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世鹏蛮夷奸细的身份如果暴露了,他必定会报复害了自己的庞同知,但庞同知现在被关押在大牢里,找不到机会下手的钱世鹏迁怒到庞夫人身上也正常。
对一个男人最狠的报复不外乎给他戴上一顶绿帽子,届时钱世鹏潜逃,庞同知即便不会因为张知府之死被砍头,但妻子被辱,只怕也会气的吐出一口老血。
第二日,湛非鱼结束了早上的功课,看了一眼窗户外,“阿暖,姚大人可否有空?”
“刚刚有小吏来回话,姚大人正在书房休息。”何暖把放在柜子上的茶叶拿了出来,这是前几天七爷派人送过来的,清明前的第一波新茶,也是给姚大人的谢礼。
书房里,肖子墨也在煮茶,小声嘀咕道:“大人,湛姑娘可挑剔了,那煮面条的汤水竟然是用七八种食材吊的高汤,就为了那一碗面,说不定喝不惯我煮的茶。”
看书的姚大人闻言看了一眼不满的肖子墨,“待客而已,何必计较那么多。”
“茶解药性。”肖子墨想到出门之前夫人的交待,参不能和茶同时服用。
此前即便是郑大人他们在,大人喝的也是参茶,可因为对湛非鱼的重视,姚大人让肖子墨煮的是待客的红茶。
听到门外的脚步声,姚大人站起身来,让肖子墨走到门口迎客,说到底他乃是朝廷二品大员,能起身已经算是对湛非鱼的重视和礼遇。
“拜见姚大人,学生冒昧打扰了。”湛非鱼态度恭敬的对姚大人行了一礼。
虽说面色还是一如既往的冷肃,可姚大人眼里却透着几分温和,“湛姑娘不可客气,请坐。”
免去了客套和寒暄,湛非鱼前来第一是感激姚大人的偏帮,否则何暖这会还在大牢里待着,毕竟钱世鹏的案子还没有了结。
“大人,恕我冒昧,不知庞同知对钱世鹏的死有什么说法?”这便是湛非鱼此行的第二个目的。
静候在一旁的肖子墨不由的一愣,皱着眉头瞅了一眼湛非鱼,都说这小姑娘是个神童,读书有天赋,如今看来还是个不知分寸的小孩子,竟然公然打探案情。
姚大人也诧异了一下,不过面上倒看不出什么来,沉吟半晌后道:“不管是张知府的案子,还是钱世鹏之死,目前都还在调查之中。”
姚大人给湛非鱼三分面子,一来是他的确爱才,姚大人自己就出身寒门,对读书上进的寒门子弟一贯偏爱,更何况湛非鱼小小年纪已经是小三元。
而且即便是暂住在府衙,湛非鱼也是读书到深夜,天不亮客房又有读书声传来,真的是做到了三更灯火五更鸡。
何暖在书房里,何生守在外面,湛非鱼也不担心有人会窃听。
至于姚大人的这个随从,既然能在书房里伺候,必定也是姚大人信任的下人。
“不知按察司的仵作验尸时可查出钱世鹏中了药?”湛非鱼并没有说出桂草的存在,想来姚大人也会有所怀疑。
且先不论钱世鹏为什么要欺辱庞夫人,就说那四个杀人的捕快,端看钱世鹏挨了八刀,就知道他们当时情绪不受控制,当然还有一种可能,真正的凶手就藏匿在这四个捕快中。
湛非鱼和禁龙卫有联系,所以姚大人并不诧异她知道内情,“黄仵作验尸的时候并没有察觉,不过之后给四个捕快检查时发现了异常,可惜时间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了。”
桂草的药性只能在人体内里停留半个时辰,错过这个时间,即便医术再高明也查不出来。
也幸好是黄仵作精通医理,发现四个捕快眼瞳有些发散,其中一人眼底还有血丝,再加上仔细询问,黄仵作这才知道他们吸食了桂草。
最后黄仵作检查凶案现场的时候,在香炉里发现了桂草燃烧后的余烬,姚大人和郑大人估计钱世鹏可能也是因为桂草才会神志不清的要玷污庞夫人。
“大人认为这是有人在警告庞同知?”湛非鱼这一开口,姚大人虽没说话却是默认了。
之前赵同知担心有人会杀庞同知灭口,也担心庞同知会对外传递消息,所以第一时间就把庞同知单独关押起来,派了捕快守在牢门外,而且是几人互相监督着。
姚大人来到肃州府之后,全权接手了府衙的一切事务,并没有把看守的捕快撤走,而是让郑大人、褚佥事也各自调过来一人,几人一起看守庞同知。
“庞同知和京城那边有联系,想来湛姑娘也知晓。”姚大人这话并不算是试探,这大庆朝就没有禁龙卫查不到的情报。
姚大人在陇右道多年,虽说庞同知和宫中的联系非常隐秘,但依旧逃不过姚大人的眼线,他早年就告知了圣上,只是圣上懒得处理罢了,不过是个五品同知而已,掀不起什么风浪。
再者若是处理了庞同知,那势必还有李同知、王同知,还不如留着庞贤安,可惜啊,这颗棋子还是废了。
姚大人甚至推断张知府之死,也是因为张知府不想和宫中有瓜葛,但目前张家处境危险,张知府若是拒绝了宫中抛出来橄榄枝,必定会得罪宫中,这让本就岌岌可危的张家又雪上加霜。
所以张知府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用自己一条命拖死了庞同知,张闵贤丁忧三年,宫中即使想要报复,那至少也得等到三年之后,再者还有圣上盯着,不管宫中是哪位皇子,这个敏感时期绝对不敢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