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长生的话语,让在场宗门的老祖,皆是眉宇紧锁,面露愤色。
家禽?
在他眼中,奔雷城那无数的生灵,竟然只是家禽而已!
如此丧心病狂的话语,当真惊世骇俗!
那可是一城的修士!
活生生的修士!
“韩长生,你还是不是人?能说出这般丧尽天良的话语?”
“血祭一城之修,罪孽滔天,我等正愁不知如何找你,你今日自己送上门来!”
“天地自有公道在,我等今日何该为东煌除了你这个祸害!”
几大宗门的老祖运转修为,将神识铺展天地,顺着那撕裂的空间裂痕,想要探查出韩长生的藏身所在。
灵悟道人眉宇低敛,目光扫过自夏玄宫走出的众多修士,心中微凛。
他没有想到。
自己只是想要找出苏渊,将之斩杀,以报其在夏玄宫对道恒宗弟子出手之仇,却引出了这位血祭一城的狠人。
有他为其撑腰。
想要在不得罪惊鸿宗的情况下,将苏渊抹杀,是不可能的了。
星辰宗的野心已经昭然若揭,此时此刻若是再将惊鸿宗得罪到死,这对于道恒宗来说,绝非明智之举。
“哼,暂时饶他一条狗命。”
“一个凝魂境蝼蚁而已,想杀随时都可以,没必要因此和惊鸿宗结下梁子。”
灵悟道人选择了忍气吞声。
如果道恒宗还拥有之前在东煌的地位,一个苏渊,杀也就杀了。
但是星辰宗的崛起,已经威胁到了它的地位。
此番若是意气用事,将苏渊斩杀在此,虽说可以凝聚宗门弟子之心,却也是失去了拉拢惊鸿宗的机会。
毕竟。
惊鸿宗和星辰宗因为太渊界的事情,已经发展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虽说惊鸿宗这两年已经开始没落,但是终究是拥有圣器的十大宗门之一。
“呵呵……想搜索我的踪迹?”
“你们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一些?”
韩长生的冷笑,带着强大的自信。
即便他所面对的是整个东煌最强大的九人,但是话语间的那抹不屑和狂妄,不减分毫。
随后。
在众人的视线中。
裂开的空间中,一位身着青衫,虎背熊腰的男子,缓缓走了出来。
面容刚毅,双目如蕴雷霆。
魁梧的身躯,带给人一种强大的压迫感。
但是一举一动,又儒雅随和。
给人一种孔武有力,却又彬彬有礼之感。
“果然是丧家之犬!只敢以灵身示人?”
“若真有本事,本尊来见!”
有宗门老祖冷哼一声,昂声开口道。
惊鸿宗老祖眸子中闪动着杀机,望着韩长生的灵身,唏嘘道:“血祭一城,你的魔性已然深入骨髓,无可救药。”
望着这位自空间裂痕中走出的身影,在场众人的面色带着错愕和不可置信。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
那位传说中一手创建了奔雷城的魔道巨擘,居然会是这般模样。
在他们的印象中。
狂魔上人,定然是面容狰狞,气息暴虐。
所以当真正见到其真实面容后,所有人都不由得觉得有些恍然。
他们很难将那个血祭一城的狠人,和面前这个男子联系在一起。
人群中。
苏渊目光灼灼得看着韩长生,心中杀机弥漫。
这个疯子想干什么?
此地可是齐聚了东煌最强的战力,他居然还敢现身?
莫不是又有什么算计?
苏渊压抑住心中翻涌的杀机,将为散华道人复仇的念头,生生埋在心底。
现在的他还太弱了,对上韩长生,根本没有胜算。
他要继续变强!
当自己有了可以斩杀他的实力后,一定会让他血债血偿!
听着惊鸿宗老祖的唏嘘话语,韩长生苦涩一笑,抬头看向天空,满是追忆道:“是啊,一千三百六十二年前,我就已经无药可救了!”
惊鸿宗老祖眼睛微微一缩,很是识趣得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因为他明白。
这个话题,所涉及的是惊鸿宗的一桩禁忌往事。
“韩长生,你将灵身降临此地,究竟意欲何为?”
“你不会觉得,在我们面前,凭你一道灵身,能做些什么吧?”
剑虚宗老祖冷声开口。
韩长生脸上换了一种奸诈的笑容,目光环视在场众人,淡淡道:“能和你们说上几句话,便不枉这道灵身了。”
随后。
他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一时间。
他身上的儒雅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癫狂。
“苏渊,你不是想知道我在谋划什么吗?”
“今日我可以为你解惑了!”
韩长生目光忽然落在苏渊身上,一脸邪笑开口。
他深邃的眸子扫过在场的宗门老祖,脸上笑容变得狰狞可怖,看起来带着渗人之感,让人心底发毛。
“诸位,你们这些年所维系的安定假象。”
“今日,就由我亲手给撕开吧!”
“也让这些年轻一辈看看,这东煌真正的面目,究竟是何等残酷,何等血腥!”
在场悟真境强者闻言皆是一惊。
惊鸿宗老祖更是脸色阴沉到极致,厉声道:“韩长生,你想干什么?”
他心中震惊无比。
眼中杀意滔天。
揭开东煌真正的面目!
这韩长生想做什么?
覆灭东煌吗?
“干什么?”韩长生狂笑,“我苦心谋划这么多年!”
“为的不就是今日吗?”
“九怨天何在?”
随着韩长生的话语落下。
各大宗门的阵营中,有明道境修士化作流光,瞬息而出,来到韩长生面前。
足足一十三人!
且。
这一十三人,每一位都是明道境强者。
在各自的宗门,都是举足轻重,混迹于权利中心的重要人物!
此刻这些人的离开。
让十宗老祖的老祖,脸色难看到了极致!
“席青荣?你……你是韩长生的人?”
“赵古今!宗门待你不薄!为何选择背叛!”
“常竭,为何连你都被蛊惑了?韩长生是什么人?他是狂魔上人,是奔雷城的缔造者,是这东煌最凶残最暴虐的魔修,你为何会沦为他的爪牙?”
“不……柳兄!你做什么?你怎么站在了狂魔上人身边?快回来,莫要自误!”
不可置信的话语,在十大宗门内不断响起。
而面对质问。
那些选择走出的人,面色没有丝毫情绪波澜。
似乎对于他们来说,对于各自的宗门并没有任何的情感。
这让十宗高层心中悲凉一片,捶胸顿足。
所有人对于这一幕,都是瞠目结舌。
苏渊心中更是掀起了前所未有的惊涛骇浪。
九怨天!
这就是九怨天!
妙神长老让自己调查的组织,竟然一直都藏在东煌十宗之内!
而且每一位都是身居要职!
这太震撼了!
让得苏渊的脑海轰鸣一片,思绪都为之停止。
韩长生是怎么做到的?
这些人都已经立在了东煌的顶尖层次,韩长生凭什么让这些人放弃在各自宗门的大好前程,不惜成为东煌公敌也要追随于他?
这让他汗毛耸立,亡魂皆冒!
韩长生傲然而立。
这一刻的他,睥睨天地,傲视群雄。
即便是十大宗门老祖在侧,依旧难掩其身上那让人为之动容的伟岸。
在这一刻。
在场众人的目光中,韩长生那魁梧的身影,仿佛成为了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
韩长生傲然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悟真境强者,自带一种强大的压迫感,让老祖人物都是如坐针毡,汗流浃背。
即便他是一道灵身。
但是此刻,无一人能与他辉映!
仅仅一句话,便让十宗高层倒戈。
身为宗门老祖的悟真境,只觉得脸颊火辣辣的,仿佛有无形耳光扇在他们脸上。
“韩某今日斗胆,请在场诸位悟真境道友,一同赴死!”
在场悟真境强者无不嗤笑。
赴死?
莫说在此地的韩长生是一道灵身,便是韩长生亲临,他们又有何惧?
“狂妄!我倒是要看看,你要怎么让我赴死!”
“不过区区一两个叛宗的白眼狼而已,挥手可灭!”
“狂魔上人,我承认你很有本事,能让自己的人,在我宗门爬到高位,但是你以为凭你一道灵身?还有这十三位蝼蚁,就想杀我等?老夫让你一只手,你来试一试!”
“人老了就喜欢听点笑话,韩长生,你这笑话不错,我很爱听。”
几位悟真境无情嘲讽。
虽说各自宗门高层的背叛让他们痛心疾首。
但是。
如果韩长生想凭此,便想对他们有想法。
那只能说,他的想法太过天真。
不过。
就在众人鄙夷之际,惊鸿宗老祖的面色突然一变。
他慌忙取出一枚玉简,瞬息读取了其上的信息后,他的手臂开始颤抖,浑身开始啰嗦起来。
眼中更是露出了难掩的惊恐。
“韩长生!你敢对惊鸿宗出手?”劲松道人愤怒咆哮开口。
之前他就有所猜测。
但是当真的收到消息后,他依旧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他觉得韩长生即便再怎么疯狂,也不会做那种事情。
此话一出。
在场的悟真境强者脸色也不由微微一变。
作为东煌最强战力,在他们破境之时,便明白了在东煌之中,有些东西,是永远不能去触碰的。
此刻看着劲松道人那狰狞的表情,他们心头皆是不由咯噔一声,一股不妙的预感,瞬间涌上心头。
“韩长生,你要破开惊鸿宗下的封禁?”
“你想覆灭整个东煌不成?”
“韩长生,立刻收手!在事情还有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在场悟真境强者,急忙开口。
这一幕。
让在场所有人都是不明所以。
苏渊的眉宇紧锁。
他从黄天化的口中,知晓了一些事情。
明白惊鸿宗隐藏着大秘密。
至于那秘密为何,黄天化并未告诉他。
不过看今日这模样,那个大秘密,就一直是韩长生的算计。
“挽回?”
“早就无可挽回了!”
“一千三百六十二年前,这事情就无可挽回了!”
韩长生放肆狂笑,随后看向劲松道人,一字一顿道:“你说是吧?劲松长老!”
轰!
一声劲松长老,仿佛魔咒一般,将劲松道人带回了一千三百六十二年前。
那时候的他,还是惊鸿宗的长老。
那时候的韩长生,是惊鸿宗有史以来最为杰出的天骄之辈!
他光芒万丈,他惊艳绝伦。
初入凝魂境的韩长生,已经具备掌教之姿!
或许事情就那般发展下去,如今的惊鸿宗早是另一番模样。
但是命运的转弯,总是那般猝不及防。
那一夜。
禁地异动,为加固封印,惊鸿宗那一代的掌教,将一位宗门弟子,以血祭之法将其献祭。
这件事情本来应该是一件极小的插曲。
牺牲一位弟子的性命,保全整个惊鸿宗,甚至东煌。
此事换做是谁来决定,都不会有丝毫犹豫。
但是这件事情所造成的影响,成为了惊鸿宗永远的伤。
那一夜。
惊鸿宗最为杰出的弟子,一人杀入禁地。
以凝魂之境,连伤数位长老后,却只能看到自己的妻子,被大阵抽离血肉,连通他们那还未出世的孩子,化作血水,被阵法所吸收,用以镇压禁地。
那一夜过后,这位惊鸿宗最为杰出的弟子,便失去了灵魂,只留下了一个空壳。
三个月后。
韩长生叛宗而出,转修魔道!
当时的劲松道人,便是负责阻挡韩长生的长老之一。
那一夜,献祭的是惊鸿宗内一位籍籍无名的弟子,可死亡的却是惊鸿宗最为杰出的天骄。
“韩长生,那时候我们别无选择!”劲松长老眉宇低敛,脸上带着愧疚。
韩长生笑了。
“别无选择?”
“好一句别无选择!”
“东煌十大宗门之一,有悟真境强者持圣器坐镇,却要靠着牺牲一个神府境女修,才能护住宗门不灭?”
“如果说这世界上的强者,都是贪生怕死之辈!”
“那这东煌,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强者若没有强者的觉悟,那和蝼蚁有何区别?”
“你们都该下去给我林师妹赔罪!”
“为了这一天,我苦苦谋划一千三百六十二年!”
“劲松长老,你知道我这一千三百六十二年是怎么活过来的吗?”
“如今身为悟真境强者的你,可曾记得惊鸿宗有一位女修,以林为姓,冠静仪为名!”
“你不会记得!”
“即便整个惊鸿宗,都是靠着我林师妹才活下来的!”
“但是在你们心中,她本该如此!她生来就是为了加固封印!”
“我呸!狗屁!”
劲松道人被说的哑口无言,脸上的愧疚之色,更为强烈。
他不敢直视韩长生的眸子,低着头,轻声道:“那可是你林师妹用命守护的东西,你怎么忍心破坏?”
韩长生面容瞬间扭曲,眼眸中浮现出根根血丝,“闭嘴!你没有资格提她!”
“那不是她守护的东西,那是她对你们这群怯懦之徒的嘲笑!”
“我要你们都尝一尝自己所在乎的东西,被毁去的绝望!”
韩长生狂笑不止。
他双手做拥抱状,神色无比虔诚道:“诸位,让我们迎接东煌的末日吧!”