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元诚以为自己不得不干又脏又累的锅炉工就已经很惨的时候, 他发现自己还能更惨。
等一个月后发工资, 工资居然直接越过他本人发到苏父手上,苏父还把一半工资扣下来寄给了下乡的苏元嘉。
这可把苏元诚给气得够呛。
苏元诚一想到自己辛辛苦苦一个月赚的工资居然要分一半给他那个啥也没干的哥哥, 他就感觉心绞痛。
别看他上辈子做了那么久的顶级富豪,实际上他的本性依旧抠门, 对不喜欢的人连一分钱也舍不得往他身上花。
上辈子他有十几个儿女, 但一直到死他的所有财产都是在他自己名下, 他给情人住的房车也是落户在他自己名下,只给情人和儿女使用权,而不是所有权。
他怕自己给得多了, 情人和儿女就一个个翅膀硬了要飞了, 不会环绕他身边以他为中心了。
于是就导致后来病重, 几乎所有枕边人和子女都巴不得他快点死, 他们好分遗产。最后被最宠爱的儿子给气死了……
苏元诚在苏家狠狠的大闹了一通:“我辛辛苦苦工作一个月,才赚这么点工资, 你们居然还要拿走我一半工资补贴大哥, 难道我就不是你们的亲儿子吗?”
苏父怒道:“你大哥是代替你下乡的,你的工资是劳资帮你找的,别说只是给一半工资了,剩下那一半工资你也该交给家里!”
就比如当初那个花两百一十块钱买了苏元嘉那个工作名额的人,那钱是全家凑出来的,他工作后每个月工资都要交给家里,一直交到还清那两百多块钱为止。
这本来就是应有之义,所以苏元诚的闹腾不仅触怒了苏父苏母, 还让外人觉得他自私自利,干啥都想把好处自己占全了。
苏母说道:“你哥代替你下乡之前,不是已经说好了,你结婚前工资寄一半给他,结婚后寄三分之一给他。你现在想反悔?”
苏元诚气哼哼的道:“他现在日子肯定比我好过多了,我现在手里没钱,还怎么谈对象?”
他脑子里确实动起了找对象结婚的念头,结了婚可是能留下三分之二工资的,还有媳妇那一份工资呢。
苏元诚从来就没想过娶一个对自己没有帮助的老婆,他都想好了,在政策开放之前,他先想办法把厂长的女儿娶到手,到时候岳父还能不帮他换工作吗?
等以后政策开放了,国营厂子就要衰败了,他就可以把厂长女儿踹掉,另外再娶对他做生意有帮助的老婆。
娶老婆当然是要娶对自己有帮助的,要是遇到对自己事业没什么帮助但自己喜欢的女人,可以当情人养嘛。
苏元诚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的响,但他却从来没考虑过,自己能不能成功。
或许第一次重生时他还有点不自信,但在经历了成功的第二世,如今第二次重生了,这第三世再怎么着也不可能比第二世还要差劲吧?
先定个小目标,成为国内首富。
再定个大目标,成为世界首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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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父和苏母到底不是那种偏心眼的父母,对苏元诚这个不争气又有点长歪的小儿子还是心疼的,剩下那一半工资还是还给了他。
苏元诚这份工作是苏父托人找的,他在找工作前就防着苏元诚不想寄工资给元嘉了,所以提前跟会计打了招呼,苏元诚的工资发他手上,他寄一半给元嘉,剩下一半再给苏元诚。
即使只有一半的工资,对苏元诚来说目前也算一笔不小的钱了,因为他以前在家里白吃白喝时,每个月只有一块五毛的零花钱。
现在物价又低,他在家里吃住,吃喝都花苏父苏母的,这一半工资他省着点花还是能买不少东西的。
于是苏元诚拿这一半工资当恋爱经费,把自己收拾妥当了,变着花样的去偶遇搭讪厂长的女儿方佳。
厂长的女儿就算长得不是特别漂亮,也能被人叫一声厂花,方佳受人追捧,自然是心高气傲的。
苏元诚偷偷搞一些以后才有的浪漫和情话,把方佳忽悠得心花怒放,对他好感倍增。
可惜苏元诚却忘了,厂花好忽悠,但厂花她爸不好忽悠啊。
方厂长就这么一个独生女,看得跟眼珠子似的,对每个接近自己宝贝闺女的人都恨不得拿个放大镜盯着看有没有问题。
苏元诚那点小动作怎么瞒得过他?方厂长立马把这小子定义为心怀叵测之辈猪,想拱他家水灵灵的小白菜
他倒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也没有撸掉苏元诚的工作,因为他清楚苏元诚丢了工作只会更加缠着他女儿。
他默默的给苏元诚加工资,加工作量,让苏元诚忙得又累又脏,每天精疲力尽的一身臭汗,根本没时间去搞什么小浪漫讨方佳开心了,方佳也对一身酸臭汗味的苏元诚产生不了什么旖旎情丝。
轻轻松松搞定一只觊觎自家小白菜的臭猪,方厂长心中暗自得意。
察觉到方佳对自己的疏远,苏元诚倒是不知道背后是方厂长在搞鬼,只以为是自己没能趁热打铁,让机会白白溜走了。
不过苏元诚也没时间想太多,因为分配给他的工作越来越多,越来越重,要不是看在工资也涨了,打死他也不干了。
对苏元诚小动作毫不知情的苏父苏母以为苏元诚是工作努力才会涨工资,看着之前懒惰的小儿子如今每天早出晚归一身疲惫的回来,他们心中大慰。
苏父还特意给元嘉写信时把苏元诚的变化写了进去,夸他的方法有效,果然逼得苏元诚知道上进起来了。
半个月后收到信的元嘉凝视着信上内容,沉思着苏元诚忽然变化背后的原因。
他可不信苏元诚是真的上进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重生者不同于真正的少年人,前世几十年的人生让其本性难以改变。
苏元诚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他会这么努力工作,必定有他的谋划。
想了一会儿因为信息太少想不出来原因,元嘉干脆丢开不想了。
反正现在他和苏元诚隔着十万八千里,等三年后高考恢复,政策开放,他即使回城也不必与苏元诚住在一起,苏元诚如何,与他也没有多大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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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嘉开着拖拉机从县城里回来,把粮食卖给粮站收到的钱交给大队长林爱国,锁好拖拉机,背着一个背篓回到自己屋子里。
刚进院门,就有知青过来问他:“苏元嘉,你这是又从县城里带了什么好东西回来了?”
元嘉瞥了他一眼,笑了笑:“买了不少东西,有帮林大婶儿带的雪花膏,还有帮林三婶儿带的一块红布……”他每次开拖拉机去县城,村子里都有人麻烦他代购东西回来,这次也不例外。
那个眼珠子不停往背篓里瞟的知青讪讪一笑,终究还是没好意思上手去掀开盖在背篓最上面那块红布,去看看元嘉究竟买了些什么东西。
元嘉背着背篓进了自己屋子,锁了门才把背篓里的东西拿出来。
除了村民们托他带的东西之外,背篓底部还有一大块熏肉,是他去黑市里换的。
在知青点想吃点肉不容易,除非是过了明路的肉,就算是这样,吃起来也容易引起别人眼红。
所以元嘉在山上某个偏僻到几乎没人去的地方,自己搭了个土灶,要吃肉就拿上肉和调味料去那里开小灶。
这次弄到一大块熏肉,元嘉就趁着上山砍柴摘野菜的时候,溜到他搭了土灶的地方,神识笼罩周围戒备着,动作麻利的生火烤肉。
熏肉本来就熏干入味了,切成小片刷上油和酱料摊在铁板上烤得滋滋作响,浓郁的烤肉香扑鼻而来,被元嘉限制在附近几米范围内,绝不会传出去引来不速之客。
元嘉一边吃着烤肉,一边喝着新鲜的羊奶,这羊奶是他用工分找大队里换的,从母羊身上现挤的,煮开后去除腥味,就很好喝了。
饱餐一顿后,元嘉的神识忽然感应到有一道身影居然往他这边来了,他赶紧起身灭火,用树枝枯叶把土灶给掩藏好,然后背起一旁的木柴,假装是来这边砍柴的。
他的神识探查到差点意外闯到他秘密开小灶地方的人是林小雅,悄悄的松了口气。
因为只是意外,并不是有人蓄意跟踪。
元嘉下山去了,因为附近只有一条山道,他难免会遇见同样上山来砍柴的林小雅,看着背着一大捆木柴吃力的佝偻着腰的林小雅,元嘉从后面根本看不见她的头部,只看见好像是一捆木柴长了两条细长的筷子腿。
他有点于心不忍的伸手帮了一把,把林小雅吃力背着的木柴一只手就提了起来:“我帮你吧。”
林小雅怔怔的抬头看着他,伸手抓住自己的那捆木柴,咬牙道:“不用了,谢谢苏知青的好意,我自己能行的。”
元嘉低头看着她,这个十七岁的少女身子单薄瘦弱的一看就知道营养不良,顺滑的长发再怎么天生丽质也因为营养跟不上在发尾处枯燥分叉泛黄。
林小雅倔强的道:“你帮得了我一次,不能一直帮我,所以还是我自己来吧。”
元嘉默默的又把这一捆木柴放在了她的背上,林小雅重新背上。
元嘉走在林小雅的身后,伸手帮她抬着木柴的后面,给她稍微减轻一些重量。
背上的木柴忽然轻了许多,林小雅又怎么会不知道,不过这一次她只是低声的说了一声“谢谢”,并没有再拒绝他的好意。
一直走到元嘉感觉前面有其他人的时候,他压低声音道:“前面有人,我松手了。”
等了一会儿,元嘉松开了手,已经有了准备的林小雅只是步伐略微一顿,就继续背着木柴往前走。
为了避嫌,元嘉就停下脚步,在附近砍了一会儿木柴,才继续下山,正好跟林小雅错开下山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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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嘉背着一大捆木柴下山,回到了知青点,跟元嘉同时被下放到林家村的知青杨树走过来对他说道:“苏元嘉,今天轮到你挑水了。”
知青点里是没有打井的,要用水就只能去村里的公用水井挑水,因为储存水的大水缸也是公用的,所以知青们就规定每人轮流挑水。
今天轮到元嘉挑水了,他自然不会磨蹭,放下木柴就用扁担挑着两个空水桶,还空出一只手提着一只空水桶去挑水了。
其他知青挑水只能用一个空水桶来回跑,因为他们不会用扁担挑水桶,满满的两桶水他们用扁担挑回来就剩下小半桶了,倒不如每次只提一桶水。
所以元嘉挑水效率比其他人高多了,一趟顶别人三趟,来回两趟就把水缸装满了,还剩下一桶水,他直接拿来烧开水准备洗个热水澡。
烧开水耗费木柴和冷水,所以知青们在下乡后就很少频繁洗澡了,因为无论是砍柴还是挑水对他们来说都是有些难的,只能省着用。
元嘉没这方面烦恼,想用就用,反正用的是他自己挑的水,烧的是他自己砍的柴,像对他有敌意的王青也只能在背后嘀咕两句,没法明面上指责他。
在烧水的时候,元嘉顺便把早上剩下来的馒头给蒸了,当做晚饭。
正好苏父苏母给他寄的包裹里有一瓶子黄豆酱,抹一点在馒头上吃起来很香。
元嘉在厨房烧水蒸馒头的时候,周红一脸不好意思的进了厨房,支支吾吾的道:“苏,苏知青,能,能不能麻烦你借点热水给我们?”
元嘉奇怪的看着她:“要喝水?那等等,我这热水是烧来洗澡的,还没烧开,你们要喝开水,我待会儿留点热水继续烧开。”
周红摆了摆手:“不是,我跟其他女知青也想洗个澡,就是热水不够,所以想找你借点热水。”
元嘉明白了,这是不想自己挑水砍柴,所以空口白牙的找他‘借’热水,这个‘借’字说的好,但这热水‘借’出去是‘还’不回来的。
他跟那些想当舔狗的男知青和本地小伙子不同,对这些女知青一点意思都没有,平时力所能及帮把手的地方他愿意帮把手,但想让他白被使唤,那是不可能的。
他一个大男人冲个澡都需要烧一桶热水,而女人洗澡更是耗费热水,起码要两桶热水,更何况周红不光是自己借热水,还代表其他女知青来借热水。
元嘉问道:“你们有几个人?”
周红以为元嘉这话是打算答应了,欢喜道:“我们有四个人。”
元嘉又问道:“那你们四个人,一人要多少热水?”
周红想了想,答道:“两桶热水吧。”
元嘉呵呵一笑:“一人两桶热水,四个人就是八桶热水,你算一下八桶热水需要烧多少木柴,确定一下你们还不还得起我这八桶水和所需要的木柴,再来告诉我要不要借热水吧。”
周红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不敢相信他居然能说出这种话来。
不就是借点热水给她们四个人洗个澡吗?发挥一下绅士风度怎么了?居然还要她们还八桶水和烧水用的木柴。
她们要是能挑得动这八桶水,砍得动烧这八桶水的木柴,她们也不至于开口找他借热水了。
元嘉挑眉,语气诧异的道:“你们该不会打着白借不还的主意吧?”
周红哑口无言,恨恨的跺了跺脚,转身冲出了厨房。
等元嘉烧好水,拎着一桶热水去自己屋子里舒舒服服的洗完一个澡之后,再出来洗衣服的时候,就听见王青那熟悉的阴阳怪气的声音:“有些人真是小气吧啦的,一点风度都没有,连点热水都舍不得借给女同志……”
以前元嘉都是装作没听见,无视他这个跳梁小丑的,但今天元嘉就不惯着他,端着一盆衣服对王青说道:“你要是愿意借八桶热水给女同志,那你就去啊,在这里站着说话不腰疼,挑水砍柴的人不是你,你倒是穷大方!”
王青脸色微变,他只听周红说元嘉小气连点热水都不肯借,倒是不知道她这借的居然是八桶热水。
其他听见这话的男知青想到八桶热水背后代表着他们需要从知青点到水井往返八次提水,还要砍好多木柴,累得直不起腰,想主动去献殷勤的男知青顿时打消了自己的念头。
元嘉目光从王青又青又白的脸上扫过,冷哼一声,端着木盆趁着天还没黑,去池塘边洗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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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间点洗衣服的人不多,因为是做饭的时间点,元嘉是为了跟其他知青错开做饭时间才会提前烧水洗澡洗衣服的。
他来到池塘边的石板台上,把木盆放在水边,拿出衣服就用肥皂洗了起来。
忽然他感觉身后有人在看他,神识一扫,发现林小雅居然也端着一大盆脏衣服来这里洗衣服。
他假装没发现她,怕她觉得尴尬,低头继续洗自己的衣服。
林小雅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朝他走了过来,轻轻的喊了一声:“苏知青。”
元嘉闻声回头,看向她,温声问道:“有事吗?”
林小雅低着头看着自己手里的木盆,说道:“苏知青,今天谢谢你,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我可以帮你洗衣服。”说到这里,她的脸已经红得如天边晚霞了。
其实林小雅知道自己不该说出这种话的,男女有别,她帮自己爸爸和弟弟洗衣服没什么,但帮没有关系的男人洗衣服,要是被人知道了,肯定会传出什么风言风语来的。
但看着穿着干净白衬衫长相斯文俊秀的苏知青蹲在那里一脸认真的搓洗衣服,林小雅真心觉得他这样的人不该在这里做这种事的,他应该坐在明亮宽敞的房间里,修长干净的手应该是拿书本和笔杆的。
元嘉笑了起来,说道:“我知道你是想感谢我,不用了,衣服我自己会洗,麻烦你也不好意思。”
他低头继续洗着衣服,有肥皂洗衣服自然洗得又快又干净。
林小雅默不作声的端着水盆走到旁边,也蹲下来开始洗衣服,只是她家里穷,自然不会把钱花在买肥皂上,洗衣服用的是草木灰和皂叶。
元嘉朝她那边看了一眼,注意到一点,见她洗衣服连块肥皂都没有,就并指为刀,将自己手里这块大肥皂给切了小半块下来,直接扔进她的水盆里。
被忽然扔过来的一小块肥皂吓了一跳的林小雅下意识朝元嘉看过去,元嘉对她微微一笑,温文尔雅的笑容衬着身后的霞光都黯淡了下来。
“肥皂洗衣服更方便干净,反正我一个人也用不完这么多肥皂。”
元嘉的衣服已经洗好了,他也不给林小雅把那一小块肥皂还回来的机会,端起一盆子洗好的衣服就走了。
林小雅起身叫了两声,都没能把人叫住,她又不好丢下一盆子衣服追上去,只得作罢。
不过在元嘉走后,她洗衣服的时候,忍不住用这一小块肥皂擦了擦衣服上的污渍,轻轻一搓,污渍就没了,这让她眼睛亮了亮,看着那一小块肥皂充满了好奇与喜悦。
这还是她第一次用肥皂洗衣服,以前家里可舍不得买肥皂这种东西。或许在父亲瘫痪母亲病逝之前,家里条件还不错的时候是有肥皂的,但那个时候她太小了,没有记忆。
她只记得自己有记忆以来,就是母亲缠绵病榻,父亲为了给母亲治病拼命干活,太累了不小心摔到沟里,摔断了腿,也没钱治,这才瘫痪在床的。
家里一贫如洗,她自然就没有用过肥皂了。
林小雅洗完衣服,吃力的把衣服拧干放回木盆里,那块被用过一点点的肥皂被她藏在衣服下面。
她端着木盆回家的路上,每遇到一个人心里就紧张忐忑一下,担心这个人会不会发现她藏在衣服下面的小秘密,一直回到家里,才松了口气。
弟弟林小雨正在拿着自己挖的蚯蚓喂鸡,看见姐姐回来了,连忙过来伸手要接木盆:“姐姐,我帮你晾衣服。”
林小雅下意识的端着木盆躲开林小雨的手,说道:“不用了,你去喂鸡,姐姐来晾衣服。”
她在晾衣服之前,悄悄把那块肥皂从衣服下面拿出来,然后用一张纸把肥皂给仔细的包了起来,藏在了她房间的柜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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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嘉在干活中途休息的时候回到知青点自己屋子里准备喝点水,发现他出门前倒在大瓷碗里晾凉的白开水上面撒了一层尘土,明显是被人故意撒上去的,而一旁暖水瓶更是摔在地上碎了一地的碎片,里面储存的开水沁入地面,让地砖颜色都变深了。
他沉着脸检查了一下门窗,发现窗户被人撬开了,隐约还能看见窗台上没有擦干净的脚印。
居然有人趁他不在的时候往他晾凉白开的碗里撒土,故意摔坏他的暖水瓶。
要知道这个时候暖水瓶十分难得,想买是必须要有工业票的,也就是苏家有两个暖水瓶才舍得给元嘉带一个下乡,结果竟然被人恶意摔坏了。
这种情况想找出证据对罪魁祸首进行制裁很难,又没有监控,罪魁祸首抵死不认又能怎么办?
元嘉脸上浮现出一抹冷笑,神识扫过整个屋子,那个偷偷撬开窗户翻进来的人的气息还残留在屋子里,他神识一扫就发现了。
“原来是他……”
这个暗地里搞鬼的人正是一直针对元嘉的王青,说实话元嘉自己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得罪这小子了,只能说他自己天生优秀,让王青羡慕嫉妒恨了。
这种只会嫉妒别人的小人并不少见。
元嘉在发现罪魁祸首是他之后,倒也不觉得意外。
他处理好屋子里的碎片等物,然后若无其事的离开了屋子,并没有声张,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干了亏心事的王青就特别注意元嘉的反应,他都想好了元嘉要是把事情闹大了他该怎么拿出自己的不在场证明,摆脱自己的嫌疑,然后把与元嘉关系最好的李延国推出去当挡箭牌。
就算元嘉不信李延国会干这种事,也会给两人心底埋根刺,离间他们的关系。
但王青想得挺周全的,唯独没有想到,元嘉被摔了一只暖水瓶,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王青都有点怀疑,难道自己摔的不是苏元嘉的暖水瓶吗?
这份疑虑在他晚上回去,发现自己的碗和杯子全都碎了一地才算解除。
王青知道苏元嘉这是暗地里报复他!
他不知道元嘉是怎么发现是自己干的,但他才不会傻的跟元嘉那样不吭声呢,直接把事情闹开了:“是谁故意摔了我的碗和杯子?真是太卑鄙无耻了,有本事当面冲我来啊!”
王青目光紧紧盯着元嘉,意有所指的态度再明显不过了。
其他知青们也不禁看向元嘉。
元嘉淡淡的说道:“我才刚回来,整个下午都在干活,没有中途回来过。”
中午王青还用碗吃了饭,用杯子喝了水,显然摔他碗和杯子的人是下午干的,而元嘉确实下午全程在干活,没有中途休息跑回来,很多人都看见了,有不在场证明。
王青脸色一变,不是元嘉?那是谁干的?
他狐疑的视线扫过其他男知青,他在知青当中关系不好的不止元嘉一人,而其他男知青还与他同住,连翻窗撬门都不用,直接开门就能进来动他的东西。
其他男知青又怎么可能愿意被当做怀疑对象,谁也不肯担下这个罪名,这一闹就真的闹大了,把大队长林爱国都惊动了。
林爱国问清楚情况之后,首先就把一直在众目睽睽之下干活没中途回来过的元嘉排除在嫌疑人之外,调查起了其他知青下午的情况。
结果一调查,谁是罪魁祸首没调查出来,反倒是查出知青们偷懒不干活的事儿。
这种偷奸耍滑的行为绝对不被提倡,林爱国狠狠的批评了他们,这些被查出偷懒的知青自然记恨上了搞事的王青。
要不是王青把事情闹大了引来大队长的仔细调查,他们偷懒那么有经验,干得那么隐蔽,怎么会被查出来?
这件事最后也是不了了之了,大队长林爱国没能查出结果来,只好对所有知青都警告了一遍。
结果第二天,王青重新买了碗,去干活回来,发现碗又被摔碎了。
元嘉依旧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其他知青这次可不乐意为了他一只破碗再大张旗鼓的调查了。
其中一个男知青把自己多余的一只碗借给了王青使用。
结果午饭之后,下午干活中途休息的时候,王青回来,发现他借来的那个碗又碎了。
王青被吓到了,这次他是一直在关注元嘉的踪迹,确定元嘉一直在干活没有中途离开过的,还有其他知青,也都没中途离开,那么摔碎他的碗的人是谁?
王青想找大队长林爱国查清楚情况,他怀疑摔他碗的人不是知青,而是村民。
毕竟他在村里的人气仅次于元嘉,很受那些村里姑娘们的喜欢,村子里视他为情敌的小伙子自然也不少。
王青怀疑就是这种对他有敌意的人故意报复他。
大队长林爱国被王青闹得心烦,还是不得不去查一下,毕竟今天有人能潜入知青点摔一个碗,明天就说不定会变成盗窃了。
林爱国还是很负责任的,把村民们都聚集起来说了一下这个事,先劝罪魁祸首自己自首,摔几个碗只是小事,道歉后赔王青几个碗就是了,要是被查出来就没那么好了结了。
元·罪魁祸首·第一个被排除嫌疑·嘉隐藏在人群中微微一笑。
能查出来才见了鬼呢。
他每次都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用神识摔掉王青的碗,谁都有不在场证明,王青想找到罪魁祸首那是不可能的了。
在调查过程中,王青依旧每日在碎碗。
早上吃完早餐的碗,中午回来就碎了,中午吃完午餐的碗,晚上回来就碎了,晚上吃完晚餐的碗,半夜睡觉的时候就碎了。
王青已经被搞得失眠了,他再怎么样也受不住天天碎碗啊,他把碗抱在怀里睡觉,结果第二天醒来,发现自己抱着碗的碎片睡觉。
王青都快被吓死了,同屋住的其他男知青也吓得不轻。
“该不会是闹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吧?”
“我昨晚睡觉没睡多死啊,怎么可能有人进来都感觉不到?”
“我也是,一点动静都没听见。李延国起夜上厕所我都被吵醒了,不可能有人进来摔碗我没察觉到啊。”
如果说知青们还只是疑神疑鬼的,那么有些迷信的村民们就十分确定,肯定是王青干了啥亏心事,招惹上不干净的东西了。
王青硬着头皮不肯承认,他又买了新碗,这次他把买的碗时刻带在身上,他就不信还能被人弄碎。
结果他揣着揣着,忽然感觉身上的碗形状有些不对劲,伸手一摸,脸色顿时就一变,打开一看,里面的碗早就成了碎片。
王青都快吓哭了。
周围干活的人都看见了这一幕,纷纷围上来:“还真碎了啊。”
“会不会是他干活时太用力把碗弄碎了?”
“怎么可能,看那碗碎的程度,根本不像是不小心挤压碎的,好像是摔碎的。”
“看来真的是招惹了不干净的东西。”
最后还是大队长林爱国给了他一个提议:“要不你买只木碗吧,木碗摔不碎。”
王青仿佛抓到救命稻草一样,连忙谢过大队长林爱国,去找村里会做木工的村民帮他做一只木碗。
木碗在供销社也买不到,好在制作难度低,把一块木头挖空打磨一下,一只简陋的木碗就完成了。
王青在端着木碗吃饭的时候,看着其他人手里的瓷碗,感觉有点羞耻。
但没想到,刚吃完一顿饭,下午干完活回来,发现他的木碗居然也碎了。
王青快疯了:“木碗怎么会碎呢?怎么会碎呢?肯定是有人搞鬼,肯定是的!”他看见围观人群中的元嘉,冲过去就是一顿质问:“是你对不对?是不是你搞鬼的?”
元嘉伸手拍开王青想抓他衣领的手,冷淡的道:“我跟你无冤无仇的,为什么要故意弄碎你的碗?”
王青口不择言的道:“你记恨我偷偷摔碎了你的暖水瓶所以你才每天来摔我的碗!”
元嘉惊愕不已:“我的暖水瓶是你摔的?我还以为是我出门前没把暖水瓶放好,导致暖水瓶从桌子上倒下来摔碎的,竟然是你故意撬门进去摔碎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完美的解释了为什么他发现暖水瓶摔碎了却不作声了。
一时嘴快说出了自己干的坏事的王青脸色顿时白了,左右看了看围观的其他人,支吾着解释道:“那个,我,我是胡说的,不对,我就是看你门没关,想借点热水用用,结果不小心把你的暖水瓶摔了,我害怕你让我赔就没敢说……”
元嘉惊诧的道:“我门没关?怎么可能,我的门一直都会锁上的,毕竟我东西多……”他忽然意识到什么,连忙改口,“没事,我又不是那种小气的人,不会怪你的,毕竟你也是不小心的,不用你赔。”
其他人听见元嘉的话,都下意识觉得他真是一个大度的人。但对王青说他是不小心摔坏了元嘉的暖水瓶这件事大家都心底存疑。
唯独王青有苦说不出,他一时嘴快说出了自己干的坏事,还没能把元嘉拖下水,又找不出摔他碗的罪魁祸首,简直倒霉透了。
之后王青每次都把碗当做是一次性用品,他现在只买得起木碗,还得是一只一只的买。
因为如果他要是一次性买了好几只,那么碎掉的就是所有的碗。
渐渐的大家也都习惯了王青每天碎上三只碗了,会做木工的村民们都做了一堆木碗存着货,等着卖给王青这个碎碗知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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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后。
元嘉写信让苏父苏母帮他准备复习资料,高考恢复的风声已经提前传了出来,所有人都在各显神通的找复习资料。
元嘉在临阳县这个小地方找不到齐全的复习资料,只能写信让苏父苏母帮忙在苏城找找。
收到信的苏父苏母其实早就已经在找了,在苏城的他们听到风声的时间更早。
他们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下乡的大儿子,苏元嘉高中时成绩很好,不然也不能高中毕业后就应聘上厂里的工作。
这三年里已经成功把自己那份工作玩没了回家啃老的苏元诚看见苏父和苏母为了那份复习资料忙前忙后的,忍不住给他们泼冷水:“他在乡下当了好几年泥腿子,指不定都结婚生子了,好几年没看书了,怎么可能考得上大学?”
苏元诚心里清楚,他这个大哥成绩特别好,不光能考上大学,还能考上国内最好的京都大学。
但他怎么愿意看见苏元嘉通过高考飞黄腾达?他撺掇着苏父苏母与其费心思托关系给苏元嘉找复习资料,不如想办法给苏元嘉弄一个工作名额,高考恢复后知青肯定也能回城了。
苏父和苏母听着苏元诚的话感觉也有些道理,好几年没看书,下乡劳作,只复习一两个月,参加高考想考上大学感觉很悬,倒不如一个铁饭碗工作来得实在。
苏父与苏母商量道:“那我想办法给元嘉弄个工作,你那边还是继续找复习资料,两头都备着,要是元嘉考不上大学还有份工作当退路呢。”
苏元诚嫉妒得眼珠子都红了,凭什么轮到苏元嘉头上,爸妈就考虑得处处周详?还特意把工作给他留着?
要是苏元嘉考上了大学,那份工作不白搭人情和钱进去了吗?
苏元诚却没想过,苏父和苏母从来就不是那么偏心眼的人,如果苏元嘉考上了大学,工作名额空出来了,他们还能不给他这个小儿子?
就他要一门心思的觉得是苏父苏母偏心,也不想想他因为嫌苦嫌累搞丢的那份工作是谁帮他找的,丢了工作后是谁把他养在家里让他啃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