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一脸懵逼

祝华清对容芳苓是又同情又怜悯,她这样一个柔弱的女子,是在怎么样的境遇下,才带着一个孩子生存至今的。若当初他能早些找到她,她或许便不会吃那么多苦头了。(苦头:她怕是连这两个字怎么写都不知道吧!)

“我今日会上艮山门接那单灵根弟子,之后会先完成师门安排的任务,完成后便会返回太初山。”祝华清轻轻开口,“你随我一起回去吧。”

祝华清是好意,但容芳苓却不太乐意了,这太初山看似声名在外,但暗地里不知道做了多少黑心的事儿,这样的门派,她如果带了小方乐去,指不定他们会把小方乐培养成这样模样:“我只是一介凡人……上太初山,一定会给仙君惹来争议。而且,我又能以什么样的名义上山呢。”

她说到这里,语气十分悲伤,目光静静的看着祝华清:“若太初山接纳我,是只因为小方乐吗?因为他是混元灵根,所以仙君才让我随同一起回去,是吗?”

祝华清心微微一震,他忽然从地上弓起身,差点惊醒了小方乐……过了许久,他缓缓垂了一下眼帘,张开口:“即便没有他,我也愿接你回洞府。”

争议、枷锁、嘲讽,那不过是旁人的眼光,他在从前踏入魔山之时,就已放下了这一切东西。魔尊容芳苓曾说过一句话,他一直印刻在心里,久久难忘——

「魔修可以随心而为、随心而做,道修却不能。道修要压抑心中的欲念,压抑自己的情感,压抑痛苦、压抑悲伤、压抑喜欢、压抑爱慕……压抑所有的一切一切,要让自己变得无欲无求,才能登上所谓的道修之道。但这样的道真的是唯一的吗?」

「不过是不同的路罢了,既如此,我为何要苦苦忍受?你说,祝华清,我们为何要苦苦忍受?」

为何,为何要苦苦忍受,苦苦压抑。

祝华清内心非常清楚,在与容芳苓相遇之后,他的情绪总是会随着她出现和离去而波动,她在地宫跌落失踪,他竭尽全力寻找,那时他便已经清晰自己的内心,这个普通的凡人女子,已经印刻在了他的心中。

容芳苓有些惊讶,她原以为祝华清会犹豫,却没想到他竟毫不犹豫说出了这句话:即便没有小方乐,他也愿接她住在洞府?

为什么?没有小方乐,她对于他便没有任何价值……

她看着站在面前的这个男子,他一动不动,雪白的袍服贴服在地面,仿若纤尘不染,连光影都不愿留下丝毫斑驳。他沉静而美好,如若不是当初他背叛又亲手将她剿灭,她甚至都要相信眼前这个男人……祝华清难道现在说谎已经练成了这般炉火纯青吗?

“仙君,真是好人……”

滴滴,好人卡。

容芳苓没由来的一句感慨,让祝华清略微有些失落,但他脸上只是温和的笑,优雅的仿佛一幅画,又如一片竹丛:“以后,我必定不会再让你受苦。”

他的清澈的眼神看得容芳苓甚至觉得以前被他杀时那只是错觉,祝华清从魔山离开后竟然能蜕变得如此人模狗样,只是这么一笑,便如同有光亮华美的气息从他身上扑面而来,让她产生了一种“这真的是一个好人”的错觉。

他话都说到如此,容芳苓若再拒绝,便是不知好歹,更何况去魔山十万八千里,现在跟着祝华清却是最好的方法,等到了太初山,自己只要找些麻烦出来,被赶走了,便又能返回魔山去。

得到容芳苓的同意后,祝华清便将熟睡的小方乐抱了起来,光明正大的带着她踏出了房门。

外面端着水盆的店小二愣了一下,这房中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男人?

祝华清下楼替容芳苓支付了房费,因为他是仙君,走在人群间总是分外惹人注意,客栈内有许多人都看着他,还窃窃私语。

“这仙君我见过,便是之前阻下兽潮之人。”

“是他,天啊,难怪如此天人之姿。”

“他身边的女子是谁?仙君为什么抱着一个孩子?不会是……仙君的妻子吧?”

众人的议论声并不大,但容芳苓妖丹在体,耳朵十分灵敏,听到这些人胡乱猜测的话,便放慢了脚步,要与祝华清隔开一段距离,却不料祝华清停下脚步来,以为是自己走快了容芳苓跟不上,反而在原地等她。

容芳苓尴尬了半天,连忙跟上去,推着他离开客栈:“仙君,咱们,咱们快出去吧。”

祝华清微微笑笑,声音温柔:“好。”

艮山门清晨的时候山上会有许多鸟雀,鸟雀停树梢上,发出清脆的叫唤声。一早便有弟子在清扫山门的石阶,一层一层,从上方蔓延的山径走下去。

不知道扫了多久,听到有脚步声响起,几位小弟子抬起头,看到昨日从太初山来的仙君抱着怀中一个男孩,身后跟着一名普通的凡人女子,一步一步踏上了石阶。那些小弟子都震惊了,握着手中的扫把呆呆看着他们,其中一个最机灵的连忙跪到了地上:“祝仙君。”

“嗯。”祝华清淡淡应了一声,继续带着容芳苓踏上了艮山门。

暂留在艮山门内的其他几名太初山女弟子得知仙君重返仙山,便立刻在殿门外等候,却不料仙君竟带着昨日那个凡人女子一同上了山,几乎都有些难以置信。

艮山门的掌门脸色更加怪异,这祝华清可是当日剿灭魔尊,受万众敬仰之人,私生活竟然……

他在尘世间还生下一名孩子?

容芳苓跟在祝华清身后踏进艮山门的大殿,前脚刚迈进去就迎来了一众目光:有震惊、疑惑、诧异、嫉妒……真是百感千集,惹得她浑身抖了抖。

什么情况???

殿中,站着几个穿着太初山仙衫的女弟子,还有艮山门的掌门和一干长老,在长老中,还有一个年轻男子,穿着华服锦衣,居然正是那日马车上丢给他金锭子的人。

华服锦衣似乎也十分诧异,他目光震惊的看着祝华清身后的女子,这女子昨日明明一身狼藉倒在地上,怎么……竟然会与太初山的上仙一同出现?

“祝仙君。”艮山门掌门到底见多识广,虽然惊讶却完全没有受影响,恭敬的向祝华清行礼,“此子便是近日所收的水系单灵根弟子,名为席蕴和。”

祝华清上下打量了一眼,淡淡点了一下头。他怀中的小方乐因为殿内有些寒冷,微微蠕动了一下,睁开了眼睛,看到祝华清的脸后,模模糊糊喊了一声:“阿爹。”(昨日认的……)

容芳苓:“???”

殿内众人:“??!”

祝华清原本清冷的脸立刻露出了一丝温暖笑意,他轻轻摸了一下小方乐的头,将他放在了地上。

小方乐落地后,目光四处搜寻,在看到容芳苓后,便慢慢走到她面前,牵住她的手:“母亲。”

与祝华清的彻夜长谈结交了关系比起来,躺了五年没说过几句话的容芳苓反而更陌生一些,亲密感甚至都不及祝华清。容芳苓瞪大眼睛低头看着这个儿子:我去,到底是什么时候莫名其妙成父子的?难道她夺舍的这副身体,其实和祝华清有关系?所以祝华清才对他们这么好的?

她一脸懵逼,对面的群众更一脸懵逼,太初山的女弟子简直要疯了,祝仙君什么时候在外面生了这么一个儿子?!还和一个凡人女子?!

“此去太初山,需一些时日,今日我先收你为太初山弟子,赐予你乘器和名录。在途中,我会教授你引起入体之法,以你单灵根资质,应该很快可以学会。待入仙门后,需等十年参与入门考试大典,再择一名师父,此后,你的师父会一直教导你。”祝华清面向席蕴和,交代了一些事。

席蕴和收回诧异的目光,恭敬的跪在了地上:“弟子席蕴和,参见祝仙君。”

“嗯。”祝华清手掌微微一抬,便有一柄乘器和名录呈现。他的名字被刻在了名录上后,漂浮到了他面前。

席蕴和抬起双手,毕恭毕敬的接过。

接手了新弟子,祝华清便准备带着众人返回太初山。但艮山门掌门却似有话要说,言谈中有挽留之意。

祝华清有所察觉,便道:“掌门还有什么交代吗?”

“仙君,前几日发生兽潮后,我门派大弟子重伤未醒,也无法查明兽潮原因。因有些担忧,恐此兽潮是否会与骨崖有关。”艮山门掌门说道。

骨崖是一座巨大的尸骨悬崖,里面堆砌着密密麻麻的妖兽尸骨,长年累月,在那里形成了骨山,谁也不知道那些妖兽的尸骨为何会在那里,也不知道骨崖里有什么东西。艮山门所在的地界为羽月林地,羽月林地非常靠近骨崖,与骨崖只有一条重冥河的差距,若兽潮出现于骨崖有关,恐会影响整个修仙界。

骨崖?祝华清蹙了一下眉头:“是否与地宫坍塌,近五年东极冥域产生异动有关?”

“这有何关系?”

“东极冥域的芥子在骨崖。”

容芳苓一下子抬起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