西, 拿着钱也很难买到的好东西,苏父苏母看着又欣慰又心疼。
欣慰当然是欣慰儿子回来都记得给他们带礼物, 心疼自然就是心疼礼物的价格了。
别看苏父苏母在儿子身上花钱花得挺挺大方的,实际上这些钱都是他们一分一毛的靠双手受苦受累的赚来的,对自己相当抠门。
“我们这么大的年纪了, 还给我们买这些做什么?”
苏母想推辞,叫元嘉把礼物给退了,然而这一件件的好东西真是送到她心坎里去了,根本舍不得放下。
元嘉说道:“妈,你这话不就见外了?我赚点钱本来就该孝敬你们。”
一旁回来装逼的苏元诚看着桌子上椅子上被堆满了,堆不下甚至放地上的礼物,一件一件的可以看得出都是价格不菲的好东西,绝不是还在上学的苏元嘉买的起的。
苏元诚身上还没来得及拿出来装逼的两只款式不同的手表, 这个时候拿出来就有点自取其辱了,他装作什么礼物都没带,若无其事的问元嘉:“大哥,你现在不是在学校读书吗?难道也下海经商了?”
元嘉抽空瞅了他一眼,分了点注意力给他:“什么下海经商?我这是拿我的奖学金买的。”
苏元诚:“……”这比告诉他是经商赚的钱还让他生气。
元嘉问他:“你跑出去那么久,该不会是当倒爷去了吧?”
苏元诚黑着脸没说话。
他想起自己在被苏父打了一顿后想还手结果被赶走,凭着一股子让苏父苏母后悔的执念跑去南下倒买倒卖的经历,越想就越记恨苏父苏母还有苏元嘉。
上辈子他哪儿吃过这种苦头,跟一大群人挤火车,身上攒的那点钱没多久就被骗了个精光,要不是习惯了鸡蛋不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往鞋底藏了两张钱,他怕是真要穷到睡大街。
好不容易靠那点本钱倒卖赚了点儿,累得要死,起早摸黑的摆摊……上辈子直接继承苏元嘉遗产作为第一桶金的他哪儿吃过这种苦头。
哪怕能赚钱,但想到这种赚钱法子背后需要吃的苦,苏元诚也忍不住打退堂鼓跑回来了。
他当然不愿意灰溜溜的回来,而是换了一身光鲜的衣服,以成功人士的身份回来的。
本来他想把自己为苏父苏母准备的两只手表当着苏元嘉的面送出去,让苏元嘉好好羡慕嫉妒一番,然后撺掇苏元嘉去经商,就跟上辈子那样。
反正苏元嘉也迟早是个死人,现在赚多少不都是为他赚的?
结果没想到苏元嘉的手笔比他大多了,有点奖学金就可劲儿祸祸,这风头全让他一个人出了。
在苏元诚看来,元嘉买好东西孝敬苏父苏母就是故意出风头打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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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元诚虽然装逼失败了,但这并不妨碍他在吃饭的时候高谈阔论,指点江山,给没见过世面的苏父苏母和苏元嘉说起南方经济特区的盛况,在他话里,那地方是弯腰就能捡黄金的。
苏父苏母听得半信半疑,不过当他们看见苏元诚拍出一摞钱的时候,半信半疑变成了深信不疑,就连小儿子这样的废物蛋子都能赚到钱,那钱肯定好赚。
不过苏元诚劝他们辞掉工作下海经商,或者劝元嘉退学经商的时候,两人连忙摇头阻止道:“不行不行,现在政策看起来是放开了,谁能知道以后又会不会被打成投机倒把?而且我们这工作旱涝保收又体面,比当个体户好多了。元嘉更不能退学,京都大学可不是那么好考的,出来就是干部,不比投机倒把好?”
这话把苏元诚给气的,感情他吹了半天,证明自己赚了钱,在苏父和苏母的眼里,他就是个不体面的投机倒把之人。
想想上辈子苏元嘉辞职下海经商赚了钱之后苏父和苏母的反应,再想想这辈子自己的待遇,苏元诚气得把钱重新揣回自己口袋里,含恨吃了一大口红烧肉:“不信就算了!”
不就是劳资赚的钱比苏元嘉上辈子赚的少吗?用得着态度差别这么大吗?
元嘉没理会企图装逼夸夸其谈的苏元诚,他跟苏父和苏母说起自己在学校的事情。
比起听小儿子说那些浮躁的倒卖赚钱的事,苏父和苏母更喜欢听大儿子说起名校里关于学习的事情。
苏元诚看着二老凝神细听脸上还露出骄傲的表情,更加气得胸闷气短了。
苏元诚摔下筷子走人:“不吃了!”
苏父看着苏元诚不礼貌的行为,气得瞪眼:“这小子居然又耍脾气,劳资肯让他进门就不错了,居然还敢跟劳资耍少爷脾气?”
苏母劝了他两句:“孩子长大了脾气倔,你就别跟他计较了。”
元嘉觉得对苏元诚这种爱蹦跶的跳梁小丑,最好的办法就是无视他,不给他一丝一毫的眼神,就主动转移二老的注意力:“爸,妈,我这次放假都没能回来,是在学校实验室里参加一项重要实验,如今刚成功,正在测试阶段,等今年测试结束了,我在京都那边就能分到一栋小洋楼,到时候我接你们过去住。”
苏父和苏母一听,心中骄傲不已,连忙道:“那你快回学校吧,别耽搁了你的正事。能不能去京都住小洋楼不重要,重要的还是你的学业,你要好好……”
又是一番殷殷叮嘱,蕴含着父母对子女的期盼与疼爱。
元嘉自是无有不应的。
他请假的时间并不长,其中部分时间还要花在坐火车上,因此他留在家里的时间也不多,回来只住了两天就走了。
因为这两天元嘉一直住在苏家,苏元诚讨厌看见他,除了到晚上回来睡觉,其他时间都在外面装得人模狗样的到处撩女孩,风流本性不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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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嘉回到学校里,又重新回到实验室埋头做研究。
随着化肥的试点田里粮食大丰收之后,国家立即大力推广元嘉研究出的这款化肥。
在经历过饥荒没几年的人民群众如今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一直填饱肚子,现在的人们都还很穷,虽然也有富人,但终究还是少部分人,国家最主要的目标还是让全国人民都摆脱饥饿。
因此化肥的推广相当迅速,要不是产能跟不上,早就让全国各地都用上这款化肥了。
元嘉也因为这款化肥而扬名全国,尤其是在农民们使用化肥之后,粮食丰收,增产一倍,几乎所有农民都在发自内心的感激他。
即使是在没有田地的城里,‘苏元嘉’这个名字也是大名鼎鼎的。
苏父和苏母也因此在厂里迅速被提拔升职,周围的所有人都在夸耀苏元嘉,夸他们生了一个好儿子,读书厉害,能够为人民群众造福。
在元嘉的光芒万丈下,苏元诚就很难受了。
他本以为苏元嘉走了,回京都大学,他就可以暂时摆脱这家伙的阴影。
他刚撩上一个粮站站长的女儿,两人都正儿八经的谈恋爱了,结果因为苏元嘉的忽然扬名,吹了。
因为苏元诚在跟女朋友谈恋爱的时候难免会提及自己家人,元嘉作为当年的高考状元,名气还是很大的,苏元诚怎么能忍受自己的女朋友用敬佩的口吻提起苏元嘉,他就在女朋友面前空口白牙的抹黑元嘉。
“别看我这个哥哥读书成绩好,但成绩好不代表人品好,他这人特别阴险,从小就知道算计我了。”
“当年他下乡也是因为他跟我产生了矛盾,把我推倒了摔断腿,他自食恶果才不得不下乡的。”
“我爸妈就因为他成绩好,一直都很偏心他,你放心,等我们结婚了就分家,我绝不会让你吃我大哥的亏。”
“我赚的钱拿回来没多久,就全被我爸妈拿去给我大哥了……”
苏元诚日复一日的在女朋友面前抹黑元嘉,渐渐的这姑娘就觉得元嘉真的可能是这么一个衣冠禽兽。
结果苏元嘉研究出能让粮食增产一倍的化肥的消息传开,这姑娘就觉得自己被骗了,这么一个为人民群众做出巨大贡献的人,怎么可能是苏元诚口中那个人品堪忧的小人?
她把这事跟自己爸妈说了,她爸妈一调查,苏家的街坊邻居几乎没人说苏元嘉的不好,反倒是那个苏元诚,故意摔断腿让大哥顶替自己下乡,偷懒不工作让父母养,故意拦截父母给大哥寄高考复习资料,还顶嘴打自己亲爸……种种恶劣行径,让粮站站长一家为之心寒。
“闺女,赶紧跟那个苏元诚断了,这种人怎么能结婚?”
那姑娘也被吓到了,想到自己男朋友是这么个货色,还天天在自己面前抹黑他大哥,她就不寒而栗。
于是都快谈婚论嫁的两人直接吹了。
苏元诚还想纠缠,可惜粮站站长不是他能惹得起的,能仗的势也就只有苏元嘉的势,可苏家其他人都性格正直,不会让他仗势欺人。
在知道自己女朋友是因为他抹黑苏元嘉而跟他分手后,苏元诚没有反省自己抹黑元嘉的行为不对,而是对元嘉的恨意更深了,深觉这个大哥活着就是克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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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嘉在实验室待了大半年,又弄出一款杀虫剂,不会伤害庄稼还能迅速除掉害虫的杀虫剂,一喷就见效。这款杀虫剂的出现能减少虫害危害对粮食和其他农作物的减产问题,影响也颇大。
在实验进入测试阶段时,元嘉给苏父和苏母发了个电报,说要回去接他们来京都住。
上面已经把他的小洋楼给分配了下来,漂亮的两层小洋楼,他一个人住也孤单,把苏父苏母接来正好。
苏父和苏母收到电报,心里高兴极了,又舍不得苏城这边的工作。
他们可是沾了儿子的光在厂里都当上领导了,还没来得及多尝尝当领导的滋味,带领着厂子做出什么功绩,就要被儿子接去京都享福了?
真是幸福的烦恼啊!
作为苏元嘉的父母,方厂长对二人十分关心,见两人最近面带愁容,方厂长关心的问道:“你们生活上可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尽管跟我说,我能帮忙的一定尽全力帮忙,我帮不上的也能向组织上反馈嘛。”
苏父叹息一声,说道:“唉,我家元嘉说他分配了小洋楼,要接我们俩去住,可我们也没到退休年龄啊,就这么离开厂里,猛不丁的不干了怎么行?发愁啊!”
方厂长:“……”这么美好的愁事他也想遇到啊。
虽然感到无语又羡慕,但方厂长还是说道:“这还不好办,我给你们办个提前退休,你们现在年龄也不小了,提前几年退休也没什么。你们儿子那么出息,去了京都跟着元嘉过,日子多潇洒啊,等有了孙子,你们还能帮着带带孙子。”
方厂长提起的‘孙子’打动了两人,他们也不发愁了,办理了提前退休,打算等元嘉来接他们去京都享福。
至于小儿子苏元诚,苏父和苏母都觉得他现在能自食其力了,没必要管他了,他们也管不了。
多亏了苏元诚从南边特区回来之后天天吹他多能赚钱,又每日里不着家,苏父苏母对他算是放养习惯了,下意识觉得他能独立自主了,不需要他们两个指手画脚的管着,那么去大儿子那边养老就没什么问题了。
苏元诚天天早出晚归的,跟苏父苏母一天到晚也没几次见面机会,因此这事两人就没来得及跟苏元诚提。
苏元诚却在某天下午返回家中拿自己落下的东西时,意外在苏父苏母的房间里看见了元嘉发来的那份电报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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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嘉坐火车回苏城,下了火车还要走很长一段路才能到苏家。
他下火车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擦黑,他拎着小小的行李包朝苏家走去。
在接近一条行人稀少的偏僻街道时,他脚步微微一顿,目光朝那条街道的转角看过去。
他感应到那里有两个人正拎着棍子和刀等在那里,他们是冲着他来的。
两股深深的恶意视线正盯着他。
元嘉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原主的死亡节点,原主苏元嘉是在经商跑长途的时候遇到劫匪被捅死,但元嘉没有走原主苏元嘉的道路,没有从政也没有从商,他一心扑在学术研究上,来往也是通过坐车,从来不去那种有劫匪的偏僻道路。
倒是没想到在城里居然就有人敢这么嚣张的准备抢劫了。
元嘉脚步只微微顿了一下,就继续往前走,丝毫没有避开的意思。
如今他虽然没能引气入体踏入修炼,但一身功夫可是没落下,区区两个人就想动他?呵呵。
艺高人胆大,他直接往那条街道的转角走过去,刚一靠近,一棍子就当面砸下来。
元嘉迅速往后一推,躲过了棍子的袭击,一脚踹中袭击者的腹部,踹得很用力,那个拿棍子的男人痛得像烧熟的龙虾一样蜷缩起来。
另一个同伙见状,面露凶狠之色,拿刀就朝元嘉捅了过来。
元嘉微微皱眉,伸手抓住男人拿刀的手臂,将他手上的刀给夺了下来,然后反手就是一刀割断他的手筋,废掉他这只手,又是一脚踹出去,让他步上他同伙的后尘。
这边的打斗动静并不大,没有引起远处行人的注意,还是元嘉走过去请人帮忙报警的。
等到天彻底黑了,警察才赶过来。
把这两个劫匪给拷走了,元嘉也跟着警察去了警察局,当询问身份信息时,元嘉说出自己的名字。
警察顿时一惊:“您难道就是研究出增产化肥的苏元嘉先生?”
元嘉点了点头,说道:“是我,我家乡就在苏城,但没想到这次回来探亲,刚下火车,居然就在城里遇到这种事。”
警察连忙表态:“您放心,我们一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交代的。”
那两个被抓的劫匪已经吓得脸色惨白,冷汗津津的,不停的解释说,他们只是想抢点钱,没想伤人,拿刀只是吓唬元嘉的。
元嘉却说:“他们可不是想抢钱那么简单,我走到那个转角,连人都没看见,迎面就是一棍子,要不是我反应快,这一棍子砸我头上,岂不是要命?还有另一个拿刀的,直接拿刀朝我胸口捅,还说没想伤人?”
警察听得心有余悸,这位可是做研究的高材生,要是出了生命危险,或者砸坏了脑袋,整个苏城都要动荡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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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警察局,元嘉没时间跟局长寒暄,他借用了警局的电话给实验室打了个电话,跟自己导师说了一下这边的情况:“……我怀疑是有人想故意要我的命。”
出了这种事,国家哪儿还能坐得住,立刻下令严查。
苏城的一把手和二把手都亲自来警局慰问他,表示一定彻查到底。
然后当天晚上,整个苏城就开始掀起一场严打。
因为今年国家允许下乡知青回城了,即使没有考上大学也允许城市户口的知青回城,所以城里有了许多无业游民,游手好闲自然要生事。
现在治安情况还没严重到引起国家上层注意的地步,但今天元嘉回家探亲,天还没完全黑,在傍晚时走到略偏僻点儿的街道上竟然差点被两个混混给谋财害命了。
这种影响无比恶劣的案件引发了国家严厉打击犯罪事件的决定。
那两个劫匪被这阵仗吓得哭天抹泪的招供出来,是苏元诚告诉他们元嘉很有钱并且会在这两天从火车站出来的。
两个劫匪咬出了苏元诚,但他们并没有苏元诚指使他们抢劫元嘉的证据,招供的内容也只是说苏元诚跟他们提起过他那个很有钱的大哥回在这几天回苏城的消息。
所以苏元诚顶多只能算是泄露了元嘉的行踪信息,算不上指使他人谋财害命。
但元嘉身份与众不同,苏元诚还是被警察给带走了。
警察来苏家拷走苏元诚的时候,苏父苏母和街坊邻居都十分震惊:“这是怎么回事?元诚他犯了什么事?”
警察答道:“苏元诚泄露了苏元嘉先生的行踪给两个劫匪,导致苏元嘉险些被谋财害命,此事事关重大,他有重大故意谋杀的嫌疑,必须带回去调查!”
苏父苏母整个人都惊呆了,不敢置信的看向苏元诚。
苏元诚当然死活不能承认他是故意的,他连忙喊冤:“我是冤枉的,我就是跟狐朋狗友喝点酒吹吹牛,怎么就成了谋杀我大哥的凶手了?苏元嘉可是我大哥,亲哥,我还想着靠这个有本事的大哥吃香的喝辣的,怎么可能会害他?”
反正他做事谨慎,就只在闲聊中与人透露了一下苏元嘉的行程,至于后面去抢劫,都是那两个劫匪忍不住心头贪欲做的。
至于那两个人其实是暗地里干过多次劫道杀人的劫匪这件事,他是‘真的不知道’啊,毕竟警察还能查出他是重生者不成?
苏元诚装得挺像那么回事,又是元嘉的亲弟弟,也不能强行定罪。
但元嘉身份不一般,随意泄露他的行踪也是大罪,最后苏元诚被判了八年。
而那两个劫匪又被警察挖出他们曾经干过劫道杀人的事情,直接判了死刑。
这个时候可没什么死缓,死刑都是立即执行的。
在两个劫匪被执行刑罚之后,元嘉收到了系统的提示音:【任务已完成!请选择:一、提交任务脱离世界;二、暂不提交留在世界。】
“暂不提交,留在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