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婚妻被人用力地拍床板:
“小姐!小姐,醒醒!园长找你有事。”
未婚妻一个巴掌就把它扇飞了:
“吵什么吵?”
说着,就穿着拖鞋,一扭一扭地走进园长办公室,一边走一边用手把脑袋上长约一寸的毛捆成辫子,其泼辣和不顾形象俨然是一个结婚20年,没有但渴望外遇,姿色中下等的妇女。
园长拍着她的肩膀说:
“小未同志啊,坐坐坐,别客气,就当自己家一样,我跟你说个事儿……”
说着,就阴险而暧昧地靠在未婚妻的肩膀上和她耳语起来:
“小未,其实我只是让你干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到学校去把费谷给接回来,你知道的,你是他的老婆,这种事情你去干最好,还有就是……”
两人忽然同时爆发出一阵可恶的、坏人的笑声。
未婚妻站起身走出门外,还不忘回头嫣然一笑:
“园长,明天见!”
“园长呀,天天见。”
未婚妻知道自己在做坏事,在帮助园长一步步的建立一个巨大的夜总会。想当年,自己也是个有理想有抱负的良好向上的进步青年,但是现在她却无法拒绝园长的承诺:“等到我们的动物夜总会办成之后,我让你当高级专业全职经理,每天都给你吃猪肉粉条大包子。”
其实未婚妻的梦想不是这样的,她的梦想不是当一个妈妈桑,她想当公主。朱润的双唇像微风中的玫瑰花瓣,浑身的毛不像现在这样是灰不溜秋的,而是金色的,“金的就像是用阳光编织成的,或是藏着奇异的琥珀,衬得脸蛋圣洁,没有一丝的罪恶”,头的尺寸不是像现在这样超大号的,而是“精巧的微微偏着,像是芦苇被轻轻的风吹过一样”。公主过着积极的颓废生活。
未婚妻相信总会有一天,她可以变身成为公主,浑身散发出像春天绽放的杏花般的香气,未婚妻忽然坚定下来,就凭着这个变公主的理想,她就不能协助园长的那个庞大的阴谋,因为总有一天她会走进一个地方:那里到处种满郁金香,和带着银色斑点的芦荟,树林中有长着怪耳朵的精灵,小小的白色的脚在眼前跳来跳去。
未婚妻希望连夜在月光下赶路,轻巧地踩着松树林的顶端……但是现在,先要把费谷从学校里给弄回来,因为园长说“事成之后,我给你换一个干净的笼子”。
费谷忽然听见有同学说:
“费谷,你爸来了。”
费谷一惊,立马回忆出动物园门口的那尊标本,不禁一惊:“诈尸呀?”
一看窗口,只见未婚妻挺着就算没有怀孕也很大的肚子站在教室门口。她惊乍一下,不禁又打了一个饱嗝。
再话未婚妻那边,老远就看见了费谷躺在他旁边的女孩的那半边桌子上,仰着脸与她说话。未婚妻冲进教室,走到费谷的座位上,扯屠小蛮的头发:
“小狐狸精,你凭什么勾引我老公?”
费谷觉得恶俗极了,害怕极了,只好藏在讲台下面和扫把撮箕躲在一起瑟瑟发抖,发出小绵羊一样的叫声,费谷小心地露出小半边脸,说:
“谁说要娶你了,自作……”
未婚妻回过脸瞪了他一眼,费谷立刻惊恐地缩了回去,对旁边的撮箕说:
“女人好凶呀!”
撮箕对费谷眨了个媚眼,说:
“除了我。”
费谷点点头,晕了过去。
未婚妻见到屠小蛮光嫩的脸蛋也不敢乱抓,以前她跟其他泼妇打架的时候都是抓人家脸上的毛,现在找不到毛,未婚妻只好帮屠小蛮揉头皮,屠小蛮都快舒服死了。
未婚妻继续骂俗气的,没有新意的话:
“真不晓得我们家谷谷是怎么看上你的……小贱种,小不要脸的……你为什么勾引我老公……”
费谷刚被撮箕人工呼吸,苏醒过来,就听见未婚妻说到:“我家谷谷……”不禁捂脸跺脚道:
“我没脸见人了啦!”
然后,和吵闹完毕收工的未婚妻一起跑出学校大门。
年迈的老师见费谷终于让出讲台了,松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
“同学们,不能早婚哪!二的平方是几呀?”
费谷是动物园里第一个签约被包的演员,签约仪式上还拍了好几张和园长一起笑眯眯握手的照片呢!费谷被单独关在一个狗屋里,接受着四方动物友人的祝贺:
“不简单哪,祖坟上冒青烟呀!”
有的动物还送了新鲜花圈——直接从动物园后面的殡仪馆偷出来的——“祝费谷同志永垂不朽,演艺事业大放光辉。”
早上,饲养员给费谷端来的早餐,真是前所未有的丰盛啊:一碗快餐面再加上一碟,一碟——费谷激动地都要结巴了——一碟学校小卖部的瞎奶奶做的臭烘烘的五香豆腐干。费谷每天一闻到这味,就要幸福地昏倒在地上了。
饲养员扔过一盘影碟要费谷看,费谷正色道:
“暴力凶杀,淫秽色情,吸毒恐怖是不良诱惑,身为一个少先队员,我是不能碰的。”
饲养员说:
“美国大片。好看,是《小飞象》。”
费谷像多愁善感的师奶一样,是哭着看完《小飞象》的。他哭得最凶的时候,是看到最后小飞象坐上银色的火车的时候,他嫉妒死了。费谷想自己当了演员之后,肯定比小飞象更受欢迎。等到那个时候,自己买菜时能不能继续偷黄瓜呢?上街要带什么颜色的墨镜呢?怎么错开各种约会呢?
费谷被自己的想象逗得笑出了声。不,这不是想象,费谷只要流畅地用派客金笔在演出协议上签上自己的名字就可以了,就可以过上玉皇大帝一样的生活了,希望不要把笔顺写错了。
费谷看完《小飞象》之后,吸了吸鼻子,起身走进园长办公室兼员工休息室兼会客室兼马戏团总指挥部,问园长:
“你要我演什么节目?”
园长很高兴地递过演出合同和冒牌的派客金笔,费谷很潇洒地签上名字。很遗憾,他还是少写了一横。
园长把演出合同塞进抽屉里,拿出一套演出服,费谷心生欢喜,边扭秧歌边唱:
“白的是头花呀黑的是马甲,把我费谷打扮得美如花呀美如花。”
园长尴尬地鼓掌:
“好!好!不过正式演出的时候,你千万别这么唱,我还给你找了个配戏的搭档。”
费谷突然产生了强烈的预感:
“难道是……”
园长一击掌,未婚妻就破门而入,一手拿着一张枕巾在手上转,只见她身穿一件蓝底白小花的衬衫,腰上系一块从厨房偷来的抹布,费谷立即意识到自己的衣服和她的是一对夫妻装,瞪着因为无知而空洞的大眼睛问园长:
“我们要演?”
“夫妻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