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谷只有坐在六狼旁边,等着他感谢自己,过了一会儿,他感觉到六狼站起身来,他心跳得很快,心想他不会要下跪吧,心里有些害怕,赶紧打岔说:
“你媳妇呢?怎么没有看到?”
六狼从身后拿出欢欢,说:
“在这儿呢,刚刚替我挡了一棒,死了。”
小蛇对六狼说:
“你还是和我们一块儿走吧。”
六狼说:
“不不不,我再也不和你们在一块了,我要回去。我要回大排档去。我想我道个歉老板就会原谅我的,对吧?对的,肯定会原谅我的。老婆如衣服,我还可以再找一个嘛,但是这么舒服的工作可就找不到了。”
六狼又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主要意思是说服自己回到老板身边当看门狗:
“……我才要不要像大狼二狼三四五狼那样惨得要死,我要舒舒服服地当个看门狗……”
“谁说我没有理想,我的理想是当全国第一的看门狗。”
说着说着,就走远了,朝着废弃房子的方向。
大家搭着肩膀大声唱着:
“开封有个包青天,当不郎当采采采,铁面无私……”在马路上横冲直撞地走,因为费谷说这样有助于团结友爱,屠小蛮和猛猛张交头接耳:
“好傻呀,对吧?路上的人都在看我们。”
“就是的,还阻碍交通。他们是动物又不在乎,我们以后还要做人哪,对吧?”
猛猛张和屠小蛮挤眉弄眼地交换对费谷的看法,很开心。
大家行至西饼屋门口,热烈地讨论道:
“那个白白的是什么呀?”
“浇奶油的鸡蛋蛋糕吧!”
“不对不对,是撒上椰蓉的巧克力蛋糕。我以前最喜欢吃了。”
费谷忽然大大地“啊”了一声,在兜里摸了半天,终于摸出来了一堆五颜六色的小纸片,众人惊诧道:
“这是什么呀?”
费谷说:
“折扣券呀!有一次,我们学校门口不是来了一个发折扣券的姐姐嘛,她给好多人都发了折扣卷,也给我发了,嘻嘻……”
屠小蛮说:
“那你羞涩个什么劲儿啊?”
“但是她每个人只给发一张,所以我又化妆成各种样子领了好多好多,又在地上捡了好多。”
费妈感叹道:
“真丢人啊!”
费谷笑着说:
“你不懂,现在我就拿这些折扣券去买蛋糕,大家等着我吧,我会带回来一大堆蛋糕的,哈!哈……”
屠小蛮来不及拦住他了。过了一会儿,店里传来费谷的声音:
“我真的给你钱了,你看,我给你了好多折扣券,真的好多哟……你看你看,还有一张打八十五折呢……好好好,你不要叫,我走就是。”
费谷骂骂咧咧地从西饼屋里走出来,忽然张大了嘴巴,屠小蛮刚准备取笑他,忽然看到西饼屋的窗户上映出的人,不禁“哎呀呀”地吃了一惊。鹦鹉回过头去,也吃惊地叫道:
“咦?园长!”
园长摆摆手,脸笑得圆圆的:
“不要叫我园长,我不是园长了。”
众人都坐在马路沿子上,吃着园长买的面包,园长也很高兴,因为刚才他把一直都花不出去的假币花出去了,以前他一直绝望的以为世界上没有比他更笨的人呢。
费妈说的没错,现在动物园真的已经改成菜市场了,园长说,现在他只是一个卖菜的了,而且还没有专业执照。大家都唏嘘不已,对园长表示了深切的同情,同时暗地里又得意得紧,觉得自己比园长还有本事,全然忘记自己连面包都搞不到。
安静了一会儿,园长忽然说:
“你跟我回去吧。”
他这话来得突兀,大家都吃了一惊,费妈首先一迭应声:
“好好好,我跟你回去,我想跟你回去。”
园长一挥手,说:
“不是跟你说话,我是让如屠小蛮跟我回去。”
屠小蛮说:
“我才不要跟你回去呢!”
园长说:
“那你要到那儿去,你真的准备和这群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混下去?”
屠小蛮生气地打费谷:
“他说你人不认鬼不鬼你也不生气?”
费谷看着屠小蛮说:
“那我应该怎么办呀?”
屠小蛮说:
“领着我们跑呀!”
费谷站起身来,拍拍屁股上的灰说:
“哦——原来如此啊!”
园长笑笑,拍拍费谷的肩膀,示意他坐下,说:
“来不及了,现在我想把你们全部捉回去了。让我看看,狒狒肉、鹦鹉肉、狼肉,不错不错,应该可以小赚一下。”
说着就从背后抽出一张网,说道:
“这是以前我爷爷打鱼用的,不知道罩不罩得住你们。”
说着就往费谷头上套去,费谷正犹豫着跑不跑,眼前忽然闪过一条黑影,他一时有些晕眩,勉强站定时,才发现推他的那个黑影正是费妈,他听见费妈被罩在网子里哭丧着对费谷说:
“刚才你不知道跑,现在你总该跑了吧!”
费谷又歪着头看了费妈一会儿,轻声念叨着:
“妈,妈。”
费谷不知道哪里得罪费妈了,费妈忽然哭了,费谷惊恐地说:
“对不起对不起。”
费妈跺脚说:
“我叫你快点儿跑啊!”
费谷只有小跑着越跑越远。
费妈外遇也看了一会儿费妈,她全身被罩着黑色的网子,看上去像魔鬼一样,可怕极了,费妈外遇只看了她一小会儿就赶紧吓得跑掉了,跑了一会儿又回头看了一眼费妈,还是觉得此人非常之撒旦,跑得更快了。
跑了一段路之后,大家都蹲下来喘气。费谷又习惯性地清点人数,点了半天总是少了一个人,他开始以为自己的智商跟纽约的道琼斯指数一样又下降了,后来才想起来原来费妈被抓走了,径自发了一会儿呆。
费妈外遇忽然问屠小蛮:
“你爸会把费妈怎么办呀?不会把她卖了吧?”
屠小蛮吞吞吐吐地说:
“最好的结局是让她当我们家的宠物。”
费妈外遇想了一下,过了好久才说话:
“希望吧。”
但是他们都知道没有人喜欢这么大丑的宠物,但都也没说破这一层。
费谷忽然看到前面有一个穿水兵服的小女孩,忽然想到费妈以前说过,等到费谷长大了,就给他买一套水兵服穿,那个时候的费谷是躺在费妈怀里吧。直到这时候,费谷才酝酿出感叹,悲怆了一会儿:
“妈妈呀我的好妈妈。世界上最疼我的那个人去了。”
走啊走啊走啊走,小蛇看到了一堵墙,很兴奋地说:
“哎~~这堵墙我认识!你看你看,这儿还有我写的字。”
费谷走上前去,仔细看着墙角,说:
“这也太小了。这是楷体吧?”
小蛇不屑道:
“这是行草,行草!真是个文盲。你看看这一撇写得有没有王羲之的神韵。”
费谷忙不迭地点头:
“有有有有有,但是我觉得你那一横更可爱耶。”
其他人都很奇怪,看到费谷和小蛇在墙角跟蹲了好久。屠小蛮也凑过去看,还大声地念出来:
“‘蛇蛇到此一游’,‘游’写错了,以后要注意哦。什么意思啊?”
小蛇得意地笑着说:
“这是我刚从下水道里爬出来的时候写在墙上的。”
鹦鹉又疑惑道:
“这又代表了什么呢?”
小蛇说:
“这说明这堵墙里面就是我的家乡呀。”
大家看了小蛇一会儿,慢慢地说:
“哦,是这样啊——”
小蛇恼怒道:
“你们应该高兴,高兴晓得吧?”
大家慌忙道歉:
“对不起哦对不起哦,现在高兴还来得及吧?”
然后就一齐爆发出凌乱的笑声。
新费爸没有笑,他看着那堵墙的最上面,他忽然看到很刺眼的东西,十分耀眼,这似乎是很熟悉的光芒,他有些怀疑地走到墙角,撮了一小撮东西,真的耶!真的是玻璃屑。这堵墙上面扎着玻璃。
到魔法森林要翻过这堵墙,要翻过这堵墙就要被玻璃扎死。新费爸回想起旧费爸一屁股骑在玻璃上的模样。疼。流血。慢慢落下,不禁“噗哧”笑出声。新费爸忽然很想再看到滴血的玻璃尖,很想很想,越来越想。而费谷无疑是最好的人选,因为费谷是继旧费爸以来对自己构成最大威胁的人。
如果真的到了森林,一定是费谷当首领。不要!新费爸才不要嘞,他要当王,他永远都是王。新费父噘着嘴负气地望向费谷,费谷也恬美地回望他。
新费父一下子被电到了,老心灵受到了强烈的震撼,忽然有急切的愿望,想变成一个能够让费谷看得起的伟大的动物。新费爸他不想做王了,他已经邪恶大半辈子了,是时候结束冷笑了,是时候赎罪了。
在心灵的黑水儿流满地的时候,新费爸终于想把它们扫一扫。
新费爸利落地爬上墙,很小心地站在一块没有玻璃的地方,像耍宝的杂技演员一样。新费爸小心翼翼地一个个拔着玻璃尖,心里满是劳动的喜悦,微笑着向自己对费谷的好表示了强烈的赞扬。
一个失足,新费爸惊叫着倒在了一片玻璃尖上,真的很疼,血滴滴答答地往下流,新费爸的遗言是:
“费儿,对不起,我没有救出你妈,又没有拔完全部的玻璃,已经对不起太多了,现在又多了一项,真的对不起哦……”
说着,就变成了呻吟声,真的很疼,血越流越多,他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